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身無使命之人

  身心俱疲，還被米凱拉認出來，離群的仿身淚滴也不裝了，身上融化了一半，幽怨地看著阿史米：

  「這就是你跟我說的，跟著他會很有前途的老闆？」

  阿史米比他更有幽怨：

  「你不搞事情，大家都能好好的，非要跟我卷。你這傢伙就應該被商人的癲火燒死。」

  米凱拉微笑，打斷兩個仿身淚滴的爭論，拍拍手：

  「好了，也休息夠了，繼續前進吧，目標——『儀典鎮』奧緹那。」

  雖然沒了雷電，但一路依然風雪交加，大家都縮在厚實的衣服里，躲在馬車的背風處，側推馬車。

  路過一片結冰的河川，車輪打滑，還要彎下腰在車輪下面墊東西，在河面上開鑿出坑窪增加摩擦力。

  無名久違地搞來了黃金馬車，想風光一回，結果馬車前面的馬都趴窩了，他只能一邊給馬匹取暖，一邊下車推車輪。

  此時的無名，無比懷念那不知疲倦，不知冷暖的死誕者車輪。

  「伱這化聖雪原也太難走了。」無名跟米凱拉抱怨，「這種破地方，也能富庶的起來？你最好不是在騙我的投資。」

  「富庶的聖樹，不是化聖雪原啊。」米凱拉說，「嚴格來說，這裡是一片試煉之地。」

  「試煉之地？給誰試煉啊？」無名問。

  「想去聖樹的人。」米凱拉說，「在過去，白金之子、混種、不受眷顧的長生者們會走這條路。」

  「你這不行啊。」無名說，「不是說聖樹包容萬物，會給默默無名力量弱小的人賜福嗎？」

  「真正走投無路的絕望者會踏上這條艱苦的道路。」米凱拉說，「而那些尚未拋下一切的人、想找弱小者麻煩的人，不會為此付出那麼多，忍受如此多的艱苦。」

  米凱拉看看黃金樹：

  「再說別的地方也沒法搞聖樹，在黃金樹底下搞自己的聖樹，命不要啦？」

  無名說：「但我們不是默默無名的弱小者，能不能給我們行個方便，這試煉就算了。」

  「你們都是強者了，還怕這個幹嘛，忍一忍就過去啦。」米凱拉說，「再說我又沒有控制天象的能力，頂多幫你驅散一些守衛。」

  「也行。」無名說，「你上去吧。」

  「上哪？」米凱拉一愣。

  儀典鎮奧緹那，前往聖樹之前的最後一站。白金之子們不懼嚴寒，在冰天雪地里與巨狼為伴，自願守護著這裡的安寧，保證這裡不受那些不該至此之人的打擾。

  第二代形似青蛙的白金之子扛著武器四處巡邏，與勒緹娜類似的白金之子魔弓手們則用銳利的眼眸環視四周，盯著風雪中出現的一切異物。

  一個騎在巨狼上的白金之子魔弓手敏銳地察覺到風雪中傳來的異響。　（謁演 ）胯下巨狼也感受到地面的震動，利齒露出，兇惡地低聲咆哮。

  白金之子給其他人打信號，長工挽起，魔力弓箭已經對準了聲音來的方向，只要不對就會直接攻擊。

  馬嘶聲響起，一輛金燦燦的黃金戰車威武地破開風雪，出現在白金之子們的視線中。

  黃金戰車高大雄壯，氣勢驚人，讓人看著就心生畏懼，讓人忍不住逃跑，或者主動發起攻擊。

  戰車的前面還有一個奢華的座首像，同樣由華麗的金色點綴，是一個栩栩如生的小孩模樣，雙手平展，仿佛擁抱前方的風雪。

  看到那小孩，原本已經緊張到要舉箭射擊的白金之子們突然感覺自己心中的緊張和敵意消失了。如同冰雪遇暖陽，無聲無息地融化。

  在這種不由自主的心軟後，白金之子才驚覺，這座首像有點太栩栩如生了。

  「米凱拉大人？！」很多白金之子都認出來，紛紛驚呼。

  正在黃金馬車前展開雙臂，面無表情一副生無可戀樣子的米凱拉聽到白金之子的聲音，臉上的冰冷終於破開了，僵硬的身子也柔軟起來，對車下的人們打招呼：

  「白金之子們好呀。」

  「米凱拉大人好！」

  「白金之子們辛苦了。」

  「米凱拉大人最辛苦！」

  米凱拉對白金之子們打完招呼，白金之子們的武裝便解除了。米凱拉收斂笑容，苦笑著微微低頭，對車輪下面埋頭推車的騎士說：

  「行了吧？我能下來了吧？」

  「沒有危險了？」無名問。

  「到站了。」米凱拉無奈，「你怎麼想的，讓我當座首像。」

  「這樣最安全嘛。」無名說，「那個詞叫什麼來著……肉鎧？」

  「人盾！」米凱拉糾正他。

  「不是一個意思嗎？」

  「擋一面和擋全身的區別吧。」米凱拉視線游離。

  白金之子終於等來了米凱拉，紛紛歡喜地迎接。

  明明腿腳不利索，卻還想跑到馬車旁，彎腰俯背給米凱拉當梯子。

  米凱拉原地消失，出現在地面，站在巨狼身下對那些俯身的白金之子微笑。

  「好有威望啊。」無名看著米凱拉和白金之子打成一片的樣子。

  「畢竟你迄今為止做過的那些好人好事，米凱拉早在破碎戰爭之前就已經做過一遍了。」帕奇從黃金戰車的椅背後面爬出來，「而且不像你，人家還不要報酬，不求回報。」

  「那不行。」無名不認可了，「怎麼能不要報酬呢，沒有盧恩，不是長久之計啊，用愛發電嗎？」

  無名看著歡天喜地的白金之子，湊過去問了一句：

  「你們遇到勒緹娜了嗎？」

  白金之子們回答：「她已經前往北方，完成我們一族最後的心愿，再等幾日，很快就能回來了。🐍👹　➅９รн𝓤𝕩.ｃσΜ　🍭🐍」

  無名點點頭，招呼商隊上前，準備去儀典鎮休息，躲避寒冷。

  但前腳踏入儀典鎮，無名眉頭已經皺起來：

  「這儀典鎮……怎麼跟鬧鬼了一樣？一個人也沒有啊。」

  「確實沒人。」米凱拉從後面飄過來，吐出長舌頭，「大家都死嘍。」

  無名抽抽鼻子：「但是沒有找到美味的靈魂啊，死哪去了？」

  看無名沒被嚇到，米凱拉老實交待：

  「過去太久了。大家都在等我，前往聖樹的封印不開，無人能再前往聖樹。在苦寒之地等待不知何時能歸來的我，不是長久之計。人們終究只能再離開，尋找自己的容身之處。久而久之，聖樹的傳說也凋零了，無人再記起這偏遠雪原。」

  米凱拉瞥了一眼無名：

  「不過那些無處容身的人，最終還是找到了自己的歸宿，或許是比我這苦寒之地更加溫暖的地方。」

  無名那邊，已經開始招呼工人，準備重建儀典鎮了。

  「既然聖樹以後要開通，迎接更多客人，門面這麼難看可不行。」無名說，「正好大家都凍得夠嗆，干點活兒，暖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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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氓開始煮飯，員工們開始打掃儀典鎮積年的灰塵和已經爛掉的木門，給自己暫時的新居煥發新光。

  無名則去外面開採一些樹木，順便獵了幾頭熊給員工加菜。

  商隊準備在這裡休整幾天，等米莉森勒緹娜她們回來，一起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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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聖雪原的北部一角，米莉森和勒緹娜站在一個教堂里，看著依靠在教堂里的巨大白金之子。

  這白金之子足有山妖大小，像是一個放大的勒緹娜，閉著眼眸，安靜地依靠在教堂前，似乎已經失去了生命。

  勒緹娜從懷裡取出一個晶瑩的物體，散發著光芒，匯入巨大白金之子的體內。

  勒緹娜靠在小巨人白金之子的身邊，低聲呢喃著：

  「龐大的妹妹啊，接受初始淚滴吧。為了我們白金之子，萌發生命吧。」

  安靜的龐大白金之子，在那晶瑩光芒匯入體內後，身子仿佛有了一些起伏。

  做完這一切，勒緹娜坐著巨狼，回到米莉森身邊，帶著一種難言的欣慰與放鬆，一種興奮的神情：

  「我的使命，終於完成了。」

  「恭喜你。」米莉森在馬上微笑。

  「謝謝你一路陪我，讓我完成我的使命。」勒緹娜牽住米莉森溫暖的手掌，「我已經沒有牽掛了，接下來，換我陪你了。我跟你一起去聖樹，去實現你的使命吧。」

  「嗯！」米莉森重重點頭，與勒緹娜攜手離開那廢棄的教堂。

  勒緹娜回首再看一眼那龐大的白金之子，說道：

  「她會白金之子們新的希望呢，一定會生得健康、美麗，再無困擾我們一族的宿疾。」

  勒緹娜撫摸著胯下巨狼羅伯的毛髮，突然笑了：

  「其實龐大的妹妹本應該承載著我們一族全部的希望。但現在，因為有你老師的幫助，其實也沒那麼悲壯了。你的老師已經拯救了白金一族，我的使命，感覺其實都沒有那麼有意義了。」

  「沒有的事。」米莉森說，煞有介事地模仿著無名的語氣，「老師一定會這樣說——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多一個選擇多一條出路，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

  勒緹娜哈哈大笑：

  「是他會說的話，你也太了解你老師了吧。」

  米莉森看著黃金樹旁邊的火柱：

  「如果可以沒有那些苦難，沒有那些不得不做的事情，誰又願意背負起這麼艱難的使命呢。沒有了那些逼我們意志不得不堅定的使命，過上平靜的生活，或許才是真正的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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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使命了，我可怎麼活哇。」

  卡利亞城寨，梅琳娜舉著個酒瓶，醉得很厲害。從酒瓶的瓶嘴上，飄散著淡紫色的氣息。

  梅琳娜對面，菈妮和褪夫陪笑著，不知道說什麼好。

  褪夫研究了半天，終於學會了使用商隊新推廣的聯絡圓盤，聯繫上了梅琳娜。

  作為老朋友，看到梅琳娜不用燒死自己，褪夫除了對無名的敬佩之情再一次上升，也準備找梅琳娜敘舊慶祝一番。

  平常完全不聽褪夫話出來的梅琳娜，這次倒是隨叫隨到了。

  照梅琳娜的意思：

  「反正現在也無事可做了。」

  菈妮準備了靈體也能品嘗的酒釀，也準備仔細聽聽交界地近日的事情，聽聽那些只有梅琳娜才知曉的細節。

  結果梅琳娜沒說兩句，就已經悶了幾罐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兩個混蛋。」梅琳娜嘴裡吐出紫氣，全無平日的矜持冷漠，「臭男人，憑什麼剝奪我的使命。我都燒成灰只剩靈體了。現在使命都沒，還要我在世間彷徨。看我一個孤魂野鬼徘徊在交界地好玩是吧！」

  梅琳娜咬著嘴唇，眼睛含淚：

  「無名那傢伙跟個導遊一樣，還帶著個旅遊團，參觀我的犧牲，還嫌棄我！」

  褪夫不由瞄了一眼天邊的火柱：

  「你的火力確實沒有前輩大嘛。」

  「你閉嘴！」梅琳娜瞪著褪夫，又看向菈妮，一頭倒在桌上，把頭埋在懷裡，「你們都不知道，為了我的使命，我犧牲了多少。要壓抑自己的感情，不能越線一步。」

  「嗯？」菈妮警覺，「壓抑自己的感情？」

  「你是好啦，不用管什麼使命，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怎麼任性就怎麼任性。」梅琳娜的臉蹭在桌子上，「有喜歡的男人就可以表達感情，想離開交界地就離開交界地。」

  菈妮撇過臉：「你也可以任性一點啊。」

  梅琳娜抬起頭，嘴裡吐出紫霧：

  「有喜歡的人就表白嗎？」

  「不行。」菈妮趕緊說，「我是說，你不必那麼看重自己的使命，你該找出屬於自己的使命嘛，自己生活的意義。」

  「成為火種就是我自己找出的意義啊。」梅琳娜又傷心了，「明明是我先的，能拯救世界、挽救蒼生的明明是我……」

  「嗯……」菈妮托著梅琳娜往外走，四隻手死死架住梅琳娜，仿佛一個移動支架，「但生活總是要繼續，你可以尋找新的使命，新的目標嘛。」

  「新的目標……」梅琳娜下意識轉頭，四下張望。

  正要轉頭看到褪夫的方向，菈妮兩隻手扶住她，兩隻手拖住腦袋，給她轉到另一邊。

  梅琳娜看到了光禿禿的黃金樹幹，還有那與黃金樹爭輝的火柱。

  淚水湧上眼眶，似乎又有點想哭了。

  「誒你這……油鹽不進是吧。」菈妮有點著急了。

  但不等菈妮再說什麼，梅琳娜已經掙脫了菈妮的束縛，盯著黃金樹：

  「黃金樹變成這樣，一定有很多人失去信仰，不行，我要挽救他們的信仰。」

  「你要做什麼？」菈妮好奇。

  梅琳娜想了想，高高指天：

  「我要當導遊，帶大家各地參觀教堂，讓他們領會到母親的偉大！聽取瑪莉卡的箴言！黃金樹是不會被那傢伙的火焰比下去的！」

  「好好好，是個好使命好目標，快去吧。」菈妮架著梅琳娜，兩隻手啪唧啪唧給她鼓掌。

  梅琳娜跌跌撞撞離開了，消失在空氣中，手裡的酒瓶跌落到地上，咕嚕咕嚕轉了幾圈。

  菈妮鬆了口氣，看了一眼地上的酒瓶：

  「米凱拉這玩意兒勁兒怎麼這麼大……」

  褪夫走出來：「梅梅已經走了嗎？剛來沒多久呢。」

  「人家找到了新的使命，不用阻止人家。」菈妮說。

  「是這樣嗎？」褪夫撓頭，「怎麼感覺你好像很著急送她走一樣。」

  「少管！」菈妮瞥過頭，靈體的半張臉鼓起嘴。

  她一隻手揪住褪夫的衣角：「來跟我研究製造指頭刀，先跟我閉關幾十年再說。」

  「幾十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