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茵蒿城虢北藥堂

  三月茵陳四月蒿,傳與後人要記牢。【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sto55】三月茵陳能治病,四月青蒿當柴燒。

  這四句話,曾經廣泛流行黃疸病的茵蒿城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源頭並非別人,正是後來被稱為「九泉奪魂」的陰爪鬼醫周不宣。

  那時的陰爪鬼醫才六歲,也不叫周不宣,所以當年那些身目俱黃、消瘦無力、甚至拄著拐杖一步一哼的茵蒿城百姓,在被過路父女治好後,也從未將神出鬼沒的陰爪鬼醫與六歲小女孩聯繫到一起。

  夜循謙夫婦帶昱晴川去酒樓吃個飯,都能從說書人嘴裡聽到那段關於醫藥神童的傳奇故事。

  酈新桐倍感驚奇:「六歲就和她爹路過此地救了半城人,還留下四句藥理,那她爹豈非更厲害?」

  夜循謙輕輕搖頭:「不一定。」

  「嗯?」酈新桐想了想,「你的意思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除了勤奮,天賦也極為重要,」夜循謙道,「各種脈象,各種病症,天才一搭便知,行外人只能摸出有個東西在跳動。」

  酈新桐噗哧笑出聲。

  昱晴川看著說書人道:「六歲便知三月青蒿有藥力、且只有幼嫩莖葉能治黃疸病,那小姑娘可真厲害!」

  「是厲害,」酈新桐道,「連城名都因此而改成茵蒿城,可見影響之大。」

  夜循謙頷首:「更改城名非小事,必須上奏朝廷獲得批准,如此看來,當年城主人也不錯。」

  「那怎麼沒把那對父女留下?」酈新桐疑惑,「這樣的醫藥人才薦到太醫院,可是大功一件。」

  「既然只是路過此城,想來應是和善水道長一樣,因心懷萬民,而赤腳行醫,從不常留某地,」夜循謙推理道,「城主既能為此上奏更名,自然不是功利之人,為百姓誠心挽留他們尚可,為一己之私倒不必。」

  「說得在理,」酈新桐豎起大拇指,「聽我夫君一席話,勝我背誦十年書!」

  夜循謙的眼睛往上斜了斜,以此代替翻白眼,然後迅速恢復正常:「娘子過獎,娘子過謙,娘子其實比為夫還厲害。」

  隔壁桌的食客集體感覺牙酸。

  唯昱晴川傻笑著看他們。

  說書人還在案後口沫橫飛。

  「那小姑娘說青蒿四句藥理來自名醫華佗?」昱晴川聽得很認真,還轉頭問酈新桐,「小姨,華佗是誰?」

  「不知道,」酈新桐搖頭,「我好像從未聽說過。」

  根本不是同一個空間的人,聽說過才叫出了怪。

  二樓包間裡,青羽也在聽說書人講故事,還問對面男子:「青蒿素是什麼東西?」

  「誰知道,」墨擎御喝口鮮豆漿,「只說能從青蒿中提取,可治瘧疾,其他的一概不曉。」

  頓了頓,看眼青羽臉色,才道,「冥界有何打算?全力捉拿鬼子嗎?」

  「尊上尚未決定,可能要去趟神界,與神帝商議,」青羽的情緒似乎已無太大波動,「饕餮能將自己謀成原生鬼子,大概也是冥冥中的定數。幾百萬年,除了囚禁,也是參悟,若能悔改,對六界並非壞事。」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問題是,即便他想改,那副身體帶來的貪慾又能改得了嗎?」墨擎御並不樂觀,「聽說那傢伙以前什麼都吃,恨不得把自己身體也吃掉,只留一張嘴。如今原身雖然沒了,卻又在餓鬼道投胎,弄了個極度貪吃怕餓的鬼子之身,如何能擺脫得了?」

  「那就看他自己有沒有決心和毅力,」青羽淡淡道,「考驗他的是天道,能救他的,是他自己。」

  墨擎御明白了:「看來冥尊有意放他一馬,給他一個重生的機會。」

  「不好說,」青羽不願在外人面前揣測帝君意圖,即便這個人是墨擎御,「尊上未開口,此事無定論。」

  墨擎御點點頭,沉思片刻,才道:「重生還是毀滅,饕餮的命運,算是真正掌握在他自己手中了。」

  「難得,」青羽笑得揶揄,「難得墨大將軍能為別人發出感嘆。」

  墨擎御直直看著他:「信不信我咬你?」

  青羽輕哼一聲,別開臉。

  「算了,喝豆漿,」墨擎御執壺為他續杯,「這玩意兒味道不錯。」

  「五穀宜為養,失豆則不良,」青羽道,「每天吃豆三錢,何需服藥連年。」

  墨擎御朝他後面牆上貼的幾張文圖抬抬頜:「禁忌也挺多。」

  青羽這才注意圖里寫的小字:

  「切忌空腹喝豆漿,應搭配糕點、饅頭、蔬菜、水果。」

  「喝豆漿後容易產氣而腹脹、腹瀉之人,最好不要喝。」

  「豆漿性涼,味甘,脾胃虛寒之人宜少喝或不喝。」

  ……

  「這是把酒樓當藥鋪了嗎?」青羽失笑,「寫這些,不怕沒生意?」

  「沒生意也比自己喝出問題卻找酒樓麻煩的好,」墨擎御放下杯子,「把豆漿的好處與禁忌都明明白白告知,這酒樓掌柜是個人精。」

  「經驗來自教訓,看來是被腹瀉之人搞怕過,」青羽笑道,「親查周不宣今世過往時,你莫不是把她走過的地方全都訪了一遍?」

  「那必須的,」墨擎御抬眸含笑,「哥哥想知道的事,擎御肯定要認真仔細,讓哥哥對答案滿意。」

  青羽目光從他眼睛移向他的唇,左手一揚,在門後落下屏障。

  樓下大廳,昱晴川終於捨得停筷,摸著肚子打飽嗝。

  酈新桐看著滿桌空碟,笑得眼睛眯出皺紋:「跟晴川一起用飯,我能多吃兩大碗。」

  夜循謙點頭贊同:「年輕人就該大口吃肉,大口喝湯,看著就香。」

  「不過這飯量……」酈新桐打趣道,「晴川以後得找個有錢媳婦。」

  昱晴川:「……」

  他嘟噥道:「怎麼都這麼說。」

  「還有別人?」酈新桐樂了,「誰啊?誰這麼與我志同道合?」

  「別亂用成語,教壞傻小子,」夜循謙笑道,「若我沒猜錯,應該是你兒子。」

  「有可能,能和我說同樣的話,八成就是我生下來的,」酈新桐笑得嘴都抿不攏,「關鍵是,有實力有耐心和傻小子走這麼近的,除了他們幾個,不會有太多人,哈哈哈!」

  昱晴川:「……」

  被看得透透的。

  想起在妘家堡的日子,他又無比懷念起來。

  好想三個小寶寶,好想金暮黎,好想夜夢天,也好想蘭盡落和妘宇然。

  在外闖蕩這麼久,認識不少人,可只有他們對他最包容。

  跟著白吃那麼多飯,都沒跟他要過錢,也從不求全責備。

  一個人孤單不說,錢袋也屢屢被盜,再如何戒備、小心,還是經常因為沒了飯錢而露宿挨餓。

  每到那個時候,他就尤為想念真正對他好的人,憶起快樂相處過的每一段路程,每一個細節。

  嚶嚶鳴鳴,求其友聲,他卻再難遇到意氣相投之人。

  窮家富路,用完午膳,儲物袋裡裝了許多銀兩和銅板的夜循謙給足飯錢,三人便離開酒樓。

  酈新桐用鼻子底下那張嘴,帶昱晴川邊走邊打聽虢北藥堂。

  夜循謙則去往另一個方向。

  虢北藥堂的主人不簡單,在茵蒿城有一個總堂,三十三個分鋪。

  為了省錢,每個藥堂只有兩名雇員,一名坐堂醫師,一名藥員。

  因為從早到晚,工作時間長,病人多時,抓藥藥員能累到腿腫。

  可為了一家人的生計,再苦再累,哪怕是挨罵受責,端人碗、看人臉的藥員也得暗自忍下。

  畢竟,天下烏鴉一般黑,換個藥鋪也一樣,沒啥區別。

  藥商也是商,都是為利,不是做慈善。他們一邊為多賺錢儘量提高藥價,一邊少僱人、多壓榨。

  外人不知其中艱辛,只對藥員投去羨慕目光。尤其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不用風吹日曬、寒暑勞作的藥員在他們眼裡,既舒服,又厲害,因為懂藥理,會抓藥。

  可這世上,有幾個人是真正過得舒服的呢?

  即便是權貴,也得為了家族興旺與生存,操心到鬢髮兩白。

  商人巴結官員,官員巴結上司,最終成為一條繩上的螞蚱。

  若某日一招不慎,陰溝翻船,便是誰都跑不掉的滿門抄斬。

  錢江道、蘇綈道就是最好的例子。

  虢北藥堂的老闆邾東溟因著蘇、錢兩道之事,想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錢要賺,船卻不能翻。

  所以他是既曲意逢迎巴結官府,討好官員,又趨利避害,適當保持距離,不敢走得太近,免得官員落馬,禍及自身。

  然而,他卻沒想到,花錢請來的雇員竟捅了大簍子,惹出麻煩。

  酒樓二樓包廂,墨擎御待青羽坐下,才將歪掉的餐桌和碗碟擺正:「要不要再吃點飯,喝點湯?」

  青羽正要搖頭,墨擎御卻已取走他的碗,盛上山雞野菌湯,遞到他手裡:「來,多喝點。」

  青羽:「……」

  既然不給人開口答否的機會,那還問個屁。

  墨擎御笑眯眯地看著他,覺得這人皺眉喝湯的樣子也極其好看。

  吃完飯,兩人下樓結帳,剛付完錢,便見一少年面帶興奮衝進大門,一邊高聲嚷嚷一邊往上跑,氣喘吁吁奔向二樓其中一個包廂:「大哥大哥,你的死對頭倒大霉了,虢北藥堂被人砸場子,端了他的窩!」

  商人為利相鬥很正常,青羽沒在意。

  不過,少年和另個男人的對話卻讓他頓住腳步。

  「咋咋呼呼高興什麼,一個分堂一點藥而已,連他皮毛都傷不著。」

  「不是不是,不止這個,大哥你不知道,剛才好巧不巧,正好福王從那裡路過,福王不僅管了這樁閒事,還親自踹了藥員一腳。我瞅著,估摸虢北藥堂這回得罪的是個了不得的權豪勢要、達官貴人,便趕緊過來給大哥報信,看能不能趁此機會踩死他!」

  包廂里立即傳出木椅差點翻倒的聲音,隨後,一名中年男子急匆匆快步下樓、快步疾出,身側跟著精明少年和兩位心腹助手。

  青羽側首:「福王?」

  「嗯,」墨擎御答道,「福王,百里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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