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頭？」
古寒目光有些古怪，下意識看了眼那張鮮艷紅唇……兩世為人的他可不是那些啥都不懂的初哥兒，這話怎麼那麼聽那麼古怪呢？
不過，他倒也算了解羽流真人，此女不諳世事，沒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應該……就只是字面意思吧？
如果是前世的他，聽到這個許諾或許會興奮的顛起來，可是，現在的他聽到此語，心中的悲戚反而更甚。
前世，他為了洗劍峰付出所有，幾度淪為廢人，都依舊換不來一絲一毫的信任，只有背叛。
今生，他心如死灰，只想離宗，反而得到了他前世夢寐以求的待遇？
如此反差，連古寒都有些無言，只覺一陣諷刺。
這莫非是天生的PTSD聖體是吧？！
前世，古寒碾殺了葉塵都不止一次，自然搜過魂，知曉其來自另一個世界，學會了不少新鮮詞彙。
而兩個世界的文化結合，亦是增進了古寒的感悟，讓他在劍主之路，越走越遠。
「真人莫要說笑，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能輕易將精華予人？」
古寒淡淡道。
羽流真人卻是一怔：「精華？」
洗個頭就算精華了？
又不是要你什麼東西……
羽流真人無言，但仔細想想，髮膚確實挺重要，倒也勉強可以解釋的通，也就不在意了。
她心中十分苦澀，古寒連為她洗頭這等以前的最大心愿都可以捨棄不要，依舊要離宗，看來並不是在說氣話，而是真的心如死灰，心生去意了。
「不行！不能再這樣了！」
「再跟著他的節奏走，恐怕真會被他得逞去！」
「出戰魔教……」
羽流真人貝齒輕咬紅唇，好似做出了什麼決定，道：「既然你這麼想要離開，那為師便許你一個機會！」
「近日我宗收到大周帝國求援，有魔教餘孽作祟，決意派出大批弟子出征降魔！」
「你身為我洗劍峰弟子，需要代峰代宗出戰！」
「不久前宗主已經許諾你為副職，和宗主峰林染一起大破魔教餘孽！」
「若你此事做得好，我便還……還你自由，讓你放馬南山！」
羽流真人本想說還古寒命牌，遂了古寒之心，但話到嘴邊，卻終究無法說出。
雖然修煉界中最鐵的關係是同生共死，生死之間是增進情誼的最好時刻。
讓古寒和其他同門在血與骨中並肩作戰，說不定能喚醒他心中對宗門的眷戀，讓他已然死寂的心再度復燃。
可……
羽流真人還是怕一個萬一，所以沒說的那麼絕對，想留一線後路。
她小心瞥古寒一眼，真人級別的她在這一刻不知為何和小女生一般忐忑，生怕古寒發現她的小心思。
但她卻顯然是多想了，古寒連搭理她的心思都沒有，只是被這個消息撬動了一些死去的記憶罷了。
「大周帝國求援？魔教餘孽作祟？宗主峰林染？」
古寒想起來了，前世的他這個時間段堪堪遭遇七劍穿心之刑，修為半廢，被扔在某個靈石礦脈中充當雜役服刑，所以並沒有參與這場除魔之戰。
不過事後，他倒也聽到了一些消息。
在這場戰役中，魔教在某人的誘使下，發動了一場屠城之禍！
三十萬人口，一夜之間死傷殆盡，屍骨無存！
「這一世，他被我罰練劍十萬遍，應該沒時間搞貓膩了吧？」
「不，不可能的，天命之子嘛，怎有可能真的被困住？」
「他又如何可能放過這場大好機緣啊？！」
古寒自嘲笑笑，掐滅心中那一絲該死的悸動。
雖然那座城的人還沒來得及罵他，但就算躲得了也躲不了十五不是。
既然結果已然註定，又何必作無謂的掙扎？
且隨他去吧……
至於那個林染？
倒也是個可憐人！
如果說古寒是葉塵在洗劍峰崛起的攔路石，那麼貴為一宗大師兄的林染，就是葉塵在一宗崛起的眼中釘了！
這一次除魔之戰後，葉塵一戰成名，成為封劍宗弟子新秀，得到無數美譽讚揚，深得莫無雙在內的許多老東西欣賞。
而林染則從有飛升之姿的一代天驕，逐漸隕落，直至慘死在某個無人知的角落！
不過，這跟古寒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前世與林染又沒什麼交集，自然不可能因為一個路人而改變自己的擺爛事業……
「好！」
思索片刻，古寒看羽流真人一眼，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羽流真人的那點小心思自然瞞不過他，不過古寒卻懶得揭穿。
因為他連一句話都不想跟羽流真人說了，揭穿了豈不是又要多生波折，徒勞應付？
好累！
至於說他答應出戰，自然也不是真的想出戰，而是想藉此機會離開封劍宗罷了。
羽流真人想看他表現，戰後再讓他放馬南山？
但不好意思，這個大餅我不吃！
古寒一刻也不想再封劍宗多待了，他現在就想遊歷紅塵間，立馬千山之外，聽風唱著天籟！
「好！好！你答應了？那我……我就在洗劍峰等你！」
羽流真人聽到古寒答應，喜不自勝，好似生怕古寒反悔般，立馬便化作一道遁光飛去。
古寒喚來南宮青兒，囑咐她一些修煉上的事宜，想了想，又給她留下三個玉符，讓她每突破一個大境界便打開一個，裡面或許有對她幫助之物。
「金丹、元嬰、化神……」
南宮青兒冷不丁一個激靈，抓著古寒的手，都快哭了：「師兄，你不是說你會護我一生平安嗎？為何？為何？」
古寒連她化神境的道路都安排好了，這不是要走了是什麼啊？！
此刻的南宮青兒早已忘記，古寒只是一個金丹境，為何膽敢安排她化神之後的事宜？
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跟古寒一起走！
古寒摸著她的腦袋，輕笑道：「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天下哪有不散之宴席？」
「但，我說過，我護你一生，我便會護你一生！」
「此刻的暫別，或許是為了他日更好的重逢也未可知呢？」
「好好修煉……再見面之時，若沒能達到我的預期，我要拍的就不是你的頭了，而是你的小屁屁噢？」
南宮青兒俏臉微紅，輕「哦」一聲，這才快快樂樂的跑遠，卻還是忍不住一步三回頭，想要記住那個如臨塵仙人一般，忽然闖入她世界，對她很好很好的男人。
她的清明劍體到底蒙塵，沒能聽出古寒這句話的真正深意……
古寒護她一生，既是她的一生，也是古寒的一生。
若古寒先她一步終老，也不算毀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