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菡放下捧著的茶杯,正襟危坐,接受小祖宗的怒火。
看看今天她又能作出什麼新花樣。
傅瑜君把手機倒過去,往前推,給她看推送的本地新聞。
關菡:「?」
傅瑜君陰著臉,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為什麼不告訴我?」
關菡誠懇地發問:「告訴你什麼?」
「你——」傅瑜君抓起桌上的茶杯,關菡覺得小作精想潑自己,做好了避讓的準備。
傅瑜君將茶杯重新放下,忍了忍,道:「你堵車是不是因為車禍?」
關菡覺得這樣說不夠嚴謹,糾正道:「不是我車禍,是別人車禍。」
傅瑜君閉了閉眼,壓抑著火氣,森然道:「你車禍我還能看到你嗎?」
關菡皺眉。
怎麼會有這麼麻煩的女人。
「那你……」
傅瑜君打斷她:「你來的路上有人出車禍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關菡低頭把那條新聞又看了一遍,恍然大悟道:「出車禍的是你認識的人?」
傅瑜君:「……」
她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血管都要氣得爆裂。如果她有一天死了,一定是被關菡氣死的。
關菡:「???」
傅瑜君閉上眼,長長地吐了口氣,方睜開眼睛,認真地看著她,語氣緩緩說:「我擔心你。」
關菡的心好像被什麼輕輕地撞了一下,有些軟,又有些說不上來的慌張。
她不自知地想做點什麼掩飾,手去拿杯子,卻緊張地落了個空。
她修長指節不由自主地在空氣中蜷了蜷,竟和傅瑜君方才一樣,無措地收到了桌子底下。
傅瑜君將她的動作盡收眼底,生出幽微的暗喜。
「關……」她情不自禁喊女人的名字。
「你們的菜來了。」服務員上菜的聲音打斷了她。
傅瑜君不明顯地撇了撇嘴。
關菡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菜品上,上湯焗龍蝦,湯汁濃郁,蝦肉金黃,賣相十分漂亮。
「請慢用。」服務員欠身退下,看著那位年紀小些的女客皺著臉,感覺自己似乎打斷了什麼好事。
關菡主動用公筷給傅瑜君夾了塊蝦尾肉,想放到她面前的小碗裡,說時遲那時快,傅瑜君將碗拿起來,藏到桌下,接著微微張開了嘴,輕輕的:「啊。」
關菡:「……」
她就知道,小作精一天不換個千百種法子作她就不痛快。
蝦尾上還沾著湯汁,關菡的手遞到一半,要麼她再用另一隻手在下面托著,免得湯汁滴落,要麼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回來吃進自己嘴裡,第三種選擇就是……餵給她,這是最順手的。
懶且不想多事的關菡選了三。
傅瑜君吃著心上人投餵的龍蝦肉,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
關菡的心情也莫名跟著上揚了一點,笑意似有若無的從唇邊划過。
傅瑜君繼續:「啊。」
關菡才不慣她,冷麵無私道:「自己夾。」
傅瑜君得了便宜,暫時鳴金收兵,乖乖把碗放回來,拿起筷子自己吃飯。
關菡眼神欣慰。
轉念一想,自己欣慰個什麼?她又不是真的三歲,自己吃個飯有什麼好欣慰的?她這段時間被小祖宗調-教得連基本的衡量標準都沒了。
這要是她前兩個藝人,她早不知道把他們倆訓成什麼樣了。
這就是大牌吧,關菡想,作就作點兒,起碼在工作方面專業且敬業。
有時候關菡覺得傅瑜君像個人格分裂,上台的時候楚楚大方,書香門第,大家閨秀,在圈內人面前也各種溫柔周到,細心體貼,唯獨在自己面前,換了個人一樣,作天作地,各種挑戰她的底線。
關菡眯了眯眼。
她不會是對自己有意見吧?覺得公司給她派了個新人經紀人,所以想用這種方法折磨她,讓她知難而退。
否則關菡沒法解釋一個人變化怎麼能這麼大?要說在親近的人面前會不一樣,她和傅瑜君的關係完全算不上親近,對方認識自己沒幾天就開始作,一個浸淫娛樂圈多年的人會這麼天真單純不諳世事嗎?
關菡越想越覺得是這個原因。
她盡心盡力地帶她,對方卻對自己怨念滿腹,不惜性格大改,自毀形象。或許她們不是合拍的一對搭檔吧。
菜陸續上來,傅瑜君有心上人作陪,吃得不亦樂乎,還給關菡夾菜。關菡看著她,那雙總是平淡的眼眸里雲起雲涌,似乎蘊藏著千言萬語。
傅瑜君會錯意,耳根染上點點緋紅,低低地害羞道:「你想說什麼?」
關菡垂眼:「沒什麼。」
傅瑜君:「???」
關菡的情緒變化很難察覺,但傅瑜君最擅長的就是觀察,所以即使關菡舉止如常,她也發現了對方突如其來的低落。
吃完飯,傅瑜君試探著邀請她去看電影。
關菡拒絕了。
傅瑜君沒強求。
關菡將她送回家,打道回府,把自己拋在了客廳的沙發上,給秦意濃髮了條消息。
【秦姐,你當初為什麼會把傅瑜君交給我帶?】
秦意濃陷入沉思,唐若遙從旁邊歪過來一個腦袋:「怎麼了?」
秦意濃給她看微-信:「你說傅瑜君追到關菡了嗎?」
唐若遙吃驚道:「不至於吧,這還不到兩個月。」轉念一想,她道,「也不一定,老傅親是我們宿舍最聰明的一個,她既然敢簽到我們公司,說明籌謀已久,一朝發力,進展飛速是正常的。」
秦意濃說:「不對。」
「什麼不對?」
「你才是最聰明的。」
「好的。」唐若遙笑著親了親女人的嘴唇。
「我先試探看看。」秦意濃說。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你覺得以我的工作能力真的能帶傅瑜君嗎?】關菡的消息又過來了。
秦意濃覺得不對勁:【當然能啊,我一直都相信你】
關菡:【但她未必信我】
秦意濃&唐若遙:「……」
傅瑜君莫不是翻車了?
秦意濃把聊天記錄截圖發給了傅瑜君。
【我司最得力員工之一陷入了自我懷疑,解釋一下?】
傅瑜君:【……】
怪不得晚上吃飯的時候她興致缺缺,敢情小腦瓜子裡在想這些東西,她的腦迴路是怎麼長的?
自己這麼明顯的特殊對待看不出來嗎?她是不是沒談過戀愛?真就鐵直?
傅瑜君:【抱歉,我會處理好】
秦意濃:【[ok]】
傅瑜君:【[ok]】
唐若遙翻著她們倆聊天記錄樂,她指著那兩個「ok」問道:「為什麼你們倆每次的結尾都是這個啊?達成共識?」
秦意濃搖著食指道:「對,也不對。」
唐若遙爬過去,兩隻手摟著女人的腰,面對面將她抱在懷裡:「怎麼不對?」
秦意濃作小鳥依人狀,偎著她肩膀道:「這是0的共識。」
唐若遙:「哈哈哈哈為什麼不是1的共識?」
秦意濃:「哄你開心嘛。」
唐若遙:「老傅親答應了嗎?」
「她答不答應重要嗎?我是她老闆。」秦總霸氣十足道。
「嗯,寶寶真棒。」
秦寶寶反手將她推倒,這樣那樣。
唐若遙抱著她,微微地喘:「不是說你0?」
秦意濃一點一點地親她,一點一點釋放她克制的情不自禁,伏在她耳畔低啞道:「哄你開心哪有真的讓你開心重要。」
……
傅瑜君給關菡買了份禮物,裝在一個很大的禮物盒裡,在約她出來吃飯的時候給了她。
關菡:「???」
傅瑜君:「給你的,祝賀我們成為合作拍檔兩個月。」
關菡拆了包裝,發現是一隻半人高的兔子玩偶,白色,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摸起來手感很好,布料細膩。
關菡喜歡玩偶,是傅瑜君用「為愛發電lf」這個馬甲套出來的,當時她是很震驚的,沒想到不苟言笑的關總竟然喜歡這種少女心的東西。
更可愛了!
關菡摸了摸兔子,真誠道:「謝謝,我很喜歡。」
關菡在外形象根深蒂固,別人送她禮物都會送一些正式的符合她「品味」的東西,名牌香水、包包、女士西服,連秦意濃都不知道她喜歡什麼,傅瑜君怎麼會知道?
傅瑜君看穿她的內心活動,單手托腮道:「或許這就叫搭檔的心有靈犀。」
關菡發現她很喜歡托腮看她,就跟電視劇里演的那種芳心萌動的小女生看著心上人似的,眼睛總是亮亮的,很專注。
討厭她的話應該會不想看她吧?還送自己這麼合心意的禮物。
唔。
關菡又道了句謝,並在心裡補了一句對不起,誤會了對方。
危機解除。
傅瑜君擔心用力過猛,過猶不及,適當地調整了一下,減少了作的次數和力度,讓關菡大為感動,仿佛看到一個在自己的感化下迷途知返的孩子。
世界上沒有壞孩子,只有不會教的家長。
傅瑜君立刻來了一招以退為進。
簽約的第四個月,年關將近,女明星們的通告也開始一摞疊一摞了,傅瑜君不拍戲,但可以出席晚會和各種年度盛典,經紀人關菡跟著忙得飛起。
她做事慣來面面俱到,什麼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傅瑜君只負責出人,反而比她清閒很多。關菡電話一個接一個,問嘉賓對流程正番位,傅瑜君坐在化妝間,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塗塗抹抹,百無聊賴。
傅瑜君:「親愛的。」
關菡對她的聲音極為敏感,立刻轉過了身,一隻手還接打著電話,目光在化妝間四下逡巡。
傅瑜君談戀愛了?是哪個野男人?怎麼不見她和自己報備?
「親愛的,你過來。」傅瑜君又喊了一聲,帶著嬌意。
化妝師和助理艾雅齊齊一抖。
關菡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傅瑜君:「對。」
關菡腹誹:自己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肉麻的外號?
關菡打完電話,慢慢走到她跟前。
傅瑜君拉著她的手晃了晃:「我好無聊。」
關菡說:「你玩消消樂。」
「消消樂也無聊。」
「那吃雞?」
「你又不陪我。」
「……」
「我的意思是一個人排沒意思,小文她們都在忙。」
「那你玩俄羅斯方塊?」
「我不想玩遊戲。」
「你想幹什麼?」關菡對她完全沒脾氣。
傅瑜君嘟囔了聲:「我想乾的你又不給。」
關菡沒聽清:「你說什麼?」
傅瑜君唇角一揚,露出溫純的笑,說:「沒什麼,你把手借給我玩。」
關菡一本正經地說著笑話:「把手砍下來給你。」
傅瑜君嘟嘴。
關菡:「別鬧,我有正事。」
傅瑜君:「艾雅,搬把椅子過來。」
艾雅垂首應是,搬來一把圓凳,剛好夠一個人坐,又不會擋著化妝師化妝。
傅瑜君偷偷給艾雅遞了個滿意的眼神。
艾雅深藏功與名,遠遠地退到幾步開外。
傅瑜君拉著關菡的手,不由分說將她按在椅子上坐下,道:「你就在這裡工作。」
關菡:「……」
罷了,不跟小孩子計較。
關菡點開工作群,看裡面的消息,她的一隻手被傅瑜君握在手裡,軟熱的指尖從手背滑到手指,反覆捏著她修長的指節。
關菡儘量忽略手上的異樣,權當是小貓在蹭她。
傅瑜君試探著滑過女人的指縫,流連忘返,艱難忍住現在就和她十指相扣的衝動。
關菡縮了縮手,卻沒完全抽離。
「有點癢。」她說。
傅瑜君換了個地方磨蹭,手背涼滑,肌膚細膩,宛如上好的羊脂玉,手指纖長漂亮。
這樣的手,不用來抓床單,真是暴殄天物。
關菡忽然感覺脖子後面吹來一陣冷風,仿佛被盯上的獵物。
她習慣性四下看了看,房間裡的人都很正常,她面前的那位甚至閉上了眼睛,也不再將她的手捏來捏去,安分得緊。
她想不到,傅瑜君閉眼只是怕自己的眼睛會控制不住地泄露她的貪婪和愛慕。
……來日方長。
傅瑜君在關菡忍不住起身去旁邊打電話時,對著女人的背影緩緩地勾起了一個笑容。
傅瑜君今年有大熱劇在播,又獲白玉蘭視後,身家清正,受官方力捧,被邀請上春晚當嘉賓,表演曲目是中規中矩的歌曲演唱。
春晚現場直播,去上節目就沒法回家過年。
關菡按理是要陪她去的,傅小作精卻表現出和往日截然不同的體貼,擺手道:「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回家吧。」
「可是……」
傅瑜君嘖道:「別可是了,平時讓你陪你推三阻四,現在不要你陪,你又黏黏糊糊。」
關菡忽略她奇奇怪怪的用詞,道:「不一樣,上春晚是工作。」
傅瑜君斜眼看她:「合同里規定經紀人必須跟每一個行程嗎?」
關菡一噎:「……沒有。」
傅瑜君攤手:「這不就得了。」
關菡還想說點什麼,傅瑜君已經對著鏡子摘下出席典禮的長耳環了,耳環是金屬材質,有點重,她耳垂細嫩,墜得久了,有些酸麻,便伸指揉了揉。
一揉便紅了,白皙的側臉襯著,那一點紅越發的誘人。
傅瑜君從鏡子裡看關菡一瞬間的失神,滿意地彎了彎唇角。
關菡走了下神,沒能將這個話題接下去。
除夕當天,傅瑜君帶了一個助理兩個保鏢,趕赴春晚現場。
而關菡在首都的家裡,心不在焉地刷著網上的動態。超話里有去蹲守的拍到了現場視頻,傅瑜君穿著長羽絨服,禮服的下擺從腳踝處露出來,是雨過天青色的。
她面含溫和淺笑,向粉絲端莊得體地頷首,進了旋轉的金色玻璃門。
裡面的場景便看不到了。
關菡給傅瑜君發了幾條消息,對方不知道是忙還是怎麼,一直沒回她。
關荷敲了敲她姐的房門,喊道:「吃飯啦。」
關菡把手機鎖屏,放在桌子上。走出幾步後又折回,放進了睡衣口袋裡。
關爸爸是退伍軍人,轉行做了私人保鏢,現在擔任教練。關菡和關荷既隨爺爺習傳統武學,又和爸爸練現代格鬥術,力量、速度、敏捷、柔韌,尋常幾個大老爺們壓根不是對手。
關媽媽則是典型的小家碧玉,纖細嬌柔,精精緻致。關菡的長相遺傳自她的母親。
家人都是很好的家人,關菡雖然不愛說話,但家裡人都很疼她,可能就是因為她不愛說話吧,她爸媽老覺得是小時候關愛不夠,尤其是關爸爸,以前在家的時間少,尤其愧疚。
關菡解釋不來,乾脆就用行動表示吧,夾菜夾菜夾菜,可勁夾菜。
關爸爸樂呵呵。
關媽媽溫柔問關菡:「工作怎麼樣?還順心嗎?」
關菡細嚼慢咽,點頭道:「嗯。」迎著關媽媽殷切的眼神,關菡又擠出幾個字,「挺好的,很順利,藝人也聽話。」
關媽媽扭頭問關荷:「有遇到喜歡的男生嗎?」
關荷一口米飯差點噴出來。
「為什麼問我姐就是工作,問我就是男朋友啊,這不公平!她年紀比我大多了!」
關菡一記眼刀。
關荷老老實實道:「沒有。我現在給秦姐當助理,哪有時間談戀愛嘛。」
關菡:「她現在比以前清閒多了。」
關荷:「我不,我年紀還小。」她撲到媽媽懷裡撒嬌,「我想多陪你們幾年嘛。」
關媽媽看向關菡,打開另一條胳膊。
關菡:「……」
埋頭默默吃飯。
撒嬌什麼的,她這輩子都和這兩個字無緣。
要是傅瑜君在這裡,肯定撒嬌撒得渾然天成。關菡打開手機看了眼,對方還是沒回她。人呢?
晚上七點一刻,傅瑜君的回覆姍姍來遲:【快開始了】
關菡皺眉。
這還是那個囉里囉嗦,動不動消息轟炸的小作精嗎?小作精最近變化有點大。
春晚是合家歡節目,往年關菡只要在家都會陪爸媽一起看,她不像關荷那樣全程玩手機,喜歡在網上刷吐槽。今年和以前一樣,關菡去廚房幫她媽媽把碗洗了,接著切了一大盤水果出來,邊等直播邊吃水果。
八點左右,直播開始。
歌舞開場,第二首大合唱。關菡看著節目單,估算傅瑜君應該是在晚上快十點的時候出場。
鏡頭晃過台下,關媽媽指著一身墨青旗袍,白色披肩的傅瑜君,驚喜道:「那個,那個就是你帶的明星吧。」
關菡嗯了聲。
傅瑜君攏了攏身前的披肩,朝鏡頭溫溫婉婉地笑了下,江南水鄉的氣息撲面而來。
關媽媽被她的笑俘獲,笑吟吟地說:「小姑娘標緻的喲。」
關菡又嗯了聲,明顯有些走神。
奇怪,她怎麼又變好看了?
關菡一動不動地坐了兩個小時,終於等到了傅瑜君的節目。由於是她的藝人,她爸媽和妹妹比她還要關注,弄得關菡渾身不自在。
傅瑜君表演的是一首古風曲,電視節目剛出來,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琴聲裊裊,清越激鳴,高山流水覓知音。
隨著鏡頭偏移推進,才看到傅瑜君是坐著的,面前的長案放著一架古琴。女子青絲如墨,旗袍上的圖案也仿佛水墨潑就,綻開大朵墨青色的蓮花。
她素手輕揚,纖指優雅划過琴弦,指下流瀉出一曲動人的清音。時而柔婉,如山間鳥鳴,幽谷清溪;時而鏗鏘,如浪花拍岸,江河入海,震撼現場和鏡頭前所有觀眾的心弦。
古琴獨奏到第三分鐘,演唱的歌手出來了,傅瑜君為她伴奏。
歌手是實力唱將,開嗓驚艷,但關菡就是沒來由地嫌棄了對方一下。
傅瑜君也不彈琴了,拿起話筒和人對唱,竟不落明顯下風。
她的嗓音關菡聽過,電視裡聽的沒什麼區別。
節目結束。
關爸爸和關媽媽在回味,你一言我一語。關菡上網刷傅瑜君的實時。
芝麻開門:【寶藏女孩傅瑜君,就沒有她不會的,之前有看她上綜藝秀過鋼琴和小提琴,沒想到連古典樂器都會】
傅瑜君的老婆:【十八般樂器了解一下?還有大提琴、橫笛、豎簫、手風琴……入股不虧】
傅公子娶我可好:【別人特長寫彈琴是指一種琴,傅總的彈琴是指所有帶琴字的樂器[跪了]】
閃光的史萊姆:【剛剛傅瑜君彈琴的時候希望這個節目時間越久越好,結果柳歌手出來了,我氣得直拍大腿[沒有說柳歌手唱得不好的意思】
見傅躺平:【強烈要求傅公子出一個獨奏版!!!】
standby:【沒人覺得傅瑜君唱歌也很好聽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能演會唱,嗚嗚嗚神仙,越說我越想嫁給她,不管了,傅瑜君是我老公啊啊啊啊!】
火烤咩咩咩:【一個個夢飛向了天窗】
關菡給最後一條評論點了個贊。
關荷的聲音突然炸響在耳邊:「姐,你在笑什麼?」
關菡條件反射蓋住屏幕,她瞥過去,道:「我笑了嗎?」
關荷嘴裡叼著塊蘋果,用力點頭:「你笑了啊。」
「你看錯了。」
關荷躍躍欲試地想從她指縫裡看手機上的字兒。
關菡將她的臉推向一邊:「旁邊玩兒去。」
關荷跑到遠處,才嘁了聲,道:「遲早我會知道你有什麼貓膩。」
關菡心說:我有什麼貓膩?我坦坦蕩蕩。
春晚直播到十二點半以後,可能會稍晚十幾分鐘。
一家四口人守著電視,電視裡敲了鍾,電視機前的大家互道新年快樂,關爸爸關媽媽哈欠連天地往房間走,關荷突然道:「姐,你幹什麼去?」
關菡穿戴整齊,在玄關彎腰穿鞋。
「我出去一趟。」
關荷癟嘴。
說了等於沒說。
還是關爸爸開口問道:「去哪兒?要爸陪你去不?」
關菡說:「接我藝人。」
關媽媽說:「注意安全。」
「嗯。」
她以前也有半夜被秦意濃叫出去的經歷,家裡人習以為常。女兒身手好就少了個煩惱,不用擔心晚上出門會不安全。這也是關爸爸打小讓一雙女兒練武的根本原因,這世道,女兒家太難了。
外面天寒地凍,冰冷徹骨。
她的車停在地上停車場,關菡在冷風裡站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麼,才邁開步子,找到車坐進駕駛座。
首都年節返鄉走了大部分人,城市空空,關菡暢通無阻地開到了央視大樓。
她把車停好,徒步走過去,外面還是有很多粉絲在等,舉燈牌的,端著炮的炮姐,更多的是普通粉絲,翹首以盼。
關菡沒有和傅瑜君一道,進去的手續有點麻煩。看擁堵的粉絲,裡面的人應該還沒出來,關菡索性和他們一塊站在外面。
她怕有傅瑜君的粉絲認出她,要挨罵,把羽絨服的帽子戴了起來,只露出玉白的小半張臉。
【結束了嗎?】她給傅瑜君發了條消息。
傅瑜君沒等到她的新年快樂,正生悶氣呢,故意不回她。
春晚徹底結束,陸續有人出來了,來一個粉絲嗷嗷叫一個,山呼海嘯的,震得關菡腦仁兒疼。
終於,有人開始喊「傅瑜君」的名字。
關菡在人群里彎了彎眼睛。
女粉撕心裂肺:「傅瑜君!老公我愛你!」
關菡立刻面無表情。
走到門口的光線發暗,隔得遠了看不清傅瑜君的表情,但從粉絲越來越瘋狂的叫喊聲中,她應該是又笑了。不得不說,她的笑容很有殺傷力。
關菡舉高了手,轉瞬淹沒在人海中。
關菡:「……」
她失策了,不該來的。也不該圖省事,以為在外面能順利接到她。
現在出面太轟動了,說不定明天緋聞就上熱搜,又要花錢!所以關菡沒有打電話給傅瑜君,而是選擇拉低了帽檐,轉身默默離開人群。
還是回家睡覺吧。
在所有往前擠的粉絲中,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背影在逆著人流往回走。
傅瑜君盯著那道背影,鬼使神差地從包里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關菡接起來,聲音悶在帽子裡,有些瓮聲瓮氣:「餵。」
傅瑜君:「你在哪兒?」
關菡停頓了兩秒,說:「在家。」
傅瑜君:「你今天穿的白羽絨服?」
她看到自己了?
關菡立刻回頭。
傅瑜君:「!!!」
就是她!
關菡本能湧起不妙的直覺,脫口道:「你趕緊給我回家,不許整么蛾子!」
「我不。」傅瑜君笑意嫣然地說道。
她附耳對艾雅說了幾句話。
艾雅瞪大眼睛,傅瑜君催促道:「快去。」
傅瑜君停下來,走到欄杆前,令外面的粉絲愈發激動,大聲表白。同時也有人交頭接耳,不知道她停在這裡做什麼?
艾雅回來了,手裡拿了個借來的擴音喇叭。
傅瑜君接過喇叭。
關菡悚然一驚。
敗家玩意兒!
關菡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拔腿就跑。
那道清潤的女聲卻悠悠的、不緊不慢地從身後追過來——
「我看到你了,那個穿白羽絨服的,現在,停下,走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你傅攻還是你傅攻,傅攻不值得一聲尖叫「啊啊啊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