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百里釗邪尊交易

  百里釗得到消息、驚怒不已時,周不宣正靜靜坐在那棵漂亮至極、也怪異至極的紫螺樹下。【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sto55】

  黑霧漂浮空中,始終沒有化出原形。

  面對這股自己無法反抗、神秘又強悍的異界力量,周不宣未做半點兒無用功,更沒想著如何逃跑。

  因為她知道,除了等待百里釗前來,做任何事,都是徒勞。

  這不是對某個惡人的形容,而是真正的魔爪。

  她根本逃不掉。

  激烈掙扎與反抗只會惹怒對方,讓自己多吃苦頭,非明智之舉。

  「不吵不鬧,倒是鎮靜,」黑霧笑了起來,雌雄莫辨的聲音極其動聽,「難怪能成為百里釗的心腹助手,左膀右臂。」

  周不宣抬起眼皮:「再如何心腹,也不過是個下屬,想拿我要挾她,換取你想要的東西,最後結果恐怕是失望。」

  「那就殺了你,」黑霧笑得漫不經心,「沒有價值的東西,留之何用?」

  周不宣閉嘴。

  「真是個識趣的小東西,」黑霧低笑幾聲,緩緩露出身形,「既如此,本尊就和你多聊幾句。」

  周不宣目不轉睛,看黑霧漸漸化成實體。

  然而實體臉上卻戴著一枚黑紅相間、詭異又妖艷的面具。

  身形頎長的黑衣男子似乎一直在注意觀察女子表情,見她期待又失望,不由再次笑出聲:「有趣!還是捉弄人比較有趣!」

  周不宣別開臉。

  「怎麼,這就生氣不理我了?」男子說得毫不在意,還低頭看看自己衣衫,語帶一絲嫌棄,「有點難看,還是換身兒比較好。」

  說罷,身體絲毫未動,黑袍便被紅衣取代。

  周不宣暗瞟一眼,便收回目光,淡淡道:「為什麼幫饕餮?他可是禍害六界的凶獸。」

  「想幫就幫唄,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換成紅衣後,男子的氣質也變得透出幾分妖嬈,他拂了拂額前長發,依然是漫不經心的腔調,「你們人界大部分都明白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的道理,不還是為各種貪慾打打殺殺、鉤心斗角,一批又一批,前赴後繼?」

  「滿足生存的需要,和助凶獸現世有著天壤之別,」周不宣的語氣平靜無波,「凶獸乃神界之物,逞凶霸惡還是被諸神收拾,都乃神界之事,不該越界,打擾人界百姓。」

  「可若他的出現並非打擾、禍害,而是人界強大的助力呢?」

  周不宣猛驚:「你說什麼?」

  「你們既然傾盡心力想讓人界恢復到鼎盛時期,就該考慮過壽命問題,」紅衣男子抬手摘下一片紫螺樹葉,好像樹枝矮得就在他頭頂,簡單得不費吹灰之力,「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思想,再如何精心布局,等你們死後,都會是另一幅場景。」

  周不宣微微垂眸,不置可否。

  「不信?」男子輕笑,「倒也不怪你,畢竟壽命短,看不到人界在日月交替中滄海桑田,萬年輪迴。」

  周不宣沉默片刻:「你們是想利用百里釗的壽命弱點,換取她對饕餮的庇護?」

  男子微微驚訝:「這麼聰明?」

  「既然有所求,就該遞帖邀約,以茶相待,」周不宣道,「強擄心腹,可不是商談姿勢、求人態度。」

  男子似笑非笑:「你怎知我沒有邀約遞帖?」

  周不宣望著他,面露疑惑。

  男子輕哼一聲:「本尊親自飛帖相邀,她卻藉機查我行蹤,令八大仙門尋跡圍堵,毫無商談之心。」

  周不宣沉默。

  換成她,她也會那麼做。

  「別說,人界行事手段雖然卑鄙,但有時候還真挺好用,」男子彈指射出三道黑霧,將周不宣捆住,「百里釗,既然來了,就現身吧。」

  百里釗從不遠處的粗壯樹身後走出,眼冒怒火:「放開她!」

  「人質在我手中,你可沒有命令本尊的資格,」男子悠悠閒閒,不疾不徐,「我們說的話,你應該都已聽到,我就不再重複。請問尊貴的長公主殿下,咱們是否能合作愉快?」

  百里釗與周不宣四目相對。

  周不宣咬著唇,暗暗搖頭。

  百里釗也知與虎謀皮,終被虎傷,可……

  昱晴川只是被兩根魔氣針扎一下,腿便疼得越來越鑽心,一聲比一聲嚎得慘,不宣落他手中這麼久,不知已在她體內里做了多少手腳、多少小動作,萬一翻臉……

  那後果可能是她所無法承受。

  不得不說,邪魔這招兒用得既狠毒,又精準,一棒子打在了她的軟肋上。

  而倒霉孩子昱晴川,不過是故意讓她看的範例。

  等換到周不宣身上,痛苦絕不會那麼輕。

  「你們想我如何庇護?」百里釗終於開口,「又能幫我什麼?」

  「殿下!」周不宣失聲叫道,「不可!」

  百里釗擺擺手:「此事我自有定論,你無需操心。」

  周不宣眼眶濕潤:「殿下,不必為我……」

  「孰輕孰重,本殿比你有分寸,」百里釗冷下臉,「千秋大計,亘古偉業,本殿不會因任何人耽擱,更不會為任何人栽跟頭。」

  周不宣閉上眼,淚水卻悄悄滑落。

  紅衣男子拊掌大笑:「不愧是強大人界的天選之子,沒有這份魄力,幹不成追趕五界實力、和五界平起平坐的大事。」

  百里釗捕捉到他的用詞:天選之子。

  也就是說,強大人界,不僅受天道允許,且在天道平衡六界計劃中。

  抽取使用小虎犢的血,神界沒有追究,如今這邪魔也……

  顯然是他們都察覺到了天道意圖。

  如此,她便放心許多,可以更大膽、更快速地施行。

  於是,百里釗微微頷首道:「既然合作,就該拿出誠意。」

  她轉眸看眼周不宣,「先放了我的人。」

  「不急,」紅衣男子即使戴著嚴實面具,仿佛也能讓人透過阻隔看到他的笑容,「那東西不似粗糙繩索,連她皮膚都傷不了。」

  「傷不了皮膚,卻能傷她筋骨血肉,」百里釗的聲音里透著寒意,「捆著本殿的人與本殿商談,那不叫合作,那叫脅迫。」

  她一口一個本殿,意在提醒對方她的身份。

  堂堂長公主,一手掌控朝廷,一手號令整個武林和仙門的尊貴皇嗣,豈能受此大辱?

  紅衣男子輕嘖一聲,妥協道:「好吧,為顯我方誠意……」

  他錦袖一揮,看似沒啥威力、實則能把周不宣束縛得半分不能動的如煙黑霧,便消散了去。

  「如此,可滿意?」

  百里釗沒說話,在周不宣奔過來時,一把握住她的手。

  果然好涼!

  冰坨子似的!

  百里釗的眼裡閃過寒光。

  周不宣沖她輕輕搖頭。

  百里釗忍下這口氣,一邊為她渡入真氣靈力,一邊和紅衣男子周旋:「那麼現在,閣下該摘下面具,表露真實身份了吧?」

  「摘下面具倒不必,你們只需知曉本尊是誰即可,」紅衣男子笑了笑,「畢竟,本尊這張臉,整個六界,都只有一個人有資格看。」

  百里釗:「……」

  您什麼臉如此尊貴?

  「本尊來自魔界,人稱邪尊,」紅衣男子道,「看,以本尊的身份,是不是沒必要說謊騙你們?」

  周不宣抽回手,中斷百里釗的真氣輸入:「這裡靈氣濃郁,我自己打坐吸收就好。」

  其實她是怕萬一兩人打起來,本就處於劣勢的百里釗靈力不足,更吃虧~~雖然以百里釗的智慧,不會幹對自己不利的事。

  可,誰能說得清呢?

  剛才不還為了她,答應與饕餮合作。

  兩人心意越來越相通,自己想什麼,基本上對方都能猜到。

  百里釗沒再勉強,任她坐下。

  「魔界邪尊……」百里釗重複一遍,「無名山地宮之中,邪魔教主供奉的就是你?」

  「與我無關,」邪尊微微聳肩,「又不是我讓他供奉的。」

  無法反駁的百里釗暗暗咬牙。

  這傢伙太會強詞奪理。

  總不能說是他誘惑別人信奉。

  無憑無據,邪尊能一口氣把她懟到南牆上撞成肉餅。

  「那,為何如此用心幫饕餮總能說真話吧?」百里釗道,「利益往來,還是竹馬之交、總角之誼?」

  「都不是,」邪尊搖頭,笑得衣衫微顫,「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本尊真的沒啥目的,就是,純屬閒的,哈哈哈……」

  百里釗:「……」

  如果怒火能燒死人,對面已經面目全非,化為灰燼。

  「你看你那小樣子,彆氣嘛,」邪尊語氣像個孩子,「只要你把所有搜尋饕餮的人撤回,你想要的高級別靈樹靈草,我都能幫你弄些,比如紫螺樹這種的,」

  他抬頭看了看龐大樹冠,「萬兒八千棵不成問題。」

  正在閉目打坐吸收靈氣的周不宣陡然睜開眼睛。

  百里釗也脫口而出:「什麼?」

  「萬兒八千棵啊,」邪尊笑嘻嘻,「怎麼?不信?」

  百里釗、周不宣互視一眼。

  邪尊輕嘖一聲:「說來說去,還是人界太弱,法寶太少,本尊不怪你們沒見識。」

  百里釗、周不宣:「……」

  為什麼特別想一拳打死他?

  「這樣,為表誠意,兩日後你們再來這裡,本尊先行預贈三千棵,」邪尊笑眯眯,「如何?」

  那還能如何,當然是同意。

  結果兩日後,百里釗和周不宣重回此地時,眼球幾乎被震撼到飛起。

  屬於十八蠱族的落霞山原本就繁花似錦,鳥鳴嚶嚶,此時三千棵成年紫螺樹穿插其中,青翠與藍紫縱橫交錯,極具視覺衝擊。

  加上鋪天蓋地、源源不斷迎面而來的濃郁靈氣,讓毛孔舒張、如沐神泉的周不宣幾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身在仙境裡。

  饒是眼界甚寬、見多識廣的百里釗,此刻也有些驚呆。

  看著二人表情,邪尊得意道:「如何?沒騙你們吧?」

  周不宣微微側首:「兩天,三千棵,你是怎麼辦到的?」

  百里釗輕輕皺眉:「類似於撒豆成兵、石頭變金那種術法?」

  邪尊哈哈大笑。

  引來二人怒瞪。

  「你們是不是還覺得可能是自己中了幻術?」邪尊收住笑聲,卻收不住笑容,隱在面具後的睛眸動人心魄,「要不轉身返回,重來一遍?」

  百里釗繃著臉,緊緊抿住唇。

  周不宣為她重拾面子:「魔界法寶用在人界,恐怕不太合適。」

  「只要有效,就沒什麼合適不合適,」邪尊用指尖在空中輕輕一划,一截兩尺長的帶葉樹枝便落他手中,「何況這法器原本就是人皇所造,屬於人界。」

  百里釗目光如電,立即射過去:「你說什麼?」

  「窺心鏡,靈泉戒,溯源鏡……曾極度鼎盛卻家道中落的人界丟了不少好東西,」邪尊玩耍般輕輕捻指,轉動紫皮樹枝,「這些東西要麼長埋地下,不知何處,要麼落在五界界民手中,想找都沒線索。」

  千年光陰,滄海變桑田,河流變山川,丟失的法寶的確難尋。

  「既是法寶,便有召喚方法,」百里釗思索道,「據我所知,一般來說,要麼是咒語,要麼是血脈,只要得到其中一樣,就有讓它重見天日的希望。」

  「你說得很有道理,但問題是,你既不知咒語,人皇血脈也無處可尋,」邪尊輕笑,「幾千年前的強悍人皇,可不是你們百里家。」

  百里釗臉色冷沉。

  不用邪尊提醒,她也知道這一點。

  六界之中,就人的壽命最短,幾千年的時間,生生死死不知已經多少輩,上哪兒找那人皇后嗣去。

  周不宣道:「既然法寶來自人界,邪尊,你是不是該物歸原主?」

  「你是未開智,還是在說笑?」邪尊輕嗤,「我告訴你真話,你就跟我要,我若什麼都不說,你跟誰要?又從何處知曉過往真相?」

  「你能和盤托出,我們很感謝,但那畢竟是人界的東西,物歸原主並沒有什麼不合適,」周不宣明知希望渺茫,還是盡力勸說,「這件法寶如此有用,對我們實在重要,邪尊,此物若能奉還,我們願付出代價與你交換。」

  「可我沒什麼需要和你們交換的,」邪尊歪了歪頭,「要不,你們答應讓人界到處都有我的邪徒邪孫?」

  周不宣:「……」

  百里釗咬牙:「不可能!」

  「哦,那就算了唄,」邪尊本就不認真的聲音里全是無所謂,「除了這個讓我有點小興趣,其他的,你們還真沒有價值相等的交換之物。」

  百里釗瞠目怒視,眼裡藏著悲愴。

  周不宣看著百里釗,忽然覺得邪尊不如不說。

  「現在,我們先把關於饕餮的交易談定,其他的,可以等你們實力增強後再議,」邪尊抬手,環指四周,「本尊已信守承諾預贈三千棵,該你們表示合作誠意了。」

  百里釗眼神犀利:「除了紫螺樹,你們還能給我什麼?」

  「妖獸戰士和妖獸坐騎,」邪尊找塊乾淨矮石坐下來,絲毫不怕有跌身份,「你們人界妖獸和神界凶獸一樣,有很強的莫名其妙自尊心,寧願在固定的圈子裡野生野長,也不願淪為胯下之騎,更不願披上戰甲,交出性命,為人所用。」

  因為妖獸從不踏出妖獸森林一步,普通百姓也樂意看它們如此守規矩,免得生活過得不太平。

  所以百里釗雖讓周不宣製造半獸人,卻從未想過直接用妖獸參與戰爭。

  拿它們當坐騎的念頭,更未真的有過。

  如今被邪尊這麼一提議,她居然有些心動:「你的意思是,其實有辦法指揮訓練它們參加戰鬥?」

  「自然,」邪尊往樹身輕輕一靠,「否則我如何兌現承諾。」

  百里釗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周不宣知道她已動搖。

  別說百里釗,換任何人,都無法不心動。

  邪尊所給的東西,真的太過吸引人,沒誰能拒絕這些誘惑。

  濃郁到極致的靈氣將她們全身包圍,不打坐,都往毛孔里鑽。

  若能長期生活在這種環境,身體每天每時每刻都如同泡靈泉,那麼,要不了幾年,流風國便遍地都是紫靈士,可以往無色靈尊衝刺。

  而妖獸森林裡的妖獸若被成功訓練,每一隻,都是勝過百名士兵的強悍戰士,無論是震懾北鷹和通漾,還是六界之間發生摩擦,它們都是不容忽視的巨大力量。

  且一旦掌握訓練方法,世世代代傳下去,人界便等於多一項珍貴技能。

  所以當百里釗睜開眼睛時,周不宣知道,她已經做出決定。

  「不僅是提供,妖獸的具體訓練方法也得給我,另外,」百里釗直視邪尊,「紫螺樹我需一萬三千棵。」

  邪尊輕嘖一聲:「你這……」

  他立直上身搖搖頭,「算了,如你所願吧,誰讓我們有求於你呢。」

  「那我……」

  「打住!」邪尊抬掌,「公主丫頭,你該明白什麼叫適可而止。」

  百里釗:「……」

  「本尊只能給這些,」邪尊站起身,「別再提要求。」

  「邪尊誤會了,殿下是想說,雙方既已協定,就當各自履行承諾,」周不宣道,「殿下會想辦法發出撤令,勸退佛門高僧和八大仙門。」

  邪尊滿意而笑:「那就好。」

  百里釗微微蹙眉。

  周不宣猜到她在想什麼:「只是殿下,這命令,好發不好撤啊。」

  百里釗的眉心皺出豎紋。

  「無法自圓其說?」邪尊心情很好地扔掉樹枝,「其實很好辦,就說我們已經離開流風,去了紫電。」

  百里釗瞬間明白他的意思:「你們配合著露出蹤跡?」

  「聰明,」邪尊夸道,「那些老狐狸不好糊弄,我會帶饕餮真的走一趟,挑合適地勢留下若有若無的淡淡魔氣和鬼氣,讓他們必信無疑。」

  「難怪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百里釗逮住機會嘖回來,「真是比人鬼妖還奸詐。」

  「……」邪尊失笑,「你這小丫頭真不知好歹,本尊幫你出主意,你倒嘲諷本尊。」

  「你不是幫我,你是幫饕餮,幫你自己,」百里釗並不領情,「畢竟我若勸退不了佛道中人,你們便遲早會暴露。」

  「行行,算你有理,算你狠,」邪尊右腕微晃,手心便多出一把兩頭尖的無柄木劍,「寫上協議,立誓。」

  百里釗第一次見這玩意兒,不由愣了愣:「什麼誓?」

  「當然是履行承諾、不得違背之誓,」邪尊遞出木劍,「指血為墨,你寫正面,我寫反面,誓劍會將血字吸收入體,在劍體內部空間形成有效血文。寫完後,將誓劍一頭朝天,一頭插入土中,便是誓成。」

  周不宣心生警惕:「不用這麼麻煩吧?我們殿下又不會食言。」

  「海水難量,人心難測,只有寫下誓文,咱們雙方才都放心,」邪尊保持遞劍姿勢,「怎麼?不敢?」

  百里釗看著那只比女子還細膩白皙百倍,如玉、凝脂等詞根本無法形容其美的手,以及手中所握兩頭尖,暗暗咽了下口水:「我怎麼覺得這東西很詭異?」

  「哪裡詭異?」邪尊淡笑,「不過是因為東西由本尊拿出,而你不信任本尊罷了。」

  百里釗被他揭穿心中所想,卻面不改色:「有可能。」

  邪尊無奈,收回誓劍道:「那就換種方式。」

  然後讓百里釗朝最粗紫螺樹躬身:「樹齡千歲,便是有靈,就讓此樹為我們做個見證吧。」

  百里釗扭頭:「那你怎麼不躬?」

  「你覺得以我邪尊的年齡,他能當得起?」邪尊斜側著臉,微抬著頜,「再說,孤男寡女在野外一起對樹鞠躬,難道是要私定終身?」

  百里釗的身子微微一抖:「想得美!」

  周不宣看著二人,咬了咬唇。

  各自發了誓,百里釗又問饕餮近況與行蹤,邪尊自是不肯說,只道會提前將前往紫電的假路線告知於她,到時再見。

  邪尊離開後,周不宣抬頭望天:「流風明明有跪地指天以血發誓的重誓方式,他卻棄而不用……是怕此舉為天道所不允?」

  「也許吧,」百里釗淡淡道,「任何誓言都只是形式,到非背叛不可的時候,即便天打雷劈,也得背叛。」

  周不宣頓步看著她。

  百里釗回視:「真正珍視的人,不需要誓言,也會用命去保護。」

  周不宣與她對視片刻,眼睫輕顫著垂下:「殿下說的好。」

  「本殿不會說,本殿只會做,」百里釗抓起她的手,摸摸溫度,「不涼了。」

  周不宣點頭:「協議達成之際,他便將我體內魔氣收了回去。」

  想了想,又道,「昱晴川的腿應該也好了。」

  「嗯,」百里釗敷衍一句,「你想把夜循謙夫妻倆拉入咱們陣營?」

  「我知道拉不過來,畢竟他們和百里音塵的關係非同一般,」周不宣道,「我只是讓他們知曉殿下對流風、對整個人界的付出,如此,即便不明著幫我們,也不會暗中使絆子。」

  「不宣很周到,」百里釗頷首,「雖然他們夫妻算得上磊落,但若我和音塵發生利益衝突,他們還是會因抉擇而傷害另一方的我。」

  說著,她將周不宣牽到自己親手栽種、目睹它日漸長大的紫螺樹下:「這裡靈氣太濃郁,一日不用都覺可惜。」

  周不宣盤膝坐下,閉上眼睛沒一會兒,便睜開道:「殿下,庇護饕餮三年,是不是太久了些?」

  百里釗搖搖頭:「邪尊遞帖時,我就跟八大仙門旁敲側擊打聽過,他們說,饕餮和雪麒不同。雪麒名義上轉世人界尋找四魂珠,但從未真正入過輪迴,所以能在魂珠全部歸位後,直接化出原形。」

  周不宣的眼睛瞬間明亮:「而饕餮卻是實實在在從餓鬼道出去,實實在在經輪迴道投胎成鬼子!」

  「對,」百里釗點頭,「饕餮為擺脫幾百萬年的囚禁,不惜自損身體打破封印,以鬼子重生。此舉雖能讓他離開餓鬼道,卻等於把自己困在另一個同樣不能見天日的地方。」

  「且這個地方更小更狹窄,」周不宣接道,「可幾百萬年的精心謀劃,他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想到又如何?被封印在餓鬼道那種地方幾百萬年,任誰都會受不了,再大的代價,再不堪的後果,再如何下下之策,被困之人都願嘗試,」百里釗道,「只不過,想掙脫輪迴之軀,恢復真身,即便有辦法,也會比登天還難。別說三年,我給他三十年,他都未必能成功。」

  「但有邪尊相助,事情就不好說了,」周不宣依然發愁,「那可是連魔尊都奈何不了的人。」

  「不必過於憂慮,」百里釗拍拍她的肩,「天道既讓人界崛起,各種事物出現便自有它的道理,說不定,接受這份助力,並非壞事。」

  「但願如此。」

  ~~

  兩天的時間,昱晴川感覺自己快要腐爛癱瘓的腿,突然莫名其妙不痛了,並在轉眼間徹底痊癒。

  他左摸摸,右扒扒,連「咦」好幾聲,驚奇得很。

  夜循謙夫妻二人心裡猜到大概是怎麼回事,也不挑明,只說既然好了,就該去坑人藥鋪討回公道。

  昱晴川立即轉移注意力,告訴他們城名和藥鋪名,又說了些當地吃食和他記得的其他特徵。

  酈新桐聽完之後愣了愣:「你怎麼從福王封地跑到了這裡?」

  「福王封地?」昱晴川也愣,「那是福王封地嗎?」

  「說得你好像知道福王封地在哪裡似的,」酈新桐無語,「而且你這傻小子確實奇怪得很,居然不走尋常路。別人遇到危險,不是往南跑,就是往北跑,你卻往東跑。」

  昱晴川愣愣「哦」兩聲。

  「出門就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孩子,你跟他說這個幹什麼,」夜循謙笑道,「他哪知道自己是往東。」

  酈新桐噗哧一聲樂了。

  昱晴川臉色紅了紅:「姨婆……」

  「什么姨婆,叫小姨!」酈新桐終於忍無可忍,「姨婆難聽死了!」

  「哦哦,」昱晴川立即改口,「小姨,我也想找他們算帳,但是、但是……」

  「找不到路、不知道怎麼走對不對?」酈新桐難忍笑意,扭頭對夜循謙道,「咱倆若不跟著,估計得跑偏歪到塵兒封地。」

  「那就走吧,」夜循謙起身道,「反正那倆沒良心的也不帶寶寶回來,我這每日枕石漱流、耕山釣水的隱居閒人都快氣出病了。」

  「誰說不是呢,我那軟軟嫩嫩的心肝兒寶貝哦,也不回來瞧瞧奶奶,」酈新桐兩眼一紅,瞬間就濕了,「這是要把奶奶想死麼。」

  「算了,兒大不由娘,跑那麼遠,咱們連門都摸不著,」夜循謙挽住她胳膊,拉她起身,「走吧,晴川這孩子不錯,又跟夢天、暮黎他們一起玩過,幫他也算是一種慰藉。」

  於是,老兩口帶著昱晴川,打馬奔向福王封地,茵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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