容姐臉色一變,揮退兩個姑娘,親自將秋梅引入自己的房間裡。
剛進房間,她便施了個大禮,「見過主上。」
秋梅微微頷首,忽而皺眉在房間裡環顧一圈,盯著她問:「剛才有人來過?」
「是的主上。」容姐忙點頭應答。
「男人?」秋梅又問。
「呃...是的...」容姐硬著頭皮承認。
秋梅沒再說什麼,來到桌旁坐下,興許是好奇,她問道:「你說你獨身多年,從未看上過哪個男人,為何今日卻讓一個男人進了閨房,他是有三頭六臂麼?」
「回主上,他沒有三頭六臂。」容姐幽幽一嘆,看著桌上的酒盞怔怔出神,喃喃道:「或許這便是緣分吧,以前我是從來不相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但今天見到他的那一刻,我發現我錯了。」
秋梅看著他:「你把身子給他了?」
容姐搖頭:「想給,沒給成,他說他已經成婚,有娘子了,還讓我別亂他道心。」
「呵。」秋梅嗤笑:「虛偽,若他真是正人君子,便不該踏入這青樓,這男人八成不是什麼好東西。」
容姐正想解釋對方的來意,秋梅卻抬起斟滿美酒的杯盞飲了一口,隨口問:「對了,他叫什麼名字?」
「姓李,李傲雪。」
噗——
秋梅剛喝進嘴裡的酒水噴了出來,淋了表情錯愕的容姐一臉。
「你再說一遍,他叫什麼?」
「李傲雪呀。」容姐抬手擦了擦臉上的酒珠,見主上神情不太對,於是小心翼翼地問:「主上,您認得他?」
秋梅沒有回答,神情恢復平淡,平淡中又隱隱多了幾分冷意,她盯著對面艷麗動人的女人,忽然來了一句:「你沒把身子給他,是你此生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這句話沒頭沒尾,容姐聽得莫名其妙,剛想詢問,對方卻搶先詢問:「他還說了什麼?」
「看來主上真的認識他。」容姐心中這般想著,思慮半晌,便將李觀海從進入青樓開始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全都講述出來,包括坐在他懷裡曖昧的事情。
說著,她還露出一臉陶醉的神情來,眯著眼睛,似在回味。
秋梅越聽神情越冷,雙眸如刀似劍,直刺坐在對面的嬌艷女人。
容姐心有所感,抬眸正對上一雙冷冽徹骨的眼睛,心中頓時一驚,忙跪下道:「屬下多嘴,請主上勿怪。」
她還以為對方是因為自己太囉嗦,說了太多廢話而心中不喜。
「無妨。」秋梅語氣平淡:「你接著說。」
「這...」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的容姐當然不敢再說下去,只好很生硬地扯開話題,說起青衣樓主的事情。
秋梅眉眼間仍舊凝著一層寒霜,卻也沒有戳穿對方的轉移話題,聽完後問:「知道他們在裡面談論了些什麼嗎。」
容姐搖頭:「不知,當時只有樓主、錢隆、還有沈玉宇在房間裡,第二層布置下了結界法陣,靠近不得。」
猶豫半晌,她繼續道:「主上,七絕門大比就要結束了,青衣樓主的計劃很快就要實施,京城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動盪,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
「你怕了?」秋梅打斷她的話。
「怕。」容姐點頭承認,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你受青衣樓控制,潛伏在此這麼多年都挺過來了,到了節骨眼上卻心生膽怯,為什麼?」
容姐苦笑:「其實我一直都很怕,很怕有一天被當成一枚死棋犧牲掉,也很怕青衣樓暗中的謀劃敗露,牽累於我。」
……
魚宜年等人全都找瘋了,用過晚膳後趙淄就不見了,也沒跟任何人說自己要去哪兒。
他不僅讓儒家的弟子們去找,還動員了江州七絕門所有人展開地毯式搜尋。
「怪事兒,這小子會到哪裡去呢。」兵家家主撓著頭走進前廳,滿面愁容。
魚宜年在廳中來回踱步,眉宇間儘是化不開的憂愁。
他身為儒家山主,傳授弟子儒家真理,本應對學子們一視同仁,不分薄厚。
奈何現在肯吃苦讀書走儒家體系的人越來越少,導致儒家衰微,門下也沒出什麼天資絕倫的弟子,若再這樣下去,他和他的儒家定會被排出七絕門。
結果趙淄橫空出世了,這個以往他從未關注過的學生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驚喜和希望,連戰連勝,力挫強敵,竟成了江州七絕門最有可能奪冠之人,更是所有人的希望。
魚宜年就算再怎麼努力想把一碗水端平,此時此刻也難免會偏向給他帶來希望的趙淄,決定等大比結束後,一定要傾盡所有栽培這個弟子,將江州七絕門儒家發揚光大!
結果現在人不見了,這其中滋味兒和苦楚只有他自己能體會了。
這時,兵家家主想到什麼,伸手拍了拍他,壓低聲音道:「你說會不會是羽州與雲州那幫癟犢子生怕落敗丟人,所以暗中劫走了你的弟子?」
魚宜年握拳道:「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兵家家主眼睛一瞪:「那還等什麼啊,上門要人去啊。」說著轉身便要走出大廳。
「沒用的。」魚宜年叫住了他,「他們豈會承認?即使要搜,又從何搜起呢?」
「那就在這裡乾等著?」兵家家主是個急脾氣,情緒全都寫在了臉上。
過了一會兒,好幾波弟子陸續跑進前廳,都沒有找到趙淄。
圓臉小姑娘和酒窩小姑娘急得臉色通紅,白里透粉的小臉蛋兒上掛著汗珠。
正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傳進廳來:「喲,這麼晚了,大家怎麼還不休息啊,明天不用比試嗎?」
眾人一怔,齊齊看去,只見趙淄提著一袋橘子走進來,臉上的疑惑顯得十分人畜無害和無辜。
接下來面臨他的自然是一陣追問和怪責,尤其是魚宜年,罕見地爆了粗口,還被兵家家主調侃有辱斯文。
鬧劇結束後,李觀海返回了趙淄的屋子。
在回來之前,他先偷偷去了一趟逍遙侯府,告知秦舒今晚自己不回來了。
因為他確信一擊不中的青衣樓絕對不會就此罷手,他們必定會不惜代價地剷除自己,今晚很有可能會迎來第二次刺殺,所以他必須要留在趙淄的房間裡,免得殺手尋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