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貪心吞象,百騎沖營!
劉光祚被梁飛說動了。
「好,那便由你去聯絡蕭應訓,要快!」
梁飛點頭。
他本就與蕭應訓有所勾結,不然也不會隨便提出讓匪寇幫忙剿賊這種奇葩建議。
「若是那蕭應訓問及分贓之事,末將該怎麼說?」
劉光祚瞪了他一眼,道:「什麼分贓?說得也忒難聽,咱們是剿滅反賊,所得都是繳獲。至於蕭應訓,你便允他一成吧。」
「才一成?會不會太少?」
劉光祚冷笑,「他能有幾千人?其中又有多少可媲美官軍戰兵的精銳?
給他一成已經是看得起他了,另外,我若說給他三四成,他敢信嗎?說不定會認為我準備事後順手剿了他。」
「總鎮說的是。」梁飛先點頭,隨即還是勸道:「末將只是怕分成太少,那蕭應訓不答應。」
劉光祚皺眉,「那便允他一成半,不能再多了。劉賊在唐縣囤積的錢糧必然不少,即便只一成半,怕是有好幾十萬兩銀子。」
「末將知道該怎麼說了。」
看著梁飛離開,劉光祚卻在尋思,要不要事後順手把蕭應訓也給剿了。
畢竟剿匪是他這個南陽總兵的職責嘛。
這般好的機會,錯過了也許就沒有第二次。
另一邊,梁飛聯絡上蕭應訓後,很快就將事情談妥。
因為蕭應訓比官軍更早注意到崋部轉運錢糧的船隊。
另外,正如梁飛所說,蕭應訓因活動範圍被崋部義軍大大擠壓,心中早已不滿。
他了解崋部義軍的部分實力後,又自覺不是對手,便只能憋屈著,靜待變化。
至於說歸順崋部。
他壓根兒沒想過。
大明亡國之相尋常百姓都能看出來,河南更是賊匪叢生,遍地草頭王。
他蕭應訓崇禎六七年便有了偌大的名氣,縱橫南陽、汝寧兩府,憑什麼屈身給才崛起不到一年的劉升當手下?
俗話說得好:寧為雞頭,不為鳳尾!
···
二月十三。
崋部船隊前鋒剛至蒼台集,李定國就率領麾下兩哨騎兵探查至北邊十里。
「前面不遠就是龍潭渡口了,那一帶河流最窄處只有三四十米。」
一個曾經來過此處的親隨駕馬到李定國旁邊說道。
李定國點頭,有點心不在焉。
他心裡想:不知他們如何了。
這個「他們」,指的自然是張獻忠及三位結義兄弟。
李定國雖然對張獻忠賣了他感到心冷,可人的感情畢竟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很快,李定國就因一聲急呼回過神。
「二將軍,前面發現了官軍營盤,還用三道鐵索封住了河面!」
李定國來不及計較這位親隨還用老稱呼,便親自駕馬前去觀看。
果然看見前方河兩岸出現一片營盤,只看旌旗,怕不是有上萬人!
河道上則橫拉了三道孩童手臂粗的鐵索!
李定國並沒有慌。
路上他幾次參與赫連岳、黃敢、劉長河三人組織的軍事會議。
一眾營團級將官都覺得,船隊這麼大,除非官軍眼睛瞎了,才看不到。
或許會出現「官軍兵馬不足,看到了也不敢來攔截」的情況。
但他們卻不可抱著僥倖心理。
所以,眾人都為應對官軍攔截做好了準備。
至於說被官軍伏擊。
大平原上,除非官軍有很多騎兵,不然想伏擊他們很難。
因為正常行軍,探子至少也會撒到五里之外,設甚至探查前方幾十上百里的都有。只有急行軍或者被敵人追擊時,才會因來不及探查周邊而中埋伏。
崋部轉運糧食的船隊就好比正常行軍,探子自然撒開。即便官軍用騎兵埋伏,也會在幾里外被探查到。
就如此時,李定國在船隊前方十里處便探得了敵營的存在。
他定神細看了看,發現河道兩邊營盤有明顯的差別。
西岸營盤雖然較小,可旗幟鮮明、井然有序,一看就是官軍的。
東岸營盤雖看著占據地盤挺大,卻松鬆散散,沒什麼層次和秩序,旗幟少卻更雜亂。
『難道東岸是鄉兵、鄉勇?』
一時難以判斷,李定國便決定去試探一番。
這便是藝高人膽大了。
「召集眾騎,隨我前去撓一撓東岸的營盤!」
「遵命!」
隨著李定國的命令下達,原本撒布在周圍的眾騎兵頓時聚攏過來,隨他一起向東岸營盤邊緣地帶奔去!
東岸營盤中,坐鎮於此的蕭應騰正在最中間的大營內訓練一千餘青壯嘍囉。
蕭應騰是蕭應訓堂兄,曾在泌陽鄉兵中擔任把總,故而蕭應訓才將坐鎮上游東岸營盤的重任交給他。
至於蕭應訓本人,卻是帶著一百多馬匪和兩千多嘍囉去下游配合官軍堵船隊的尾巴了。
蕭應騰訓練的這千餘嘍囉中,只有幾十名大小頭目穿著皮甲或布甲,其他嘍囉基本無甲,有一部分甚至衣衫都比較單薄。
倒是人人都有兵器——至少也有根木桿鐵頭的長槍,少數人甚至拿著刀牌、長矛。
旁邊還有一百多名弓手單獨訓練。
營盤外圍還有兩千嘍囉在負責巡邏、放哨等守衛工作。
身穿札甲、頭戴鐵盔的蕭應騰,在臨時搭建木台上背著手來回走,仿佛將軍,只覺得曾經馳騁疆場的夢想得到很大滿足。
這時,另一位族人蕭應選過來,低聲道:「五哥,俺還是感覺八哥與官軍將整支船隊堵住的想法太貪了。
那劉升上次運糧的船隊有千多艘,在唐河(其時民間已如此俗稱該段泌水)上綿延近十里。
俺們若是以多股兵馬,分段攔截、上船搶掠,那劉升除非派出上萬兵護送,否則根本護不住船隊周全,必有所失!」
蕭應騰聞言一笑,拍了拍蕭應選的肩膀,用一種老大哥的口吻說道起來。
「應選啊,你小子打小就聰明,是俺們大河蕭氏應字輩族人中讀書最好的,差點就考中秀才。
但伱小子就是為人處事太過謹慎,小家子氣。
俺們為什麼認應訓做大當家?還不是因為他做事大氣,有魄力,能服人?
姓劉的用這麼多舟船運送,其中大部分舟船裝的都是糧草,裝載金銀的怕是只有幾十艘船。
若按你所講,咱們頂多就能搶個幾千石糧草,未必能搶到金銀珠寶,還會因此搭上一些弟兄性命。
這麼好的機會,俺們幾輩子都未必能遇到一次,只搶個幾千石糧草你能甘心?
再說了,俺們現在是跟劉總兵合作,不將整支船隊吞下,你覺得劉總兵能答應嗎?」
蕭應選道:「俺只是覺得,那劉升轉運這麼多錢糧,必定有應對劫掠的手段。」
「他有手段,俺們沒有?」蕭應騰冷笑,「此番俺們是傾巢而出,將一百多騎兵和五千多嘍囉都帶來了。
劉總兵那邊更是帶來了四千營兵,還說服新野縣令帶領一千鄉兵助陣。
三方加起來上萬人,其中還有六七百騎兵,怕那姓劉的作甚?」
蕭應騰這話才說完,便聽見一陣馬蹄聲迅速接近。
下一息營盤外圍就傳來了急促的呼喊聲——
「劉賊來了!」
「是騎兵!兩百多騎!」
兩百多騎兵?
蕭應騰聽了先是微驚,隨即便冷笑道:「兩百多騎就敢衝擊俺們的營盤?真是找死!各部速速召集人手,隨俺出營迎敵!」
蕭應騰雖然口中不在乎來襲的兩百騎,卻還是第一時間帶著百多個精銳土匪直奔營盤邊緣。
他們是昨日才在此紮營的,尚且來不及修築壁壘,只在營盤外面挖了一圈不深也不寬的溝渠。
雖然營盤防禦性不如營壘,但想到營中有三千餘嘍囉,蕭應騰還真不將兩百騎放在眼裡。
結果剛到營盤邊緣,他便瞧見李定國帶著一百多個騎兵直衝向營盤東側!
為首的李定國外套布面甲、內穿鎖子甲,頭戴鳳翅盔,一馬當先,輕鬆越過半丈寬的溝渠,瞬間突進營盤之內!
五個倉促迎上來的嘍囉,三個嚇得倉皇躲避,兩個勇敢的迎上,卻被李定國一槍橫掃,跌飛出去,不知死活!
蕭應騰看得一驚,不可置信地道:「這人竟敢沖營?!」
回過神來,他一邊帶著精銳土匪往東側跑,一邊狂呼:「弓箭手呢?快集結起來射他們!」
另一邊,李定國帶著一百多由親隨組成的精騎,在一座座營帳之間橫衝直撞。
瞧見一些弓手在集結,李定國先彎弓搭箭,一箭射死了指揮弓手的頭目,隨即就帶著從騎衝過去。
一路之上,但凡敢擋在他前面的土匪嘍囉,不是被一槍戳死,就是被掃飛,要麼便是被馬蹄踐踏。
一時之間,竟無人能擋!
李定國靠近這座營盤前,確實只打算撓一撓。
可當靠近後,發現這座營盤連基本的防禦措施都沒有,許多旌旗也都是樣子貨,並不具備指揮功能,裡面的營帳更是布置得亂七八糟。
可以說跟那些流民營地沒多大差別。
他立即判斷出,這絕非官軍鄉兵、鄉勇營盤,更非營兵。
而且營盤中人數相交營帳來講太少了,估計只有三四千人,而非萬人。
這才果斷帶著從騎沖入營盤之內。
將正在聚集的弓箭手殺散後,李定國又直奔煙火繚繞處——依經驗,那裡必是伙房所在。
待衝過去後,發現果然如此,於是縱火焚營!
跟隨李定國沖營的一百多騎都曾是他的親隨,跟李定國配合頗為默契,當即跟著四處點火,擴散火勢!
蕭氏的營盤雜亂無序,還故意多布營帳,偽裝兵眾,本意是想嚇唬得義軍不敢攻打。
此時卻大大方便李定國等人縱火。
偏偏今日刮的又是東南風,火勢一起,便迅速往西北蔓延,席捲向整個營盤!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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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