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姐你好，我叫肖雨晴，你稱呼我阿肖就行了。」

  「你好，阿肖姐。」唐若遙和面前的年輕女孩握了握手，對方和關菡差不多大，唐若遙斟酌著加了個』姐『字。

  阿肖道：「您可千萬別叫姐，讓關總管知道要扒了我的皮。」

  唐若遙眉梢輕挑，自動領會了她口中的「關總管」指的誰。

  秦意濃手底下有六個助理，其中關菡是24小時待命的貼身助理，其餘的都是在有通告期間伺。候她飲食起居的，阿肖就是其中的一位。阿肖經過一年的鍛鍊，已經沒有以前那麼毛躁了，起碼在外人面前很有個正經樣子。唐若遙今天要去商場買東西，秦意濃不方便陪她，就讓阿肖過來。

  唐若遙拒絕過，理由是她就是辦點小事，沒必要大費周章用她的助理，秦意濃以一句「你是不是和我見外」給擋回來了。

  「你不知道她們天天在工作室玩兒，正經事都讓關菡幹了，還拿豐厚的薪水。你就當幫我人盡其用。」

  唐若遙只好應了。

  阿肖開了輛車過來，兼職司機，全程恭謹有禮，一口一個「唐小姐」。

  唐小姐坐在后座，手指觸到柔軟的羊皮，她低眸瞧了瞧，指尖撫過羊皮手袋的表面，眼神溫軟。這還是秦意濃去年送她的禮物，雖然過季了，但她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地背出來了。

  與此同時，阿肖也注意到了那個包。

  她眼珠子骨碌一轉，便記起來是去年她們一塊去國外，秦意濃親自拿的那款。關菡都沒有的待遇，嘖嘖，果然老闆娘就是不同。

  唐若遙出身普通，平素也不研究奢侈品，這些對她來說基本兩眼一抹黑，出席活動都是品牌方給她搭配好的，她走進專櫃，面對珠光寶氣的玻璃櫥窗和熱情禮貌的導購員，腳步不明顯的遲疑。

  阿肖站出來，落落大方道：「我們要挑一款項鍊，送人，三十來歲的年輕女士戴的，是大學教授，端莊得體一些，價格先不考慮。」

  導購員露出標準的陽光微笑：「好的，請隨我來。」

  唐若遙看了眼阿肖，薄唇微抿。

  不等她說話，阿肖笑道：「我是助理，我來就好了，不然要我幹什麼吃的？要是讓關總管知道我做得不好，她要扒了我的皮的。」

  唐若遙問：「關助理那麼喜歡扒人。皮的嗎？」

  阿肖說：「是呀，她對我們可嚴格了。」

  唐若遙問：「那秦……老師呢？」

  阿肖笑容明顯深了些，低聲和她道：「秦老師可寵我們了，關總管罵我們她都幫我們求情。」

  唐若遙不自覺地露出笑。

  阿肖說：「不過……」

  「不過什麼？」

  「秦老師這次叫我來陪你逛街，要是我做得不稱職，她也要扒了我的皮。」她朝唐若遙擠了擠眼，道，「秦老師很疼你的。」

  唐若遙被她說得臉紅，加快了腳步，道：「我們去看項鍊吧。」

  阿肖好歹是秦意濃的助理，身為工作室僅次於關菡之下的助理，對奢侈品牌如數家珍，唐若遙有她陪著，事半功倍。

  此外她還偷偷地給秦意濃買了對耳環，讓阿肖保密。

  下午五點，阿肖將她交接到秦意濃手上，秦意濃說道：「月底給你多發一個月獎金。」

  阿肖樂得一蹦三尺高。

  「秦姐英明！秦姐偉大！日出東方，唯……」

  秦意濃擺手打斷她：「回去吧，別抖機靈。」

  「好嘞。」

  唐若遙看得目瞪口呆。

  這還是那個跟了她半天成熟穩重的阿肖嗎？難道秦意濃的助理都是這種分裂畫風？她不由得往旁看了眼面無表情的關菡。

  ……畫面太美她不敢想像。

  關菡將買來的水果和補品放到了後備箱，坐進了駕駛座，驅車往秦宅駛去。

  秦意濃握著唐若遙發抖的手，說：「別緊張。」

  唐若遙從後面的紙巾盒裡抽了張紙，擦了擦額頭的汗。

  她說：「我不緊張。」

  ***

  秦露濃收到秦意濃的簡訊：【進小區了】

  她揚聲招呼在廚房忙碌的紀書蘭，道：「媽，快到了。」

  紀書蘭解下圍裙走了出來，她穿了身無袖紫色旗袍，十分正式。紀書蘭看眼秦露濃，微微蹙眉道：「你是不是換件衣服？」

  秦露濃就是比平時的家居打扮講究了些，暗紅色v領絲綢襯衫，黑色闊腿褲，襯衫下擺一半扎進去一半垂在後面，隨性懶散。

  秦露濃說：「不用，妹媳第一次來咱家，弄得那麼鄭重，反而會讓她緊張。」以小黑菜給她留下的印象，秦露濃覺得自己沒穿睡衣已經不錯了。

  「啊？」紀書蘭看看自己，道，「那我是不是換身普通的？」

  秦露濃信口胡謅道：「咱家你正式，我隨意，中和起來，正好既讓她感覺到咱家對她的重視，又讓她感到放鬆。」

  紀書蘭：「……」是這樣嗎？

  秦露濃將搭在沙發上的一條腿放下來，道：「出去了媽，再磨蹭她們都進家門了。」

  她給紀書蘭披了條披肩，挽著她的胳膊走到大門口。

  進了小區，秦意濃將車窗降下大半，伸手指給唐若遙看：「就是那棟。」

  唐若遙汗快糊住眼睛，用紙巾不停地擦，眼見著雕花鐵院門越來越近，唐若遙的腿越來越軟，心跳也越來越快。她說：「我、我想喝水。」

  秦意濃給她新開了瓶礦泉水，溫溫柔柔地安撫她：「別怕。」

  唐若遙趁著還沒進院門，往秦意濃懷裡一撲，從她身上汲取力量。

  秦意濃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我在呢，不怕。」

  關菡將黑色轎車停穩在院裡，熄火。秦露濃看著後車門緩緩打開，將拇指和食指呈o型伸進口中，頂住向後微翹的舌尖，全神貫注，蓄勢待發。

  秦意濃先下來，回頭去扶唐若遙。

  唐若遙雙腳剛踩到實地，耳畔便傳來一聲響亮的口哨聲。

  唐若遙險些原地起跳：「！！！」

  秦意濃也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將唐若遙護住，警惕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秦露濃放下手，笑眯眯：「嗨。」

  秦意濃給了她一個「我暫時不和你計較」的兇狠眼神。

  她拍拍唐若遙的胳膊，在她耳邊道：「沒事，我姐惡作劇。」

  唐若遙驚魂甫定，一下子更擔心了。上次她給秦露濃留下的印象那麼壞，這次她絕對是故意嚇唬自己的。

  秦意濃手掌往下，牽住唐若遙的手，一道上前。

  「媽，這是我女朋友，唐若遙。」

  紀書蘭笑容慈愛：「小唐。」

  秦意濃再向唐若遙介紹：「遙遙，這是我媽。」

  秦露濃吹完口哨，全程沒說話，但她站在紀書蘭身邊，捉摸不透地笑著，讓唐若遙壓力倍增，她的嘴不聽腦子使喚，跟著道了聲：「媽。」

  說完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連忙糾正道：「阿姨。」

  紀書蘭笑著解圍道：「叫媽更好。」

  秦意濃先瞪了秦露濃一眼，再引著唐若遙看向她，道：「這是我姐姐，秦露濃。」她特意提示道，「叫姐姐就好了。」

  秦露濃道：「別，我怕稱呼撞了，叫露姐姐吧。」

  唐若遙努力調動臉上的肌肉，擠出一個乖巧斯文的笑容：「露姐姐。」

  秦露濃嗯聲。

  她想再玩會兒，但是秦意濃護犢子的小眼神太明顯，只得暫時鳴金收兵：「別在外面站著了，到裡面說。」

  一行四人進去，月嫂抱著孩子在客廳走來走去，許是多了生人氣息，孩子哭鬧起來，秦露濃換好鞋，道：「把寶寶抱過來。」

  唐若遙表情微訝。

  秦意濃向她解釋道：「這是我姐姐的女兒，秦嘉寧。」

  唐若遙面色浮上懊惱，低聲責怪道：「你怎麼之前不告訴我？」

  秦意濃沒反應過來：「嗯？」

  唐若遙說：「我……」

  話音未落，秦露濃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她哄著襁褓里的嬰兒，朝唐若遙走來：「來，見見小姨的女朋友。」

  秦意濃知道哪裡出問題了。

  因為秦意濃忘記這個還不會說話的小不點，唐若遙沒給寧寧買見面禮。

  秦意濃靠近她耳畔說：「我讓關菡去買，吃了飯再送，來得及。」

  關菡剛放下後備箱裡的東西，便匆匆開車出去了。

  唐若遙看著襁褓里雪潤可愛的寶寶，一眼便喜歡上，心癢道：「能給我抱一下嗎？」

  秦露濃交到她手上，她見唐若遙抱小孩的姿勢很熟練，好奇地問了句。

  唐若遙說：「我有個弟弟，小時候是我帶大的。」

  秦露濃笑道：「巧了，嘟嘟小時候也是我帶大的。她以前可淘氣了，經常不好好吃飯，還要我端著碗在後面追著餵。」

  唐若遙：「嘟嘟？」

  秦露濃說：「你女朋友小名，你知道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嗎？」

  唐若遙不自知地咧開嘴笑：「為什麼啊？」

  秦露濃哈哈笑道：「她以前長得圓嘟嘟的，嘴巴也有點嘟嘟，滿臉寫著不高興，但她很愛笑，一逗就笑，一笑臉更圓，眼睛都沒了。我給你看她小時候照片？」

  唐若遙：「好啊。」

  秦意濃：「……」

  秦露濃回房拿來一本泛黃的老相冊，把有秦意濃的頁面翻出來，一張一張地給她指。她發現和唐若遙一塊吐槽秦意濃，比逗唐若遙更有趣，果斷地選擇了更好玩的。

  唐若遙：「哈哈哈哈真的很圓。」

  「是吧？小時候可可愛了，大了越來越凶。」秦露濃撇嘴。

  秦意濃：「喂，我哪有？」

  秦露濃嘖了聲：「不打自招了吧？」

  唐若遙饒有興致地看著姐妹倆鬥嘴，懷裡的寧寧已經不認生了，她笑咯咯地扒拉著唐若遙的食指，突然張開剛長了兩顆乳牙的小嘴，輕輕地喊了聲：「媽媽。」

  口齒不算太清晰，但能分辨出是這兩個字。

  秦露濃回頭看唐若遙，一臉震驚。

  現在的年輕人玩得這麼大膽了嗎？

  唐若遙下意識道：「不是我，是她。」她指了指抱著的嬰兒。

  秦露濃欣喜若狂，湊過來看著孩子道：「媽媽，再叫一聲，媽……媽……」

  「……」

  寧寧只顧著笑。

  秦意濃道：「會不會是你聽錯了？」

  唐若遙確定自己沒聽錯，但秦露濃高興成那樣，萬一真是自己聽錯，那就是空歡喜一場了，她說：「可能吧。」

  秦露濃食指指尖點了點寧寧滑嫩的臉蛋。

  「你媽跟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會叫人了，你還不會，羞不羞？」

  「……」

  秦露濃道：「算了，遲早會叫的。」

  她剛走開，打算繼續和秦意濃說話，身後傳來比方才更亮的一聲奶音：「媽媽。」

  秦露濃回來逗她，她卻又不叫了。

  唐若遙伸指颳了刮小朋友鼻尖，小朋友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她，溢滿歡喜：「媽媽。」

  唐若遙：「！！！」

  她哆哆嗦嗦地說：「我我我不是，你媽媽在那兒。」

  小朋友叫得更歡快了：「媽媽，媽媽，媽媽。」

  唐若遙快嚇哭了：「你別亂叫啊。」

  秦露濃表情複雜。

  秦意濃心情更複雜。

  如果不是她確認她們倆先前沒見過面，她都要以為秦嘉寧是秦露濃和唐若遙的女兒了。

  秦露濃偷偷靠近秦意濃：「你確定醫院沒有抱錯嗎？」

  秦意濃道：「你想什麼呢？真要是她的孩子我不是被綠了嗎？」

  秦露濃挑眉，拍拍手。

  唐若遙趕緊把懷裡的燙手山芋還回去。

  秦意濃也拍拍手，唐若遙撲進她懷裡。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唐若遙向她保證，「我今天絕對是第一次見她。」

  「我知道。」秦意濃說，「她自己的孩子沒教好，不關你的事。」

  秦露濃開始和寧寧死磕。

  「叫媽媽。」

  「……」

  「媽媽。」

  「……」

  「媽。」

  「……」

  秦露濃向唐若遙勾了勾手：「小唐，你來。」

  秦意濃陪著唐若遙過去，讓唐若遙在小傢伙面前晃了一圈。

  寧寧眼眸亮亮：「媽媽。」

  唐若遙差點當場昏迷。

  秦露濃抿唇，婉婉柔柔地笑道：「小唐，要不你當孩子乾媽吧。」

  唐若遙：「啊？」

  秦意濃：「不行！她是乾媽我是小姨，我們倆這是啥輩分？我還得娶她進門呢。」

  唐若遙沒來得及為這句娶她臉紅心跳，秦露濃便道：「我認她當乾妹妹，你嫁進我們秦家，不還是一家人？」

  秦意濃要被她的邏輯整瘋了，咆哮道：「什麼嫁進秦家！我本來就姓秦！」

  秦露濃擺手：「哎呀，不要在意這種細節。」

  秦意濃繼續咆哮：「不是你的細節你當然不在意了！」

  唐若遙離秦意濃最近，被她兩嗓子震得閉了閉眼，忍不住偏開頭，讓自己的耳朵稍微離開聲源。

  秦意濃注意到她的動作，活拆了秦露濃的心都有了，她辛苦經營的形象，就這麼毀於一旦！

  秦露濃露出惡作劇得逞的笑容。

  秦意濃暫時將這口氣咽下，拉著唐若遙去了樓上。房門一關，秦意濃將下巴搭在了唐若遙肩膀，嘆氣道：「我和我姐在一起有點不正常，我平時不是這樣的。」

  「那你平時能這樣嗎？」

  「什麼？」

  唐若遙抱著她的背，笑道：「我覺得很可愛。」

  「哪裡可愛？」

  「哪裡都可愛。」唐若遙說，「我以為你是那種溫柔成熟的大姐姐，沒想到在更大的姐姐面前，也是個孩子。」

  「這個……人之常情吧。」

  唐若遙偏頭，在她耳畔低低道：「我也好想當你姐姐。」

  秦意濃笑了聲。

  她站直了，說：「那我們倆不就亂。倫了嗎？」

  「又沒有血緣關係的，角色扮演你知道嗎？」

  「演戲？」

  「差不多。」

  「唔。」

  唐若遙期待地腦補著秦意濃管她叫姐姐的畫面，秦意濃歪了歪頭，顯然是也假設了一番，道：「怪怪的，以後再說吧。」

  唐若遙不無失落：「好吧。」

  秦意濃點點她的腦門，好笑道：「你這個腦袋瓜，每天都在想些什麼？」

  唐若遙心道：我想的事情說出來嚇死你。

  如果她真的說出來，「死」的是誰猶未可知。

  樓下有秦露濃那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大魔王在，秦意濃索性帶著唐若遙逗留在樓上，給她參觀了自己的影音室和書房，唐若遙喜歡那個家庭影院，出來的時候一直戀戀不捨地往回看。

  秦意濃趁熱打鐵道：「你想看電影的話可以隨時過來。」

  唐若遙遲疑：「那多不好。」

  「沒什麼不好的，我媽和我姐都很歡迎你。你別看我姐看起來蔫兒壞，其實心眼很好的。」

  「……嗯。」

  秦意濃看出來她仍心存畏懼，不勉強她，大不了她多接她過來吃飯，一回生二回熟，以後遲早是一家人。

  秦意濃接了個關菡的電話，出門了一趟，幾分鐘後鬼鬼祟祟地回來，將一樣東西放進了唐若遙準備的那一堆禮品當中。

  她偷偷上樓和唐若遙報信：「關菡買了一對銀鐲子和一副長命鎖，我給你放在送我姐的那條項鍊的袋子裡，到時候你一塊送給她們母女倆。」

  唐若遙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秦露濃把寧寧放在客廳地毯上，小傢伙照樣面向她爬得飛快，秦露濃坐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為什麼？她辛辛苦苦餵大的女兒，居然管別人叫媽，還是個只見過一次面的人。

  要是管秦意濃叫媽，說不定她還能容易接受點兒。

  寧寧爬到了，高興得抱住秦露濃垂在一旁的手。

  秦露濃眼神微眯，伸臂一兜，將孩子掉了個個，讓她四腳朝天。

  寧寧眨巴著天真的大眼睛：「？？？」

  秦嘉寧有點可愛，她會從趴著翻到仰躺，這部分翻得很熟練，但不會翻回來，所以一旦四腳朝天了，就只能等人把她轉回來。

  秦露濃笑吟吟道：「叫一句媽媽我就把你翻回來。」

  寧寧兩腳一蹬，兩眼一閉，安靜平和地躺下睡了。

  秦露濃：「……」

  這誰生的孩子，肯定是抱錯了！

  月嫂幫忙把她放到嬰兒房的搖籃里，寧寧臉蛋雪裡透紅，沉沉睡去。

  芳姨在旁寬慰道：「其實這麼點大的孩子都不知道喊的詞是什麼意思，再過兩個月才能把稱呼和人對應起來呢。興許就是看著唐小姐是生人，所以就胡亂叫著。」

  秦露濃喝了口水，大度道：「我知道，都是自家人，我沒放在心上。」

  芳姨道：「那就好。飯菜好了，我去叫二小姐她們吃飯。」

  芳姨上樓敲了敲主臥的房門，裡面傳來一聲低沉的應答：「就來。」

  幾分鐘後，兩人才下來。

  秦露濃瞟了眼兩人唇上擦得乾乾淨淨的口紅，以及唐若遙明顯比方才紅潤得多的臉色，看向秦意濃時眉眼流轉出的春。情，便明白她們倆在一起時發生了什麼。

  剛在一起的小年輕嘛，逮著空便親熱，人之常情。

  紅酒提前醒好了，秦露濃左手壓著右手袖口，右手給眾人倒酒，秦意濃忙起身道：「我來吧。」

  秦露濃看了她一眼。

  秦意濃坐了回去。

  秦露濃是一家之主，她率先舉杯道：「我敬唐小姐一杯，多謝你照顧我妹妹。」

  「不敢當，互相照顧。」唐若遙謙恭道。

  兩個杯子在空中碰了碰，秦露濃淺淺地抿了一口，輕笑道：「我們家沒什麼規矩，不用拘泥，你要是不自在，回頭秦意濃要向我哭的。」

  秦意濃：「……」一天不損她能死。

  秦露濃笑道：「不說了，吃飯吧。」

  秦意濃專心用公筷為唐若遙布菜，秦露濃咳了聲，秦意濃意思意思地給她夾了個魚丸，轉過來又柔聲細語地問唐若遙想吃什麼。

  唐若遙如坐針氈，腳在桌底下碰了碰秦意濃的腳，秦意濃方作罷。

  飯後，秦露濃切了盤水果端到茶几，坐在唐若遙側邊的沙發上，兩隻手隨意交握，手肘撐在膝蓋上，開始「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家裡幾口人人均幾畝地地里幾頭牛」盤問環節，她問道：「小唐是哪裡人？」

  「j省z市人。」

  「我們家是a市的，就在z市隔壁，算起來還是老鄉。」秦露濃撫掌大笑道，一副很有緣分的樣子。

  「是……是啊。」

  秦意濃用叉子叉好一塊蘋果，唐若遙接過來拿在手上，下意識說：「謝謝。」

  她緊張得心跳到喉嚨口。

  「令尊和令堂在哪高就？」

  「我爸之前出車禍了，一直在醫院沒有清醒，我生母在我很早的時候就去世了。」

  「抱歉。」

  「沒關係。」唐若遙笑了笑，長成的鋒利眉眼柔和下來，透出幾分端秀。

  她笑起來的樣子更讓秦露濃眼熟，記憶深處翻滾，有什麼片段呼之欲出。

  「你……姓唐？」秦露濃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問這句，她在做實驗的時候，經常會遇到難題，沒有頭緒的時候就回到最初重新梳理。

  唐若遙亦不明白她為何有此一問，只是如實說：「是的。」

  「你姓唐……唐若遙……唐……」秦露濃喃喃念著，揉著太陽穴，煙眉微蹙。

  秦意濃輕聲道：「姐姐？」

  秦露濃抬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秦露濃皺著眉頭，問道：「你爸叫什麼名字？」

  唐若遙說：「唐含章，我爸叫唐含章，包含的含，文章的章。」

  秦露濃眸光驟然一亮。

  秦意濃和唐若遙一頭霧水。尤其是唐若遙，她道：「你認識我爸爸？」

  秦露濃周身若有似無的戒備散去，望著她的眼神變得極為柔軟，她忍俊不禁道：「我不僅認識你爸爸，我還認識你媽媽。」

  唐若遙：「啊？」

  秦露濃道：「你媽媽是不是叫卓佩芸？」

  唐若遙奇怪道：「你怎麼會知道？」

  秦意濃剛叉好的蘋果連帶叉子一併落在了地上。

  唐若遙的肩膀被一雙手扳了過去，秦意濃盯著她的眼睛，一簇火在眸心跳躍，呼吸急促道：「你媽媽是卓佩芸？」

  唐若遙點頭，她皺眉道：「怎麼你們都認識我媽媽？」就她一個人沒見過。

  秦意濃捧起唐若遙那張臉，左右來回地打量，驚喜交加。這個眉毛，這個眼睛，鼻子和嘴唇，都像極了卓佩芸。她怎麼就沒認出來？她當初怎麼就沒認出來？

  唐若遙快被她玩壞了，口齒不清地擠出一句：「所以有人給我解答一下嗎？」

  秦露濃聳肩：「我和卓阿姨不太熟，你問嘟嘟吧。」

  唐若遙眨眨眼。

  秦意濃放開她的臉，眉開眼笑道：「是這樣的，我們兩家以前是鄰居，後來你媽媽去世，你爸就帶著你搬走了，我還傷心了好久。」

  唐若遙眼前一亮，說：「那我們這樣算是青梅竹馬嗎？」

  「當然。」秦露濃插話進來，幸災樂禍道，「她小時候還給你換過尿布呢。」

  唐若遙：「……」

  秦意濃額角抽了抽：「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煞風景？」

  秦露濃說：「我說的是實話，而且你不覺得很浪漫嗎？真·養媳婦要從娃娃抓起。」

  秦意濃脫口道：「浪漫個——」她連忙咽回去，差點憋出內傷。

  唐若遙悄悄在心裡為她補上「屁」字。

  嬰兒期的交情可以晚點再說，她怕再說下去秦意濃要被秦露濃那張嘴氣死，剛好月嫂抱著醒過來的寧寧出來，唐若遙趁機將禮物拿過來。

  秦露濃的項鍊，紀書蘭的玉鐲，秦意濃的藏起來單獨給她。

  最後是寧寧的長命鎖和銀手鐲，銀手鐲已經有一對了，只將長命鎖套在脖子上，銀色流光，臉蛋越發的精緻剔透。秦意濃今天還沒玩過寧寧，抱到自己懷裡哄著。

  秦意濃尾指被小傢伙暖熱的手掌抓著，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專注地看著小姨，一眨不眨。

  「媽媽。」她小嘴一張，突然奶聲奶氣喊道。

  作者有話要說：

  秦露濃：？？？魚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