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旁觀過往

  「是千璇沁……」晨子煜雙眸微垂,嘴唇輕動,喃喃低語道。

  「嗯,猜得不錯。」路影白的聲音悠悠傳來,其中那一絲微不可察的誇獎意味,像是刻意夾雜其中,「所以,我說你怎麼可能會是豬呢?」

  而就在這話語剛落的瞬間,晨子煜毫無任何先兆地驟然發難。

  只見他腳下猛地一蹬,身形如離弦之箭般迅速轉身,以疾如閃電的速度朝著一旁的路影白猛衝而去。

  他雙目圓睜,眼底蘊藏著無盡怒火,伸出的手掌間,玉白色的雷霆開始瘋狂聚集,那雷光閃爍跳躍,呲呲作響,帶著撕裂空氣的凌厲呼嘯風聲,氣勢洶洶地直衝路影白的面門襲去。

  路影白卻只是瞥了晨子煜一眼,接著不緊不慢地抬手,輕輕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

  隨著那響指的聲音響起,晨子煜瞬間如同被冰封一般僵在原地,整個人猶如一尊雕塑,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他手中那原本洶湧聚集的雷霆之力,也如同陽光下的晨霧一般,瞬間潰散消失,連一絲痕跡都未留下。

  「急了。」路影白看著動彈不得的晨子煜,嘴角微微上揚,嗤笑一聲,那笑容里滿是嘲諷之意,「身為這場戲的觀眾,你好好看戲便是,這般衝動魯莽作甚?就算是心中想要給這場戲打個差評,那也得等整場戲完整觀看結束後,才有資格評判,不是嗎?」

  路影白話音剛落,毫無徵兆地,他們面前的場景就如畫卷轉換一般,突然之間變換了模樣。

  「這就是千璇沁的師父。」路影白面帶一絲淡淡的笑意,向著全身僵住的晨子煜介紹道。

  此時,他們的面前呈現出一個略顯簡陋的鐵匠鋪。一位身穿黑色長袍的精壯男人,正全神貫注地揮舞著手中的鐵錘,奮力敲打著那塊灼熱的鐵具。火星四濺,叮叮噹噹的敲擊聲在鋪子裡迴蕩。

  「噢,不好意思,一時竟忘了給你解開了。」路影白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看著一旁依舊保持著進攻姿勢、一動不動的晨子煜,略帶歉意地說道。

  隨後,他再次抬手,輕輕打了個響指。隨著清脆的響指聲響起,晨子煜身上的禁錮瞬間被解開。

  「你……」晨子煜身上的禁錮隨著響指的響起而解除,他剛一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喉嚨仿佛被堵住一般,什麼聲音也發不出。

  「在這個夢境裡,我才是絕對的主宰者。」路影白雙手抱胸,緩緩說道,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所以,你最好老實一點。倘若你還是不老實的話,我不介意再次將你禁錮住。」

  晨子煜緊皺著眉頭,面部肌肉微微抽搐,雙眸中閃爍著矛盾與掙扎的光芒。

  在漫長而煎熬的幾秒鐘內,仿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內心戰爭。終於,在一番複雜的思想鬥爭後,他極不情願地微微點了點頭。

  晨子煜將目光投向眼前的男人,開始上下仔細打量起來。

  歲月在他的臉上深深地刻下了道道痕跡。那張古銅色的臉龐寫滿了滄桑,每一道皺紋都仿佛在訴說著一段艱辛的過往。

  他的眼神疲憊而深邃,卻又在不經意間流露出歷經風雨後的堅毅與沉穩。下巴上那一片雜亂、不修邊幅的胡茬,像是一片荒蕪的野草,肆意生長著。

  他身處的鐵匠鋪瀰漫著一股濃烈的煙火與金屬的氣息。鐵匠鋪不大,牆壁被煙火熏得發黑。屋子的角落裡堆滿了各種形狀的鐵塊、鐵板以及廢棄的鐵器,有些已經生鏽,散發著陳舊的味道。

  鐵匠爐中,炭火熊熊燃燒,火焰升騰跳躍,散發出炙人的熱浪。鐵匠爐旁擺放著一個巨大的風箱,連接著一根通往屋外的排煙管。

  鐵匠鋪的牆壁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工具,鐵錘、鉗子、銼刀等等,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金屬的光澤。

  地面上散落著黑色的煤灰和零星的鐵屑,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嘎吱」的聲響。而此刻,男人正站在鐵匠爐前,專注地勞作著。

  他手中的鐵錘一下又一下有力地敲擊著放置在鐵砧上的灼熱鐵具,每一次敲擊都濺起一片璀璨的火星,紛紛揚揚地灑落。

  有的飄落在地面上,瞬間熄滅。有的落在男人的黑袍上,留下一個個微小的灼痕。

  隨著鐵錘的起落,節奏明快的敲擊聲在狹小的鐵匠鋪里迴蕩。

  「他叫嵐。」路影白稍稍頓了頓,接著說道,「是隱月宗百年一遇的天才人物。」

  「師父!」一聲稚嫩的童音在晨子煜和路影白的背後驟然響起。只見一個模樣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邁著輕盈的步伐,歡快地從鐵匠鋪外跑了進來。

  她的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雙眸閃爍著靈動的光芒。

  「……千璇沁麼?」晨子煜下意識地喃喃說道。

  突然,他驚訝地抬起雙手捂住了嘴巴,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能夠說話了。

  「對。」路影白微微點頭,輕聲附和道。

  「師父,今天中午回家吃飯吧!」千璇沁滿臉歡喜,一蹦一跳地跑過來,小手緊緊揪住嵐的長袍,撒嬌似地搖晃著,「我和玉兒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期待。

  嵐停下手中的動作,放下鐵錘,低頭看著千璇沁,眼神中滿是寵溺,嘴角微微上揚,溫和地笑了笑,然後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好呀,不過得等我把手頭的這點工作忙完,稍等我片刻就好。」

  「嗯!」千璇沁用力地點了點頭,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隨後乖巧地退到一旁,靜靜地站著,小心翼翼地防止自己妨礙到嵐的工作。

  「多麼溫馨。」路影白望著眼前這一幕,輕聲說道,聲音中似乎帶著一絲感慨。

  「呸,虛情假意。」晨子煜撇了撇嘴,小聲嘟囔著,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屑。

  畫面再次一轉,他們站立在了村子南邊的山坡之上,凜冽的山風呼嘯著掠過。

  放眼望去,眼前的村子已然淪為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觸目驚心。

  暴雨傾盆而下,如天河決堤,密集的雨幕幾乎要將天地連接。

  然而,村中的火勢卻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那洶湧的火焰仍張牙舞爪地肆虐著。雨水與烈火相互碰撞,發出「滋滋」的尖銳聲響,不絕於耳。

  水火相激產生的大量白色水霧,迅速瀰漫在整個村子的上空,將其籠罩其中,使得村子宛如處在虛幻的夢境之中。

  白色的水霧不斷升騰、翻湧,時而濃得化不開,時而被狂風吹散又重新聚攏。在火光的映照下,水霧折射出詭異的光影,整個藥村在水火交織、煙霧瀰漫的場景中,顯得既悽美又恐怖,仿佛末日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