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斜，金色的陽光灑在桌前坐著的女人身上。

  傅瑜君木然地看著面前密密麻麻的文檔。

  她在某同人聚集網站上註冊了一個小號，把自己這篇新鮮出爐的《十分糖——秦&唐》發表上去，留作證據。為了防止別人找到這篇文，她連tag都沒有打，光杆兒司令似的發了一篇文。唯一的瀏覽量都是自己點的。

  三天後，傅瑜君再次做通自己的思想工作，視死如歸地以圖片形式將這篇文發給了關菡。

  【你看看這篇符不符合人設】

  關菡：【[ok]】

  第二天早上六點，昨夜就看完但怕太晚打擾她睡覺所以留到今天來說的關菡給她反饋：【有的細節ooc，但總體還說還行，比上次那個好多了，我喜歡勢均力敵的愛情，作者表達得很好】

  只要cp甜，面癱也能變話癆。

  關菡：【只有一章嗎？秦姐和遙小姐好不容易獨處一室，後來呢？正到關鍵時候】

  傅瑜君心道：後來的連作者自己也不知道。

  傅瑜君：【只更了一章】

  關菡：【那有第二章再發給我吧，謝謝】

  傅·無情的製糖工廠·瑜君：「……」

  關菡看著這條消息微微蹙眉，也覺得自己似乎太冷漠，雖說她在微博已經讚美傅瑜君多次，但那都是不能往外說的內心彈幕。

  關菡想了想，回憶小年輕關荷平時的語氣，回了條：【麼麼噠】

  傅瑜君：「！！！」

  麼！麼！噠！

  她心裡像是同時燒開了一百鍋水，燒得她熱血沸騰，不就是第二章嗎？寫！同人文？寫！寫她個十本八本的！

  傅瑜君坐到桌前，文思泉湧，下筆如有神，第一章卡了她一整天，第二章3000字只花了她一個小時的時間，敲下最後一個句號的時候，酒店房間的門鈴響了。

  傅瑜君從旺盛的創作激情中冷卻下來，回到了現實。

  傅瑜君把文檔保存，返回桌面，眸子裡的光慢慢恢復到以往的溫斂：「請進。」

  艾雅提著一兜早餐進來，另一隻手將房卡往褲兜里塞，抬頭奇道：「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開電腦？」

  傅瑜君身上還穿著睡袍，搭在桌上的手指抬了下，若無其事道：「我……嗯，查點兒東西。」

  艾雅看著她的電腦。

  傅瑜君把筆記本合起來，放到一邊，艾雅把早餐拿到她面前，袋子打開。傅瑜君是土生土長的南方人，吃不慣本地的早餐，所以一直是最普通方便的包子豆漿油條，有時候還要加碗面。

  劇組的拍攝強度太大，不用擔心熱量消耗不完，只會提前餓。進了劇組的演員們食量都大了，再跟小貓兒一樣吃飯怕是要休克。

  艾雅把早餐都擺好了，傅瑜君卻坐著不動，仿佛在出神地想事情。

  她眨了眨眼，只見傅瑜君拿過放在一旁的手機，對著早餐拍了張照片，發給了某個聯繫人，再看了幾秒鐘屏幕，才正式開動。

  艾雅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連一份再簡單不過的早餐都想分享的人，還能是誰？君姐戀、愛、了。

  另一端，關菡剛出門，打開手機。

  傅瑜君：【[圖片]】

  關菡：「……」

  還以為是cp美圖或者有第二章了呢，空歡喜一場。

  莫得感情的關菡直接沒回，隔了十來個小時，下班以後，她去了頂樓的天台練了一套拳，滿身大汗，洗澡之前回了傅瑜君一句：【嗯】

  傅瑜君：「……」

  只有cp糧能激起她的興趣，早該看清現實的。一周後，傅瑜君肝出來第三章，把第二章發給了她，發送之前照樣上傳網站一份，以存證，免得關菡問起來會掉馬。

  關菡：【太棒了，神仙寫文[大拇指]】

  傅瑜君小小的虛榮心得到滿足，眉開眼笑，對著空氣微微欠身，道：「謝謝謝謝。」

  保持著周更的速度看了四章以後，關菡果然不滿足她這個二手運糖機器，而是直接問道：【你上哪兒找到的寶藏太太？有沒有地址？】

  傅瑜君：【[分享連結：為愛發電lf的老福特主頁]】

  關菡：【[ok]】

  傅瑜君這頭髮完主頁連結，那頭立刻打開了手機登錄的老福特，十分鐘過去，沒有絲毫動靜。

  傅瑜君：「？？？」

  也不關注一下的麼？自己為愛發電也太難了吧？連個粉絲都不配擁有？

  傅瑜君失落道：【我先睡了，明天要拍戲】

  關菡洗完澡回來就發現這麼一條消息，她坐在床頭，身邊放著自己的獨角獸，回復了條「晚安」，之後根據傅瑜君發過來的連結，一步一步按部就班下載app，註冊帳號。她把僅有的四章再次刷了一遍，半小時後，卷過獨角獸躺進了被窩裡。

  月亮東升西落，天邊泛白，一夜過去。

  [為愛發電lf]

  粉絲＋1，獲得新評論4。

  傅瑜君確定那個id為「秦唐是真」的粉絲是關菡，眉梢輕挑，點開評論。

  秦唐是真：【撒花】

  秦唐是真：【撒花】

  秦唐是真：【加油】

  秦唐是真：【撒花】

  特意等到中午，和傅瑜君本人的時間完全錯開，「為愛發電lf」不厭其煩地逐條回覆：「謝謝支持～」

  明明還是春天，在晝夜溫差大的西北，中午的高溫曬得人快要中暑，劇組的工作人員推著車過來派盒飯，艾雅拿了兩份，外賣的冰鎮西瓜汁也一起到了，她小跑過來，準備把盒飯和西瓜汁都遞給傅瑜君。

  傅瑜君脫了盔甲，中衣外面搭了件外套，蹲在樹蔭下，陡然暗下來的手機屏幕映出她快咧到耳後根的嘴角。

  傅瑜君：「……」這貨誰啊？一定不是她！

  她把自己的嘴角重新抿了抿。

  站在旁邊的艾雅適時開口：「君姐，吃飯了。」

  傅瑜君抬頭，溫良恭儉，柔和道：「好的。」

  艾雅把摺疊的小桌板打開，盒飯放上去，兩個人蹲在地上面對面吃飯，劇組一直出外景，條件簡陋，傅瑜君跟所有工作人員一樣，幕天席地，不搞特殊。

  傅瑜君脾氣很好，助理和她同進同出，情同姐妹，不用干正事的時候沒什麼拘束，她小聲問道：「君姐，你是不是談戀愛了呀？」

  傅瑜君不假思索道：「沒有啊。」在助理面前，藝人大部分隱私都不叫隱私，她沒有隱瞞的必要。

  艾雅默了默，說：「喔。」

  傅瑜君用筷尖敲了下餐盒：「有話就直說。」

  艾雅抬眸瞧了她一眼，支支吾吾道：「你最近吧，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的盪-漾。」她比了小拇指蓋那麼大點的縫隙，求生欲強烈地表示只有一丁點兒。

  「盪-漾是指……」

  艾雅放下一次性飯盒，醞釀了會兒，忽然眼睛發直，盯著虛空中某一點出神，咧開一口白牙：「嘿嘿嘿，嘿嘿嘿嘿。」傻笑起來。

  傅瑜君：「……」這助理不能要了。

  艾雅恢復正常神色，清了清嗓子道：「雖然你沒有笑出聲，但我為了表演把內心戲具象化了，大差不差吧。」

  傅瑜君：「……吃飯。」

  艾雅從善如流：「好嘞。」

  傅瑜君午休的時候沒有睡著，花了十分鐘時間確認自己應該是喜歡上了關菡。從好感到喜歡，只差了一段嗑cp的距離。

  她花了一個晚上的時候去思考到底喜歡關菡什麼。

  關菡有的：長相不賴，清秀卻不柔弱，身材有料，腿長且直，符合她的審美；力氣很大，口是心非，玩遊戲送菜，嗑cp缺根弦，工作能力卻極強，第一眼給人的感覺就是精英御姐。

  到底是哪一點吸引到她？

  是全部。

  人總是更容易被無法一眼看穿的人或物吸引，這種種特質，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既矛盾又奇異的和諧。一個精明能幹的助理應該是什麼樣？關菡偏偏就不是應該的樣子。

  她想認識她的更多面。她摘下眼鏡的樣子，她脫下總是嚴肅正經的正裝的樣子，她當著自己面大聲喊「秦唐是真的」的人設崩塌的樣子，或許……她吻她的樣子。

  傅瑜君心口微微發燙，抿了抿唇，去秦意濃超話里搜秦意濃的圖像資料，無論是機場、片場，路透視頻里，她身邊都跟著一個如影隨形的人。

  關菡個子和秦意濃差不多，都是身材高挑的類型，穿著是永恆不變的西服套裝，黑白灰三色，面色冷峻，鼻樑上架的一副冷冰冰的銀框眼鏡更添寒冽，仿佛有她在，就沒人能越過雷池一步。

  而事實上，在網頁搜索秦意濃助理，關菡也是榜上有名，是助理中的翹楚。曾經有私生妄圖騷擾秦意濃，秦意濃出電梯的時候一道黑影直接撲了出來，當時秦意濃身邊只有關菡一個人。關菡一腳把那個男私生踹出了三米遠，男私生爬起來，結果被關菡一招再次揍趴下，雙手反剪，膝蓋抵在他後背，直接讓樓下的保鏢上來扣人，報了警帶走。

  有視頻為證。

  隔了幾年了，傅瑜君花了一段時間才在網上搜索到，看著視頻里關菡穩准狠的出招，行雲流水的動作，最後制住男私生時仰頭看向秦意濃時，下頷到頸項的曲線都充滿性感。

  傅瑜君咽了咽口水。

  ……想舔。

  她確定自己陷入了單方面的愛情。

  二次元里，兩人友好融洽。

  秦唐是真：【撒花】

  [秦唐是真]評論[為愛發電lf]：【寫得好好，太太考慮開打賞嗎？】

  [為愛發電lf]：【暫時沒有哦，你多留言支持我就行啦】

  [秦唐是真]：【我會每章留言的】

  三次元里分享生活。

  早晨，傅瑜君：【今天吃麵條，味道不錯，下次來l市你可以嘗嘗，或者問我，我知道哪裡有好吃的[加了濾鏡的照片]】

  晚上，關菡回覆：【嗯】

  只有嗑cp能聊半小時不重樣的。

  關菡，一個極其有原則的女人。

  傅瑜君，好慘一女的。

  傅瑜君的秦唐同人文《十分糖》連載到第九章，《新楊門女將》在l市圓滿殺青，傅瑜君隔天返京。

  在休息室候機時，傅瑜君發了條消息：【我下午到首都】

  隔了十幾分鐘，關菡回覆：【什麼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飯】

  如果不是傅瑜君經過這段時間的磨鍊，可能還會自作多情地以為對方多想見自己。現在她發誓，關菡絕對是想早點請自己吃飯，吃完拉倒，把運糖機的人情給還了。

  傅瑜君唇角微勾：【你呢？】

  關菡：【我今天都有空】秦意濃在家裡陪孩子，關菡放假。

  傅瑜君輕輕巧巧地在虛擬鍵盤上戳字：【那就下午吧，你順便來接我機？我助理有事請假了，東西有點多】

  關菡在心裡權衡，最終還是運糖機的人情勝過為難，道：【好吧，把航班告訴我】

  傅瑜君低頭瞟了眼機票上的數字和字母，舔了舔唇瓣，慢吞吞打字。

  關菡：【收到，我去忙了】

  傅瑜君撇嘴。

  剛還說今天有空，這會兒又要忙，找個藉口也不走點心。

  艾雅一邊吃著vip候機室的精緻糕點，一邊饒有興致地欣賞著傅瑜君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變幻。

  傅瑜君抬起頭，艾雅立刻假裝四處看風景。

  傅瑜君食指指節敲了敲桌子。

  艾雅把臉轉過來，換上諂媚的笑：「君姐。」

  傅瑜君說：「你家裡有急事，到首都下機後就和我分開走了，讓我自己去拿行李。」

  艾雅迷茫道：「我沒……」

  傅瑜君打斷她：「不，你有。」

  艾雅：「……好的。」

  ***

  傅瑜君在飛機上用筆記本碼了《十分糖》第十一章，現在她擁有了兩章存稿，步伐囂張，絲毫不慌。

  艾雅坐在她的斜前方，偶爾回頭看一眼，傅瑜君都是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腦，十指噼里啪啦地敲鍵盤，不禁讓艾雅懷疑，她跟的藝人是不是想轉行當小說家。

  她那種注意力集中程度，一點都不像寫日記，她家裡有個讀高中的妹妹，是晉-江文學城簽約寫手，每次碼字就是這副樣子。

  君姐無所不能，哪天出本書艾雅也毫不意外。

  她重新坐正，看著窗外潔白的雲天。

  飛機落地後，兩人按計劃分開，傅瑜君獨自去拿行李。傳送帶還在轉，傅瑜君拉低了帽檐，拉鏈一直拉到最上面，下巴微低，只露出半張帶了墨鏡的臉。

  關菡站在10號出口，兜里的手機震了震，她低頭點開。

  傅瑜君：【我剛拿到行李，快出來了】

  關菡回了個：【嗯】

  在她的二十八年歲月里，能讓關菡接機的人寥寥無幾，包括她的家人。大家知道她忙，也知道她性子冷淡，能自己解決就解決了，本能地怕麻煩她。

  關菡單手插兜，站在這裡，看著人來人往，有接伴侶的，接父母孩子的，手牽著手，形容親密。而她在等一個只比陌生人關係稍近的人，感覺有點陌生。

  傅瑜君看著這條回復又撇嘴，她最近撇嘴的次數格外多，一點兒都不像凡事都不形於色的自己。

  她收起手機，推著萬向輪的行李箱，長腿邁開，大步向出口走去。

  機場開了空調，傅瑜君早晨過來還有些冷意，是以穿了件卡其色的薄款風衣，下身是深色褲子，帶跟的長筒靴，將修長的身材襯得越發高挑纖瘦，長腿筆直，大步流星走在機場的瓷磚上，鞋跟落下的聲音清脆，棒球帽下的淡墨長發飛揚，成為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關菡認人的本領很強，傅瑜君一出來她便看見對方，朝她點了點頭，然後走過來。

  深灰色女士西裝，低跟鞋，披肩中長發，鼻樑上架一副銀邊眼鏡，鏡片後的眼神古井無波。

  傅瑜君無視她面無表情的臉，放開行李箱，直接自來熟地抱住了她的腰。

  「好久不見。」她甚至將臉頰埋進了關菡的頸窩，比她想像的觸感還要好，滑膩冰涼，像浸在水裡的玉。

  女孩子之間都是這麼敘舊的。

  傅瑜君感覺得到她西裝里身體瞬時間的緊繃，每一塊肌肉，每一根反應神經，都積蓄著力量。傅瑜君不懷疑那股力量能夠像那段視頻里那樣，足夠把自己摔出三米遠。

  關菡垂在身側的手指握成了拳頭。

  在雷區蹦迪的傅瑜君主動離開她，站直了，笑得恭儉純良：「謝謝你來接機。」

  她不怕關菡的拳頭，她怕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會暴露她的心意。

  關菡雖然生氣，但還是接過了她的行李箱，低低地嗯了句後，聲音比平時更冷了幾分：「走吧，去吃飯。」

  傅瑜君走在她身邊，時不時偏頭看她弧度精緻的側臉。

  「你開車來了嗎？」

  「嗯。」

  「一個人？」

  「嗯。」

  傅瑜君心裡嘆了口氣：「關助理，有人在拍我們。」

  關菡終於多蹦出一個字：「什麼？」

  傅瑜君：「九點鐘方向，有人拍到了我們，可能是狗仔。」

  關菡不和秦意濃在一起時，警惕有所放鬆，她看過去的時候，九點鐘方向已經沒有異常人物了。

  關菡皺眉，停在原地。

  傅瑜君隔著布料握住她手腕，也不知是不是一回生二回熟，關菡的神經沒有做出反應，而是低眸看著她的手。傅瑜君識趣地鬆開，道：「我們走吧，拍到也沒什麼，你又不是男的。」

  說完她盯住關菡的眼睛。

  如果她是彎的，第一時間就會想到女人和女人也能傳戀情，然後想得更多；如果她是直的，思考的腦迴路本質就和姬佬不一樣。

  關菡幾乎沒什麼停頓地點了點頭，說：「嗯。」贊同了她的說法。

  傅瑜君心裡輕微地咯噔一下。

  這怕不是個直的。

  原來直女嗑百合cp也能嗑得這麼起勁嗎？

  轉念一想，自己這個姬佬，還不是什麼都不嗑，天天演bg。

  人不可貌相，直女不能以嗑cp衡量。

  關菡開的是輛銀灰色轎車，不貴，大概二十萬以下，看型號是前幾年出的，但是看起來嶄新乾淨，可以看出它的主人是一個生活精細的人。後備箱裡有一箱礦泉水，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墊子也是整潔如新，關菡將行李箱放進去，關上後備箱，傅瑜君收回視線。

  她坐進副駕駛，系好安全帶，不動聲色打量車裡的內飾。

  乾淨不用說，座椅鋪的墊子是溫暖的淺棕色，后座中央放著一隻狗狗玩偶，擋風玻璃前有一個哆啦a夢，車身開動時腦袋會跟著一點一點，煞是可愛。

  傅瑜君禮貌詢問：「可以放首歌嗎？」

  關菡打開車載音響。

  「我愛這夜色茫茫，也愛這夜鶯歌唱，更愛那花一般的夢，擁抱著夜來香，吻著夜來香……」

  傅瑜君食指在腿上打著拍子，小聲跟唱道：「夜來香，我為你歌唱……夜來香，我為你思量……」她嗓子其實還不錯，唱起這種歌甜而不膩，有點原唱的味道。

  關菡雙手穩穩地掌著方向盤，用餘光睨了她一眼。

  傅瑜君投其所好，笑道：「雖然現在的新歌層出不窮，我還是比較喜歡聽老歌，像鄧麗君的更是首首經典。」

  「嗯。」關菡依舊話少，但側臉線條仿佛柔和了一些。

  待這一支唱完，下一首還沒出來，傅瑜君忽然笑起來：「鄧麗君名字的第三個字是君，我也是，我們倆算不算有緣分？」

  關菡眸底的笑意一閃而逝，平靜道：「你覺得是就是。」

  六個字！傅瑜君嘴角忍不住往後咧，連忙忍住，清了清嗓子道：「開個玩笑嘛。」

  關菡用平板無波的語氣道：「我也是。」

  她竟然會和自己開玩笑了！好比阿姆斯特朗登月的飛躍進度！

  傅瑜君輕輕地呼了口氣。

  她扭頭看向窗外，先平復一下自己澎湃的心緒，下一秒，她就被車載音響里粗狂雄渾的歌聲拉了回來。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旗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傅瑜君嘴角不明顯地抽了抽。

  關助理的愛好跨度夠大的，沒事，這首她也會！身為一個台詞功底紮實的演員，中氣絕對足！

  性感傅瑜君，在線點亮技能點！

  最後一句唱上去，勉強沒有破音。

  關菡在紅燈前的十字路口停下，偏頭看著她，神色莫辨。

  傅瑜君：「……」

  自己賣力唱歌的樣子在她眼裡是不是像個沙雕？啊？

  關菡不帶感情地點評道：「唱得不錯。」

  傅瑜君：「……」

  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呢。

  綠燈。

  關菡鬆開剎車，腳踩油門，將車開過十字路口。她戴著白色手套的左手幾不可察地敲了敲方向盤，泄露了旁人無從發覺的情緒。

  ……其實很好聽。

  重新撿回腦子的傅瑜君沒有再跟唱，車廂里安靜下來。

  關菡請她吃的是西餐，消費水平很高，遠遠超過她的薪水層次，看來是打算徹底還了人情。吃飯的關菡更加多了不開口的理由，就跟蚌殼似的，傅瑜君想撬開她的嘴的難度成次方增長。

  傅瑜君中途去了趟洗手間，她想過要不要提前結帳，說這頓她請，下次再讓關菡請回來。但這種一看就很拙劣的方法，關菡在對她沒有同樣好感的情況下是絕不會接受的，此招只在曖-昧或有意曖-昧的兩個人才能生效。按她的性格說不定會直接給自己打雙倍的錢，還會掉本來就不多甚至是0的好感度。

  傅瑜君打消了念頭——plana失敗。

  在席上她試圖以cp帶起話題，關菡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走人。

  planb——面對面嗑cp再次失敗，關小菡只存在於二次元。

  兩人說話最多的時候竟然是在點餐時，期間的交流沒有超過十句，傅瑜君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傅瑜君一個人住，在小區門口，關菡將她放下來，目送她進了小區，毫不猶豫地掉頭離開。

  傅瑜君看著黑夜裡迅速隱沒不見的車影，慢慢地塌下了肩膀。

  ……真的一點好感都沒有。

  在三次元受傷的傅瑜君回家洗了澡，打開老福特，將《十分糖》的

  第十章傳了上去，之後她去開了瓶紅酒，一邊看電影一邊隔十分鐘點開一次自己的主頁。

  後台收到一條新評論。

  秦唐是真：【太太這周更得這麼早！撒花！】

  傅瑜君輕哼一聲，還不是被你給打擊的。

  [為愛發電lf]回復[秦唐是真]：【有空就提前寫了】

  她幾乎秒回，關菡看完發現又有了回復，便打字道：【那這周還有嗎？】

  傅瑜君愉悅地挑眉：【看心情吧】

  兩個人在評論區聊起來。

  關小菡：【太太，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傅瑜君：【問吧】

  關小菡：【這篇文目前看起來好清水，以後會有車嗎[星星眼]】

  作者有話要說：

  老傅親：你讓我開我室友和未來老闆的車？？？你是什麼品種的魔鬼？？？

  老傅不哭，現在撬不開關小菡的嘴，以後想撬多開撬多開，想讓她流多少水流多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