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跳樓機下來,他們隨著工作人員的指引走到出口。👍☺ ❻❾𝕤ĤuЖ.𝓒Øм 🌷★Google搜索閱讀
出口圍了十來個人,旁邊掛滿了氣球和彩燈,還有人拉著橫幅,上面印了很多張情侶合照,能看出是人精心布置過的。
果然。下一刻,剛才坐在他們旁邊那個男人從好友手中接過戒指盒,對著女朋友半跪下來:「寶貝,今天是我們戀愛的第520天……」
「嘔……」
「我鼓起勇氣,站在這裡……」
「嘔——」
「希望你能嫁給我,我會給你……」
「嘔!!!」
男人忍無可忍,扭頭一臉憋屈地問:「不好意思,你能站遠點吐嗎?」
「這就走了這就走了……哎你別真吐出來啊,你等我去找個袋子……」王潞安拎住左寬的衣服,一臉抱歉的把人帶走了。
他們挑了個人少的地方,左寬在角落拎著塑膠袋吐,王潞安在他旁邊給他拍背。另外兩個人站在花卉旁等。
「你怎麼了?」
喻繁微微一怔,仿佛剛從某種情緒里抽離出來。過了兩秒才扭過頭:「什麼?」
陳景深目光停留在他臉上:「你下來之後,一直沒說話。」
喻繁下意識攥了一下手。
從跳樓機下來已經過了十分鐘,他心臟還是跳的很快,手心莫名有一點潮。
這種反應以前似乎也有過,只是沒這次這麼嚴重,在什麼時候來著……
後背被人很輕地碰了兩下,溫溫熱熱的。
陳景深拍了拍他的背:「也想吐?」
在陳景深碰他的時候。
甚至有時候,陳景深都不用碰他,只要對著手機攝像頭傻逼似的告白,或者欠揍地笑一下,他都會有這種感覺。
很怪,很陌生,他下意識覺得不舒服。
「沒有。」喻繁曲起手肘,把他的手抵開,「我沒那麼弱雞。」
左寬吐了一會才勉強緩過神來。
漱口洗臉後,他慘白著臉說:「我他媽這輩子都不坐這玩意兒了。」
「你想坐也坐不了,沒時間了。」王潞安看了看表,「還半小時夜市就開了,我們找點隊伍短的項目玩兒吧。」
「行。」左寬餘光瞥見陳景深從小賣部回來,手上還拎著一瓶礦泉水,脫口道,「謝謝啊學……」
陳景深用礦泉水瓶碰了碰喻繁的手背,喻繁看了他一眼,接過擰開喝了。
左寬:「……」
四人又在娛樂設施轉了一圈,最後在他們最初都嫌棄的快樂旋轉杯和碰碰車中間停了下來。
整個遊樂園,就這兩個項目人最少。
幾個大男生表情複雜地猶豫了很久,喻繁率先邁出步子:「走吧,隨便玩玩。」
快樂旋轉杯正好是四人一個茶杯,茶杯中間有個圓柱子,柱子轉多快,他們坐著的杯子就轉多快。
玩這項目的都是小孩子和家長,別人的杯子都轉得慢慢悠悠的,溫馨又快樂。但漸漸,這些小孩和大人都忍不住看向場地中間那個轉成陀螺的茶杯,一臉震驚——
「有本事你別停!」王潞安瘋狂轉著圓柱。
「來啊!誰怕誰!看老子給你轉飛天!」左寬不甘示弱,動作快到臉蛋漲紅。
兩個傻逼。
喻繁抱胸面無表情地坐著,在心裡猶豫要不要把這兩人踹下去。
「再快點啊,你到底有沒有在使勁兒啊王潞——嘔!」左寬又有點反胃,偏頭乾嘔了一下。
喻繁毫無防備,猛地側身往另邊一躲,整個人都撞到了旁邊人身上。
杯子轉得太厲害,他這一下有點晃晃悠悠的。還沒反應過來,陳景深就伸手從身後把他圈住了。
陳景深抓著他的肩,手臂貼著他的脖子,把他牢牢地固定在了座位上。
王潞安立刻停下來了:「我草,輸了就吐,你玩不起吧?不玩了不玩了!」
左寬:「我他媽沒吐!」
喻繁瞬間回神,剛想掙脫,陳景深就先鬆了手。
碰碰車也是雙人一車,一人抓方向盤一人踩油門。
王潞安和左寬強強聯手,把場地里的小孩子都撞了一遍,最後把目光放到了他們另外兩個兄弟身上。
喻繁本來沒什麼心思玩,被他們連撞兩下以後,心裡只剩下把他們車撞翻到遊樂園門口這一個念頭。
他猛踩油門,對陳景深道:「左轉,左轉——你會不會?我來!」
他身子伸過去,搶過陳景深的方向盤調頭,加大馬力狠狠撞在王潞安他們的車子上!
來回三次後,左寬忍不住了:「別跑了!撞他們!跟他們同歸於盡!」
王潞安:「我他媽正有此意!!」
兩輛最高馬力的碰碰車迎面相撞,兩敗俱傷。喻繁笑得不行,被撞得腦子都在晃,直直砸在陳景深胸膛上,下一刻,他腦袋就被人按住了。
陳景深把他的頭護在身前,按在自己身上,聲音里也沒忍住笑:「疼不疼。」
「……」
半小時後,喻繁離開兒童區,心臟還是他媽跳很快。
邪門。
出來時正好到約定時間,幾人去夜市跟章嫻靜她們碰面。
夜市是這家遊樂園的特色,說是夜市,其實就是遊樂園專程空出了一條街道,掛滿燈帶和氣球等裝飾,兩側開滿小吃攤和遊戲攤,做出了一種氛圍感。
不過能玩的東西少且幼稚,加上之前玩得有點累,幾個男生都不太感興趣。
倒是章嫻靜很喜歡這種氛圍,連拍了很多張照片。🍑 ⋆ 🍭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 ⋆ 🍑
「哇,這能拍大頭貼!」章嫻靜勾著柯婷的手,「婷寶,我們進去拍一套!」
柯婷推了一下自己笨重的眼鏡,小聲說:「好。」
進去之前,章嫻靜想到什麼,回頭把手裡的相機遞給喻繁。
喻繁皺眉:「幹嘛?」
章嫻靜:「反正你也沒事做,幫我隨便拍點風景嘛。」
「我不……」
章嫻靜強行把相機塞進了他手裡:「你這麼高,幫我多拍拍摩天輪!」說完就拉著柯婷進了大頭貼店。
喻繁:「……」
喻繁第一次用這種東西。他把相機拿在手裡皺著眉看了半天,都沒搞懂怎麼用。
正要放棄,一隻手伸過來,指了指上面某個按鍵。
「這是拍照,」陳景深說,「這是錄像。」
「……哦。」喻繁邊應邊往旁邊挪了挪,離他遠了點。
他現在好像不能跟陳景深挨太近。
陳景深覷他一眼,沒再說話。
逛了一會兒,王潞安和左寬就恢復了精力,兩人隨便下了個賭注就去玩投籃機了。
喻繁站在一旁,百無聊賴地隨便拍照片。
他環視周圍,想看看有什麼東西可拍,扭頭就看到旁邊有一排五彩斑斕的娃娃機。
娃娃機隨處可見,沒什麼好拍的。只是其中某個娃娃機里,擺著一堆狗狗玩偶。
是杜賓犬的圖案,吐著舌頭,頭上頂著一個很土的紅色愛心,裡面寫著白色的「LOVE」。
天下杜賓犬可能都長一個樣。
總之,這娃娃跟陳景深家裡那隻長得一樣丑。
喻繁面無表情地在心裡批評了幾句,然後舉起相機,朝那邊拍了一張。
照片定格。再恢復到拍攝界面時,那娃娃機面前站了一個人。
他眼睜睜看著陳景深投幣,操控把手,下鉤子,然後輕而易舉地把那隻狗狗釣了上來。
旁邊站了十來分鐘沒釣出一個屁的女生震驚又羨慕地看著他。
陳景深彎腰拿出玩偶,捏在手裡冷淡地看了一會。
估計也覺得這玩意像繁……像他家的狗。
喻繁沒來由的有點想笑。
喻繁舉起相機,想再拍一張。卻在相機屏幕里看見陳景深轉身在人群里掃了一圈,最後目光停留在了他這裡。
下一秒,陳景深朝他走來。
喻繁舉著相機,還沒來得及反應,人就已經走到他身前。
夜市人來人往,燈光璀璨。耳邊是各類攤主的叫賣聲,不斷有遊客跟他擦肩而過,王潞安和左寬在他身後吵個不停。
他手裡被塞進一隻小狗玩偶。
「別看了。」陳景深說,「給你抓回來了。」
為了避免堵車,他們在遊樂園關門前半小時就離開了。
這個時間沒公交車,喻繁乾脆也打了一輛出租。
回去路上,微信討論組聊得熱火朝天。
王潞安正在抖左寬的糗料,左寬連發七條60s語音,其中含媽量極高。
喻繁一條條地聽,聽到好笑的會忍不住扯一下嘴角。笑著笑著,目光就飄到了手裡那隻狗上。
玩偶姿勢端正,表情很蠢,越看越丑。
他跟狗玩偶對視了一會,忍不住伸手戳它鼻孔,脫口喃喃:「以後你叫陳景深。」
司機猛地抬頭,在後視鏡里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喻繁:「……」
媽的。
我神經病?
喻繁把玩偶翻了個身,低頭面無表情地繼續看群聊。
喻繁剛到小區樓下就收到了陳景深的消息,是一條三分鐘的視頻。
夜深人靜,老小區里幾乎沒有聲音,喻繁把音量放得很小才慢悠悠點開。
三分鐘的繁繁個人秀。
鏡頭裡,陳景深拿著狗咬繩一言不發地逗了三分鐘的狗,繁繁被他弄得嗚嗚叫。
直到最後幾秒,他才淡淡問:「跟那個玩偶像不像?」
看完視頻時,喻繁正好走到家門口。
他掏出鑰匙開門,順手按下說話鍵。
「一點點吧。你能不能少發這隻東西,它真的很……」喻繁推門而入,看到裡面場景時渾身一僵,說的話生生截斷。
「喻凱明,你在幹什麼。」再開口時,他的聲音比冰霜還冷。
喻繁剛才只顧著看視頻,沒發現他家亮著燈。
此刻,他本該緊鎖的房間房門大敞。喻凱明坐在他書桌前,旁邊散落了幾個扭曲的回形針,還有一把剛被拆下來的掛鎖。
喻凱明手裡握著剛從抽屜拿出來的粉色信封,見到他也是一愣。
怎麼回事?喻繁怎麼會突然回來?這小混蛋平時不是只要過了十二點還沒回家,就都是在網吧玩通宵麼??
「怎麼回來了?」喻凱明牽強一笑,「爸最近出了點事,需要錢,當初你爺爺和你媽留下來的錢還剩吧?」
「你還能收到情書呢,有我當年……」
喻繁拿起鞋柜上許久不用的魚缸猛地朝他砸過去!
喻凱明差點沒躲掉,魚缸從他臉邊擦過,重重砸在地上,「砰」地一聲四分五裂——
喻繁手指一松,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深夜的老小區突然熱鬧起來,破碎聲、悶棍聲、謾罵聲不斷。
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窗戶接二連三被關緊,好幾戶人家特地起身確認自己家門有沒有反鎖。
喻繁抓著喻凱明頭髮,狠狠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腳!喻凱明痛得叫出聲,反手就扇了他一耳光,小拇指的指甲在他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喻繁不覺得疼似的,用力把人砸在牆上。
「那他媽是我老爹!我老婆留下來的錢!你他媽的憑什麼一個人占著!我草你媽!」
喻凱明嘴裡不乾不淨,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沒停過,「賤種!我他媽當初就該把你射牆上!你出生那天老子就該把你掐死!你跟你媽一樣賤——」
喻繁把他按在牆上,朝他臉上用力揮了一拳,終於開了口:「我說過吧,你不准提她。」
「賤女人還不讓罵了?她就是賤!怎麼打都打不乖的母狗!還他媽跟別人跑了!你他媽替她出頭,她跑的時候想過你嗎?」
喻凱明瘋了一樣嗤笑,「你不恨她,反而跟你老子翻臉?你他媽明明跟我是一樣的人!你應該他媽站在我這一邊!你以為那個給你送情書的人真喜歡你嗎?等那些人看到你現在這副德行,只會他媽的跟你媽一樣跑了!」
喻繁悶不做聲,又朝他臉上揮了一拳。
……
陳景深下車時已經隱隱覺得不對。
老小區靜得詭異,一整棟樓只有一戶人家亮著燈,其餘連窗戶都關得死緊。
陳景深握著手機快步上樓,腳步聲在寂靜的樓道里顯得過於悶重。
喻繁家裡的門虛掩著,陳景深站在門口,聞到了裡面淡淡的血腥味。
他很重地呼吸了一下,伸手推門。
滿地狼藉。
沙發茶几、餐桌椅子東倒西歪,電視屏幕破裂,色澤不同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整個屋子沒有一處是好的。
他想找的人筋疲力盡地坐在牆角,白色t恤髒污一片,臉上和脖子全是傷,眼眶通紅,手裡抓著一截斷了的掃把。
看見來人是他,對方又松下勁,把掃把隨便扔到了旁邊。
-等那些人看到你現在這副德行,只會跟你媽一樣跑了。
喻繁看著他,忽然想起喻凱明剛才說的話。
兩人都沒開口,死寂一片。
良久,陳景深穿過地上一片狼藉,走到他面前蹲下來。
「能動麼。」陳景深問。
喻繁眼睛死沉地看著他,張嘴時聲音都是啞的:「你回去。」
陳景深置若罔聞地在他身上巡視了一遍:「那人在哪?」
「陳景深,」喻繁重複,「你回去。」
陳景深臉色很冷,又跟以往不同。他調節著呼吸,儘量讓自己平靜,伸手去扶人:「能動是吧。能動先起……」
陳景深話沒說完,衣領忽然被人抓過去。他鼻子被猛地撞了一下,下一刻,乾澀的嘴唇貼了上來。
苦的。
喻繁不過幾秒就撤了回去。
他鬆開陳景深的衣服,冷冰冰地笑了下,張嘴剛想說什麼——
脖子忽然被人捏住,他毫無防備地重新被按回牆上。陳景深手指陷進他頭髮里用力一抓,輕而易舉地強迫他抬頭,偏過臉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