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遙在她的目光下神情冷靜,但心跳快得厲害,喉嚨發乾,手心出汗。
到底是個十九歲的學生,第一次面臨這種場面。她先前決定委身蔣世坤,她將會面臨的事她心裡有初步的底,所以才會麻痹自己,現在則完全陷入了未知的狀態。
她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冒失地和她進了同一個房間,她們之間什麼都沒有談過,不是嗎?面前這個人就這麼把自己從酒桌上帶走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暫時還不是蔣世坤什麼人,他們間只達成了口頭協議,自己沒簽合同,錢也沒拿到。
如果對方不接受她的條件,又不肯放她走,霸王硬上弓怎麼辦?她們兩個人,自己只有一個人……
唐若遙餘光向後,估計了自己到門的距離,以及跑出去的機率有多大。
一聲清脆的磕碰聲響,拉回了唐若遙的注意力,她臉色發白,竭力壓抑下顫抖的本能。
秦意濃細白手指捏著勺柄,用小巧的白瓷勺攪了攪盅里的醒酒茶,慢條斯理地開了口。
她的聲音和電影裡的一樣,輕柔悅耳,宛如天籟。
「姓名。」
「唐若遙。」
「性別。」
「……」唐若遙低著頭說,「女。」
「年齡。」
「十九。」
秦意濃在心裡哦了聲,想:成年了。
「職業。」
「學生。」
「哪個大學?」
秦意濃注意到小姑娘微抿的唇瓣。
大抵是不想讓母校蒙羞,所以不願意回答。
唐若遙啊唐若遙,你都落到這步境地了,還留著這點可笑的自尊,有意思嗎?唐若遙自嘲地心想,蒼白的薄唇輕啟:「首……」
秦意濃卻打斷她,柔聲細語道:「既然是學生,怎麼不好好上學,跑到這裡來玩?」
玩?
唐若遙眸底掠過一絲詫異。
難道秦意濃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麼嗎?那她為什麼要把自己從酒桌上帶出來。不,她肯定知道,聽說不少有錢人就喜歡玩故弄玄虛的小把戲。
唐若遙想了想,配合她道:「現在是暑假。」意思是她不用上學,所以到這裡來玩沒有任何問題。
秦意濃:「……」
這時候的唐若遙怎麼料得到,她半隻腳踏進的這個魚龍混雜的娛樂圈,竟然會有一個心如明月照的好人,而這個人會是聲名狼藉的秦意濃。
她是如此幸運。
秦意濃捏了捏眉心,對這個小朋友的自以為是既好笑又無奈。
十九歲的小孩已經這麼……她驀地想起自己,她十九歲的時候只會比這個小孩更圓滑,她十九歲已經能在酒桌和人拼酒了。
罷了。
關菡輕聲提醒:「秦姐,醒酒茶。」
秦意濃探手摸了摸瓷盅表面的溫度,端起來將味道不怎麼樣的醒酒茶一飲而盡,胃裡的灼燒感得到了暫時的緩解。
如果只看她表現出來的,是決計想不到她已經胃痛難當了。一個人的酒量再好,身體也會敲響警鐘。仗著年輕,她還只有二十六歲,此時的秦意濃並不怎麼在乎,況且她早就習慣了。
秦意濃順著小姑娘的話往下問:「那你來這裡玩,是為了什麼?」
唐若遙答:「賺錢。」
「賺錢?」秦意濃重複了她的話,微微蹙起好看的眉頭。
「是。」
「你需要多少錢?」
秦意濃問完這句話,看到始終低著頭的小姑娘,第一次抬起了眼睛看她。
那雙讓她熟悉的,難以忘懷的眼睛。
清澈的,猶豫的,會說話,卻欲言又止。
在餐廳明亮的光線下,秦意濃也是第一次看清了她的面容。
走廊那次,她被那雙眼睛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外貌只是匆匆一瞥。進了包廂,裡面吵吵嚷嚷,時不時繚繞的煙霧,她又低著頭,看不真切。
秦意濃神情一怔。
這個小姑娘長得自然是好看,雪白的鵝蛋臉,眉毛秀美,鼻樑挺直,嘴唇薄潤,連唇型都挑不出毛病,尤其是五官透出一股尋常女孩少見的凌厲英氣。怪不得蔣世坤那麼捨不得她,幾番推阻。
但秦意濃詫異的是這張臉給她的似曾相識感。
秦意濃記性極好,尤其是對人的記憶能力。她在自己腦海里搜索了一番,確定自己沒有見過她。
她食指不自覺地有節奏地在膝上輕輕敲著。
小姑娘猶豫一番,怯聲回答她:「五十萬。」她和蔣世坤談好的價格是四十萬,秦意濃明顯比蔣世坤有錢,如果她願意給,多餘的錢可以留下來。
至於留下來做什麼,唐若遙沒有打算將一輩子就毀在這件事上。哪怕很難,將來她也會重新掙出一條出路。
她屏住呼吸,小心地觀察著秦意濃的表情。
她會覺得自己獅子大開口生氣嗎?還是會直接拒絕?唐若遙再次用餘光掃了眼房門的方向,實在不行自己就跑。
「你要這筆錢做什麼?」
唐若遙沒說實話,只道:「有用。」
她不想把自己的悲慘往外說,何況對於一個出錢的金主來說,她給錢,自己給人,錢貨兩訖,為了什麼重要嗎?
對秦意濃來說挺重要的,要不是看在這張臉,和她在這個夜晚莫名其妙大發的善心份上,她大抵已經失去了耐心,因為她的胃又開始折騰了。
秦意濃額間見汗,忍著痙攣的抽疼,語氣溫和道:「時間不早了,你先回房休息吧。」
唐若遙愣住。
這是不給錢就打算睡自己嗎?
她到底答不答應?
逃?還是不逃?
電光火石間轉過數個念頭,秦意濃已經率先起身,走向其中一間臥室。她的助理跟在她身後,大喇喇地給她留下了逃跑的空間。
唐若遙看看那扇緊閉的房門,咬著下唇站在原地。
賭一把吧。
她選擇不逃。
但是……
「我有一個問題。」
秦意濃快走到房門口,聽到耳畔傳來這麼一聲。
她第一時間想的是,這個女孩子,正常音量講話的聲音,竟出奇的清越好聽。
她轉過來,微微地含著笑:「你問。」
小姑娘定定地瞧著她,垂在身側輕握的拳頭表明她積攢的勇氣,她問道:「你是秦意濃嗎?」
秦意濃笑出了聲。
小姑娘有些耳熱,但她必須問清楚。
她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己遇到的這個人會是大名鼎鼎的秦意濃。她是專業表演院校的學生,秦意濃是所有有志演藝事業的未來演員可望而不可即的目標。
秦意濃頗有些啼笑皆非,道:「我不像嗎?」
她無論如何想不到,自己的臉有一天會被質疑不是本人。
唐若遙抿唇不語。
她想:萬一你是按照秦意濃整的呢?秦意濃那麼好看,不少人按照她的樣子整容,雖說大部分都整得不倫不類。那也不能排除這個格外有錢,整得特別成功,是吧?
畢竟她又沒有見過真人。
秦意濃:「關菡。」
關菡近前。
秦意濃壓低聲音道:「把我身份證拿過來。」
關菡:「……」
秦姐今晚真的是……關菡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
身為一個助理,關菡只能照做。
唐若遙看到了助理給她遞過來的身份證,盯著姓名那一欄看了三遍,身份證號則被關菡蓋住了後面的四位數字,但出生年月都是對得上的。
確認無誤,唐若遙不知道自己是該如釋重負還是該更加提心弔膽。
秦意濃看著關菡將自己的身份證收好,笑道:「你是除了安檢工作人員外,第一個需要我提供身份證證明自己的人。」
唐若遙面露窘迫,但並不覺得她做錯了什麼。
她的站姿依舊筆直如松。
秦意濃不再多言,轉身進了臥室。
咔噠,房門關上,輕微的落鎖聲。
客廳里一片寂靜。
唐若遙握了握拳,走向了側臥的房門。
***
衛生間的水流開到最大,洗手池、浴室的蓮蓬頭,全都開著,水流聲中女人的嘔吐聲若有若無,連在門外的關菡也聽不真切。
二十分鐘後,秦意濃滿臉的水珠,唇色蒼白地出來。
關菡適時將一杯溫水和兩粒胃藥遞了過去。
秦意濃和水吞了,在沙發里坐下來,用枕頭按著胃部,吩咐道:「你明天去查一下她。」
「是。」關菡道,「秦姐。」
秦意濃低低嗯聲,眼皮微闔。
關菡雖然不過問她做事的理由,但只有她們倆的時候,也是能問幾句的,有助於她更好地辦事。
關菡問:「天亮以後,她怎麼辦?」
秦意濃愁眉輕鎖。
她截人是一時衝動,她鮮少衝動,還真沒想好後續。
秦意濃抬指捏了捏眉心。
片刻後,她吩咐了幾句,道:「先這樣吧,其他的再說。」
關菡垂目道:「是。」她又問,「今晚歇在這裡嗎?」
秦意濃沉默了不短的一段時間,道:「嗯。」
她擺了擺手。
關菡安靜退下。
房門再次關上,秦意濃神情木然,靜坐良久,從茶几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機,點開微信置頂的聊天框。
秦露濃:【媽做了你愛吃的菜,回家吃飯嗎?】
秦意濃:【不了,我有事】
秦露濃:【晚上回來嗎?給你留門】
秦意濃:【不一定,我在忙了,你也去忙吧】
之後秦露濃便沒有再回復了。
秦露濃是她的姐姐,曾經的天之驕子,現在是……一個大著肚子回國的普通女人。秦意濃不想不敢不願意承認,那個形容枯槁、骨瘦如柴的女人,是她從小崇拜到大的姐姐。
無數個深夜,她站在高樓的窗戶前,是靠想著遠在異國的秦露濃,阻止了她一次又一次一躍而下的衝動。她好不容易挺過來了,她的精神支柱卻出事了。
她不想回到那個家,拒絕面對殘忍得讓她痛不欲生的現實。
秦意濃眼眶酸澀,將手機關掉,抬指按了按溫熱的眼皮,仰頭閉上了眼睛。
***
早上七點,唐若遙的房門被敲響了。
像是一道驚雷在耳邊響起。
一夜未睡的唐若遙一個激靈,抵著房門的背脊僵硬,慢慢地站了起來,手握在門把上:「誰?」
關菡:「秦姐的助理。」
唐若遙理了理長發,拉開了房門,彬彬有禮道:「關助理。」
她昨晚聽到秦意濃喊她的名字,好幾次。
關菡遞過來一張銀。行。卡,道:「這裡面是十萬塊,初始密碼六個零,暫時應急,夠嗎?」
「夠了。」唐若遙受寵若驚,但她沒有立刻接,而是抿了抿唇,道,「我需要做什麼?」無功不受祿,她什麼都沒付出,不應該得到。
秦意濃沒吩咐,關菡斟酌道:「暫時不需要,先拿著吧。」
唐若遙接過,感激道:「謝謝。」
關菡低頭看了看她的裝扮,還是昨晚的衣服,她道:「你沒洗澡?」
唐若遙說:「沒有換洗的衣物。」這只是藉口,她還沒心大到隔壁住著一隻豺狼的情況下跑去洗澡,洗完澡送羊入虎口麼。
關菡道:「商場還沒開門,現在買不到衣服。」
唐若遙再次抿唇問道:「我可以回學校嗎?我住宿舍。」
關菡:「等秦姐醒了,我向她請示一下。」
關菡全程冷冰冰的,唐若遙總覺得她是不是看自己不順眼,膽戰心驚,只得道:「謝謝關助理。」
關助理用毫無起伏的聲音回她:「不客氣。」
房門關上。
令人窒息的冷空氣遠離,唐若遙鬆了口氣。
幾分鐘後,她悄悄打開房門,從門縫往外看,客廳、餐廳都空無一人。
***
主臥。
秦意濃早早醒了,在陽台的藤椅里坐著,手裡端著一杯醒過的紅酒,玉白的指尖,深紅的液體,透明的玻璃杯,清晨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在導演的膠捲里會是一條絕佳的鏡頭,在畫家的筆下會是一幅美麗的名畫。
關菡把唐若遙說過的話,所有的反應如實匯報。
秦意濃淺淺地抿了一口紅酒,道:「她沒洗澡?」
關菡說:「是。」
秦意濃笑道:「那我怎麼睡得下去?」
關菡一臉木然。
她心說:別鬧了,你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嗎?
秦意濃看著她的表情,佯作不悅道:「你為什麼都不配合我一下?」
關菡提了下唇角,十分像皮笑肉不笑。
秦意濃哈哈笑了。
此時的她也不是後來的那具行屍走肉。她的事業蒸蒸日上,工作室越開越大,簽約了自己的藝人,有了庇護他人的資本。她讓紀書蘭和秦鴻漸離了婚,和那個男人老死不相往來,她認回了紀家,最大的對頭黎益川礙於紀家,也不再和她針鋒相對,她找到了合適的人,創建了楓紅,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拼搏多年,痛苦多年,她終於走到了無人企及的山頂,沒有人可以再肆意欺壓她。她本該春風得意,只除了一件事,她的姐姐。她只要一想起秦露濃,這些帶來的喜悅便蕩然無存。
秦意濃笑容漸淡,最終歸於虛無,道:「讓她回去吧。」
「您不怕她跑了嗎?」
「跑了就跑了,就當我捐款做善事了。」秦意濃無所謂道,又抿了口酒,擺了擺手,「我有點頭疼,想再休息一會兒。」
關菡應聲退下。
關門前她往裡看了一眼,眼底浮上擔憂。
頭疼還喝酒,不是更頭疼麼?
唐若遙聽到自己可以走的時候,滿眼的難以置信。她才十九歲,不是所有情緒都能掩飾得很好,事實上在關菡這樣跟著秦意濃見過眾生相的助理來看,一目了然。
關菡從兜里摸出手機,道:「你的電話。」
唐若遙報了號碼。
關菡撥了一下,撥通了,看著唐若遙存進通訊錄,糾正她不是寒冷的寒,是菡萏的菡,道:「你走吧。」
唐若遙看了眼主臥的房門。
關菡道:「秦姐在休息。」
唐若遙張了張嘴,猶豫再三,還是禮貌道:「勞煩關助理替我向秦總轉達謝意。」
關菡頷首。
她將唐若遙送到門口,便轉身回去了。
她是秦意濃的貼身助理兼私人保鏢,沒有吩咐,不會離開秦意濃身邊。
***
唐若遙立刻用at看了卡里的餘額,十萬元整。
她站在酒店樓前,早晨的陽光沐浴在臉上,唐若遙捏緊了揣在兜里的銀。行。卡,第一次感覺肩上的擔子輕了許多,哪怕即將面臨的一切都是未知,但起碼現在她有錢了。
有了這筆錢,就可以把醫院的欠款還上,後續的治療都能跟上了。
她精神振奮,走路幾乎蹦起來,跑跑跳跳地去公交站牌。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後的酒店大樓某一層,有一束目光一直注視著她的背影。
唐若遙先回了趟宿舍洗澡,她昨晚喝了很多酒,滿身的酒氣,奇怪的是她酒量一般,昨夜的灌法下竟然沒有喝醉,大抵是意志力的原因。
她手根本不離開那張卡,在學校附近下車,步入校門。
放假期間校園空曠,唐若遙快步回了宿舍。
她們宿舍是四人間,其餘三人都回家了,只有她一個人申請留宿。唐若遙和室友關係處得不錯,唐含章剛出車禍的時候,她所有的積蓄墊進去還不夠,開口向室友借了錢。室友都爽快地借了,但大家都是學生,能有多少錢,借來的錢不過是杯水車薪。
唐若遙從剛剛存進錢的自己卡里把欠室友的錢先還了,再拿衣服進浴室洗澡。
之後帶著銀。行。卡去了醫院。
江雪珍知道她有錢以後,兩眼發亮,伸手便拿她的卡,唐若遙縮手避開了。她不相信江雪珍,忍讓她只是因為,她是被自己意外害得出車禍的爸爸的妻子,如果不是自己,唐含章不會躺在這裡,她也不會千里迢迢從z市趕過來,把年幼的唐斐一個人丟在家裡。
錢絕對不能交給江雪珍管。
江雪珍要哭要鬧,唐若遙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江雪珍鬼使神差地閉上了嘴。
唐若遙陪了唐含章一會兒,繼續出去找掙錢的辦法,沒有因為自己傍上——姑且算傍上金主就心安理得地坐享其成,她要更努力,她必須更努力,才會有未來。
***
數日後,月上中天。
賓館的豪華套房裡,秦意濃晃了晃杯底的酒液,神情百無聊賴,聽著關菡給她匯報調查的消息。
「唐若遙,女,1996年x月x日出生,j省z市人。」
秦意濃晃動玻璃杯的動作一頓,眉尖微挑,但眼底卻無甚波瀾,說:「老鄉啊。」
關菡不接話,繼續念:「父親唐含章,繼母江雪珍,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首都戲劇學院在讀學生,開學念大二。」
這次秦意濃沒說話,但眼神卻有了變化。
是表演院校的學生,怪不得長得那麼出挑,將來說不定還是自己的同行。
關菡事無巨細地繼續往下念,秦意濃打斷她,說:「簡明扼要一點,我頭疼。」晚上又喝了一宿的酒,這次倒不是截誰的胡,去跟韓玉平的圈子應酬了,都知道她酒量好,跟她玩車輪戰。
關菡目光掠過「生母卓佩芸……」等等好幾大行,翻到下一頁,道:「家世清白,沒什麼異樣。」
秦意濃嗯聲,把酒杯放回茶几,倦怠地合上眼皮,指尖揉了揉太陽穴。
關菡看出她神態間的疲憊,道:「她爸爸暑假來京看她,意外出了車禍,現在躺在醫院裡,她急需用錢應該就是因為這個。」
秦意濃壓了壓眉,幾秒後,她問:「你給她留聯繫方式了嗎?」
關菡說:「留了。」
秦意濃再次嗯聲。
十萬大抵不夠,她缺錢的話應該會給關菡打電話。
秦意濃本想交代關菡,下次給她錢讓她打個借條,想了想關菡肯定會和自己匯報,便懶得說了,下次說也是一樣的。
關菡翻到最後一頁,猶豫片刻,試探地說道:「她的成績很好,排名全年級第一。入學時是全校第一,專業課和文化課都是第一。」
秦意濃慢慢睜開了眼。
關菡讀懂了她的表情,主動將那頁成績單交上去。
秦意濃非常喜歡學霸,關菡不知道她出於什麼樣的理由,但知道這件事。秦意濃資助了很多貧困生,有幾個考上p大的學生,她親自見過,其他人就沒有。這不是喜歡成績好的學霸是什麼?
秦意濃看完,唇角無聲上挑,屈指彈了彈那頁成績單,還了回來。
關菡道:「秦姐,還有一件事。」
看過唐若遙閃閃發光的成績,秦意濃比方才心情好了一些,問:「什麼?」
關菡聲音低了低,道:「蔣世坤在找她。」
秦意濃皺眉。
關菡道:「蔣世坤想把這女孩要回去。不知道他從哪裡聽來的消息,知道您沒有留下她。」
秦意濃冷笑:「這群人真是色膽包天。」
關菡垂眸。
秦意濃忽然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她現在在做什麼?」
關菡道:「在做兼職賺錢。」
秦意濃問:「你給她的錢花完了?」那為什麼不給她打電話?
關菡說:「不知道,我明天問問她。」
主動打電話給人送錢,關菡這麼想著,哪裡都覺得怪怪的。但轉念想到,秦意濃到處送錢,不是一天兩天了,再救濟個學霸,有什麼奇怪的呢?
她將這件事記下。
秦意濃在沙發里坐了會兒,端著酒杯起身,道:「我回房睡覺了。」
關菡目送她背影,心裡嘆了口氣。
這都多少天了,秦意濃一次家都沒回過。
隔天,關菡從通訊里翻出存的唐若遙號碼,她提前做好了會是空號的心理準備,畢竟什麼憑證都沒留,首都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沒想到順利地撥通了。
嘟——
唐若遙看著屏幕上跳動的來電顯示,心臟咯噔一下,眼前發黑。
完了,秦意濃要來睡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的遙攻:秦意濃怎麼還不來睡我???
ps:副cp番外在排隊,大家不要急,先寫完這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