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安靜，只能聽到淺淺地呼吸聲，沈臨月滿腦子的都是劉叔所說的一句話。
「小少爺為此自責，高燒一場後忘記了所有關於夫人的事情。」
「醫生說是間接性失憶，是腦子出於對身體的一種保護機制。」
沈臨月腦子發懵，明白過來後面賀逍為什麼情緒突變，他是仍活在害死母親的悲愴之中。
至今沒恢復，也是不願面對，身體仍在保護他。
她又想起半月前的事故，忽然明白那道聲音的險惡用心。
「所以這是為什麼家裡連一張姐姐照片都沒有的原因嗎？」她低聲呢喃，連指尖都在顫抖。
心口又酸又疼，她現在有一股衝動，想告訴他自己的身份，想讓他知道，媽媽從沒怪過他，意外發生也不是他的錯。
「是啊，先生為此換了住處，連家裡的傭人全都換了個徹底。」劉叔長嘆。
沈臨月深吸幾口氣，穩定下來問道：「陳文生就是當時給姐姐開車的司機吧？」
「先生連這個也都告訴你了？」司機詫異，看來先生對這個小姨子是真的很不錯，將她當做親妹妹對待呢。
「陳文生這人還不錯的，工作五年一直不驕不躁為人也比較謙遜有禮，出事當天還叫我去他家吃飯，結果中午就發生這種事。」
沈臨月聽著劉叔對陳文生的評價，面上沒多大波瀾只問：「那陳家有姓李的親戚嗎？」
劉叔還以為這位林小姐聽到陳文生駕車間接害死了親生姐姐會痛罵一頓，結果沒想到這林小姐會問這種。
他想了一下，正要回答，車門就被拉開。
少年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車邊拉開門把手進來，將東西一股腦塞她懷裡。
「趕緊拿去吃，別在沒事找事了哈，劉叔回家。」少年上車後就閉目養神，不想多看沈臨月一眼。
沈臨月目瞪口呆地看著懷裡多出的五個精美烤鴨的包裝盒，「你買這麼多？」
她只是想吃一隻現烤的，可沒說要天天吃啊！
賀逍半睜著眼睨她，顯然會錯意：「既然喜歡那就存著吃，等我哪天有空再來給你多買點。」
他以為她覺得他買少了。
沈臨月：……
她該說聲謝謝嗎？
心裡頭那點難過和惆悵都失蹤得乾乾淨淨。
「那你也別扔我面前啊。」她無奈地捏了捏泛疼的眉心。
賀逍不吱聲，劉叔笑了笑道：「我給您收拾吧，林月小姐。」
……
回到別墅後，賀逍也算有點小良心，直道把給她買的五盒烤鴨拎回去，沈臨月也準備離開。
卻被劉叔叫住，她回首就聽劉叔道，「林月小姐，您不是在車上問我陳家有沒有姓李的嗎？」
沈臨月腳步停下，微微點頭：「不會陳家真有姓林的吧？」
劉叔憨笑點頭：「是啊，挺巧的，陳文生他老婆就姓李，不過這麼多年沒見過我都快忘了，車上才想起來的。」
「不過您問這個做什麼？」
沈臨月長睫顫動，露出笑臉：「我是聽賀禮遇提過才想問問，不過他好像還在私下幫襯著陳家人？」
劉叔一愣，眉頭皺起又鬆開：「不可能啊，當年發生那麼嚴重的事情，先生不讓陳家傾家蕩產趕出北市都是在感恩戴德了……算了，也可能是先生心善吧，陳家人也不容易。」
沈臨月瞭然，陳家有個患有先天心臟病的小孩兒，確實不容易，可她死得不明不白就容易嗎？
「我知道了劉叔，今天辛苦你了，早點休息。」沈臨月淡笑道。
劉叔也不好多說，點點頭就上車離開了。
獨留沈臨月站在別墅門口久久沒有回去，看著對面的綠化帶，神情喜怒不辨。
賀禮遇會是那種心慈的人嗎？
「林月，你在外面傻站著吹冷風舒服嗎？」少年吊兒郎當地聲音從身後傳來。
沈臨月收起情緒回首面上露出璀璨一笑。
「阿逍，我在想今晚作業一起做唄。」
賀逍：……服了，哪壺不開提哪壺。
……
沈臨月的房間窗戶能看見正門口的位置，洗漱之後她就獨自坐在落地窗前看著門口發呆。
微暗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幾分鐘之前她給賀禮遇發去的消息，但沒得到回覆。
又靜靜坐了半個小時門外沒動靜，她才起身收拾課本準備找賀逍一起做作業。
從劉叔嘴裡知道部分事情後，沈臨月腦子就有些亂。
一會兒是劉叔說的話，一會兒是賀禮遇那張臉出現在腦子裡。
她就想問問，他給她們找的那個叫李言溪補課老師和陳家有沒有關係。
可她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巧合的事情呢？
想了幾圈沒說服自己，沈臨月決定等這周日拍一張李言溪的照片再找機會問問劉叔是否覺得眼熟吧。
打定主意後，她就徑直上樓敲響了賀逍的臥室門。
少年隔了幾分鐘才來打開門，手裡還握著手機在遊戲裡拼殺，嘴也在輸出。
沈臨月默了默，眼神不明地看著鮮活的小傢伙，捏了捏眉角，他這樣無憂無慮的活著其實挺好。
一局遊戲結束已經是五分鐘之後的事情，賀逍收起手機看著仍站在門外的她，扯了扯唇角。
「怎麼不進來啊小姨，這多見外。」
沈臨月面無表情，睨他一眼：「是啊，上次不知道是誰說的不讓我侵犯個人隱私的，這門我可跨不過去。」
賀逍：……又開始了是吧？
這事兒就過不去了。
「那你等我收拾一下，我們去老賀辦公室。」他咬了咬後槽牙。
沈臨月沒有意見，轉身就往賀禮遇的書房走去。
書房很大，擺放著兩張桌子和一整面牆的書櫃，書柜上還擺滿了書，沈臨月沒事的時候就會來這裡翻一翻看一看。
手剛摸到一本書，指尖就觸碰到一點不一樣的厚度。
沈臨月微頓，下意識想抽出來看看，賀逍的腳步聲就出現在門口，她直接放棄還將其往裡推了推。
下一秒賀逍就走了進來，看見她還站在門口挑了下眉。
「怎麼？不想寫作業了？那我可就要回去接著玩兒了。」
沈臨月收回手冷淡掃過他：「蘇笑給了我兩套試題，正好完成作業後一起寫了。」
賀逍：「……你踏馬玩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