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童竺

  一行人朝城門奔去,馬蹄聲洶湧如百塊兒碎石落土。南棠悠哉悠哉依在馬上欣賞沿途風景,這還是她投放後第一次出府。

  暗一的身體直直繃著,僵硬到有些顫抖,只是機械性的拉著韁繩。

  系統提示音響起,暗一的馴化值升到96,好感度升至75。

  「暗一。」南棠開口。

  「在,主人。」身後的男人輕聲應著,仿佛怕驚擾了她。

  「暗一應該是暗字一號,你出營的排名?」南棠問。

  「是。」

  「那你有自己的名字嗎?」南棠挪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身後沉默半晌,才回道。

  「自己的名字,不吉利……」

  「聽聽。」南棠反手摸了摸他的頭。

  男人任她揉亂頭髮,身體挺得筆直分毫不敢逾矩。

  「烏……長悲。」

  南棠猛的回頭,男人對上她的眼神溫順的垂眸。

  「北羌的國姓啊……」南棠轉回身,聲音仿佛一道嘆息。

  「是。」男人沒有半分遮掩的意思,他聲音依舊很輕,說的話卻重如千斤。

  「我只知自己出自北羌王宮,具體身份記不清了……我雖姓烏,卻是暗營救回來的人。此生誓死追隨主人絕無二心,如違此誓,斧劍加身千刀萬剮。」

  「這樣的身世,他們也敢收你入營?」南棠覺這幫人怕是被鬼迷了心竅。

  「我沒說過。」烏長悲回得坦誠,他是掌令使從死人堆里撿回來的,入營時只有三歲,沒人知道他的姓氏,也沒人覺得三歲小孩會記得自己身世。

  沒說過嗎?

  南棠嘆了口氣:「你也可以不告訴我。」

  「……您想知道。」烏長悲抿抿唇,他確實可以不說或者編一個,但主人想知道,他就不能隱瞞。

  「主人……」烏長悲輕喚出聲。

  「嗯?」南棠回應。

  「主人向後靠靠,可能會更輕鬆些。」烏長悲猶豫了一下說道。

  南棠大方交過身體的重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

  【宿主,按照原本的發展線,是沒有出現烏長悲這個名字的。】粉泡泡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按之前劇情,他是在沈知渝攻入西晉王宮時和其他暗衛一同擋劍而死,公主府二十暗衛具殞,至死沒留下過一絲痕跡。】粉泡泡的聲音帶著幾分嘆息。

  沒留下過痕跡嗎……

  南棠倚著身後的男人,那軀體過於冰冷,讓特納恍惚間會忘了這也是血肉之軀。這樣的一群人,從生到死都這麼隱在暗處,以性命相護的人甚至想不起他們的存在……

  一行人奔至城外五十里處,天色將暗,枯枝瘦柳蕭條看不見村莊。太陽斜里掛著如同落紙紅墨。

  北風揚起了南棠的斗笠,遠處響起清脆的叮鈴聲,南棠眯眼眺望,一隊人正背對夕照逆著光走來。

  馬車拉著十幾個籠子,虎豹蛇雀困於其中。為首的少年赤足側坐於一頭白象背上,七色錦滿珠彩衣堪堪遮住身體,露出的皮膚上繪著大片圖騰。

  他脖上一隻金項圈,手腕腳腕各帶半指寬的金鐲,紅寶石鑲嵌的鈴鐺掛於其上,隨著象的行進叮噹作響,少年逆光而來,餘暉落在他身上,施施然如同神祇。

  「主人,就是他們。北羌來王都進貢的官隊。」暗一在身後提醒,於此同時,泡泡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宿主,為首那個騎象的,是妖族。】

  「看得出來……」南棠輕嘆,這少年周身氣質哪有半點人樣。

  那行人,車龐馬擁,行進速度卻不慢,不過幾息已至近前。騎象少年獨自前行幾步朗聲問道:「姐姐為何攔我去路?」

  他皮膚白皙狐眼鹿瞳,長睫翹鼻,薄唇中一枚圓圓的唇珠,少年揚臉看向南棠,眼下一點紅痣,顧盼間神采飛揚。

  「找你還債。」南棠笑眯眯的,屬性面板彈出:

  姓名:童竺

  年齡:325(妖族)

  身高:172

  體重:63

  顏值:96

  健康值:100/100

  精神值:100/100

  好感值:25/100

  惡念值:(綁定後可查)

  馴化值:(綁定後可查)

  「哦?我何時欠了姐姐情債?」童竺挑眉,他翻身而起站於象背。

  「不如姐姐摘下面紗讓我看看,這債能不能認。」少年彎唇一笑,露出顆尖銳的虎牙。

  這話說得放肆,南棠臉上卻看不出半點怒容。她指尖轉著一枚精巧銀色小球,這是系統獎勵的一級道具鎮妖塔。她唇邊笑意不減,手中銀球猛的催動,瞬間對面車隊馬獸騷亂嘶鳴聲不止。

  童竺足下白象仰頭甩鼻長吟一聲,童竺眉頭一皺腳下用力猛得騰空而起,眉間紅光乍現籠罩住車隊但收效甚微。

  童竺從未有過這種感覺,那噴涌妖氣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沒半點著力處。

  南棠懶洋洋的看他,倒不是這小妖本事低,只是一級系統道具對各世界內力量有強壓制力,南棠如今只催動了三成,若用五分力,這少年怕從象背起身都做不到。

  「姐姐如此強勢手段,何苦藏頭露尾,不肯真面目見我。」童竺就這麼凌空懸著,薄紗在身後隨風擺動。他猛得探身,手指化為利爪,如同離弦之箭沖向南棠。

  這一擊來的狠厲,可惜童竺的妖力已被鎮妖塔壓到底點。南棠身後一聲錚鳴,烏長悲眼中寒光一閃,翻身而起彎刀出鞘。少年身形一頓,足尖勾住馬頸接力翻身堪堪避過,彎刀在胳膊上留下了一道兩寸長的血口。

  暗衛出手從不留餘地,若不是童竺反應快,這一下足夠把他的胳膊齊肩削下。

  童竺翻身落回象背,他單手撐著象頭,漫不經心的舔舐那處的傷口:「好兇的哥哥。」那聲音委屈至極,仿佛率先出手的不是他一般。

  南棠回身兩指交疊在烏長悲額頭彈了一下:「我說沒說不許動手?」

  「是,屬下知錯。」男人順從的垂眸受了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