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低端的商戰

  無名和帕奇站在一塊突起的懸崖邊，眺望遠處的自家商隊。

  「我有種錯覺，商隊裡人又少了。」無名有些憂慮。

  「好消息，不是錯覺哦。」帕奇說。

  無名捂臉：「不要打擊我。」

  帕奇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在你這裡聚集的褪色者和顧客，大多是已經喪失了理想，不再追求使命的人。而不再需要追求使命，自然也沒必要非待在亞壇不可。」

  其實無名心裡又怎麼會不清楚呢，他每個月依然從布萊尼斯那裡匯來的大量盧恩，每個月都在繼續增加。

  從那每月增加的收入來看，無名也能判斷出布萊尼斯自己賺了多少。他是個寬厚的老闆，員工賺的比他得到的會更多。布萊尼斯自己保留的盧恩，無名估計，已經相當於自己半年的薪水。

  難以想像，他是怎麼把如此巨量的盧恩從人們手裡榨出來的。

  布萊尼斯在湖區和寧姆格福散布的影響力還在持續發散，聽說他已經影響到了其他業務，後輩的商人們都很願意接受前輩。而他的影響很快輻射到亞壇這邊。

  人們聽說寧姆格福那邊更加繁榮，有更多商品，商品價格也更低，於是開始逐漸向南方轉移。

  這些人翹首企盼著前往黃金樹腳，但在無名用各種方式打消了他們這些褪色者的野心和念頭，敲碎了黃金之民的執念與狂信。

  而失去了對黃金樹忠誠的黃金之民，也沒有對商隊的忠誠，他們選擇了生活成本更低的一邊。

  雖然現在人員的流失還不明顯，但這是一個不妙的信號。

  勢已經成了，再想扭轉，就不容易了。難度更甚於逆轉河流。

  而想逆轉這種局面，卻也不是沒有辦法，人群的力量比河流更強，只要無名讓自己員工也加倍工作，產品自然也會更有優勢。

  數月來，無名也嘗試過其他辦法，比如向顧客說明自己這邊的服務更加優秀，員工精神面貌更好，產品也會更加優質。

  顧客們也都同意無名的說法，然後轉頭選擇了更便宜的一家。

  雖然確實也有一些忠誠的老用戶，還在支持他的商隊，但每個月流水的下降數據是實打實的。

  也試過降低自己的薪水，甚至用布萊尼斯匯過來的金錢降低產品的售價，但瑟睿計算過後發現，無名即使一分錢不留，產品的售價也沒有優勢。

  或者布萊尼斯也沒有薪水，又或者他們的利潤率遠超無名。

  「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無名說，「我這個老闆才能用的辦法。」

  無名掏出圓盤，擺出大老闆的架子：「我命令你們立刻停止這種不健康的競爭模式。」

  「我拒絕。」布萊尼斯回復地相當乾脆，且不留情面。

  無名愣住：「你是不是沒搞清楚一點，我是老闆誒。」

  布萊尼斯沉默片刻，說道：

  「聽說您在亞壇正在推行新生兒的誕生，進展如何？」

  「還好。」無名說。

  隨著大量盧恩被收集淨化，帕奇幣的廣泛推廣使用，黃金之民被壓抑的生殖欲望逐漸被喚醒，這段時間，又多了好幾位準媽媽。

  無名也是兌現自己的承諾，直接多發一人份的大盧恩碎片，那些盧恩足夠孩子成長到十歲。

  布萊尼斯說：「孩子的出生，多虧了父母的努力，他們的生命，是父母的成果呢。」

  無名不能否認，但不知道布萊尼斯為什麼要說這個。

  布萊尼斯繼續說：「那麼如果父母生出了惡兆這種畸形，切掉他們的硬角，把他們丟下下水道自生自滅，也是合乎情理的。」

  「不，這就不太好了吧。」無名擺手，「雖然是父母給了孩子生命，但既然生下來了，還是要好好愛惜孩子的生命才對。」

  「雖然孩子從父母那裡獲得生命，父母卻沒有資格處置孩子的生命，決定孩子的一生嗎？」

  無名說：「如果父母說話頂用，滿月女王就不會瘋了。」

  「該瘋的就是子女了。」帕奇在一旁說著笑話。

  布萊尼斯也笑了：

  「很高興我們達成了共識。無名的商人，你救了我們，對我們就如同再生父母，但父母不應該強迫孩子做他們不願意做的事，不是嗎？」

  無名愣住：「我讓你們不壓榨我的員工，是在限制你們的自由了？」

  布萊尼斯說：「顯然是的，遙遠的亞壇傳來律令，影響我的計劃與安排，這並不好。」

  「那我要是就要管你們呢？」無名問。

  「那麼恐怕我們就要辭職了。」布萊尼斯說，「這個商隊，並不適合我們。」

  「一言為定。」無名拍手，「雙喜臨門。」

  布萊尼斯神色平靜：

  「那麼……無名老闆，以後大家就是競爭對手了。希望以後有空再聚聚，再見了。」

  通訊被切斷了，無名聽到布萊尼斯的最後一句話，愣住。

  無名問帕奇：

  「他剛才說什麼？競爭對手？他要幹嘛？」

  無名不等帕奇回答，眼一瞪：

  「這傢伙要自己搞大商隊？他怎麼敢的！」

  無名掰著手指頭：

  「這些傢伙脫離我的商隊，沒了我的關係，還搞商隊，就不怕再被亞壇人埋了？」

  帕奇說：「所以他們沒在亞壇，那不湖區和寧姆格福呢嗎。」

  無名繼續說：

  「他們也沒我們資金雄厚……」

  帕奇說：「照他們這種搞法，恐怕也不需要太多資金。」

  無名說：「還有人呢，他們兩個人，哪來的員工。跟著我，每天只用干四個小時，生活愜意，吃穿不愁，誰跟著他啊。」

  無名拍拍胸脯：「我相信我員工的忠誠，他們都是一路跟我過來的老員工了。」

  無名說著說著，突然有點心虛：「應該會……很忠誠吧？」

  他耳邊又迴蕩起那句惡毒的詛咒。

  無名叫出瑟睿，聯繫上了湖區和寧姆格福那邊的員工。

  無名先是寒暄一番，展現了老闆的和藹與體貼。

  但員工似乎很忙，完全沒空搭理這位大老闆的關心。

  「很忙嗎？」無名問。

  員工連連點頭。

  「辛苦了呀。」無名說，「以後就不用那麼辛苦了，已經不用再戰鬥了。」

  員工聽到無名這麼說，一愣：

  「我們要被開除了嗎？」

  「什麼話，我是那樣的人嗎？」無名笑吟吟，「正相反，我要開除你們的主管，那個老流浪商人。」

  員工聽到這消息，手上的工作都停下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無名說：「哎呀，那傢伙還想威脅我，跟我叫板，說什麼要當我的競爭對手。我心說我能怕你嗎？我可是有你們這些好員工的，有你們這些怎麼也不會背叛我的好員工，帕奇老店，無人能敵呀。他連人都沒有，拿什麼跟我斗……」

  「老闆……」員工的聲音有些打顫，打斷了無名的話頭，「您把主管開了？他說要單幹？」

  「是啊。」無名說，「怎麼了？」

  無名有些警覺：「你們不會……也要背叛我吧？」

  員工看著投影里的無名，都快哭出來了：「對不起老闆，但恐怕……我們是不能跟著您了。」

  「啊？」無名覺得自己腦門像被門板盾砸了，「為什麼？」

  「或者……或者我們可以繼續跟著您，但我們能不能繼續這樣作工，保持原來的工資？」

  無名驚詫：「你們怎麼還求著受苦啊？有癮？」

  「我們……欠著主觀的錢。」員工有些支吾，「如果不能及時還上，利息會非常高……」

  通訊被切斷了，員工似乎有些羞於面對無名，主動切斷了通訊，留無名一個人發愣。

  無名看向帕奇：

  「這傢伙……怎麼敢的？」

  「什麼怎麼敢？」帕奇問。

  「那傢伙無權無勢，沒盧恩沒力氣，怎麼就敢當我的競爭對手？」無名說，「我們甚至還把持著通訊和運輸。」

  無名難以理解：「他敢這樣對待我？他知道我是誰嗎？他不知道我會功夫嗎？平時他就這麼勇敢嗎？！」

  「你反正挺善良的，反正不會拿人家怎麼樣。」帕奇揶揄道。

  蜘蛛又思考起來：

  「像一輛無所畏懼的戰車……確實太勇了。他有什麼倚仗嗎，還是單純瘋了，不知進退……」

  帕奇想了一會兒，也沒得出結論，注意到無名大馬金刀坐在那，一言不發。

  帕奇說：「你打算怎麼做？」

  無名伸出手，叫出瑟睿：

  「你能監控他們的投影圓盤，找出他們有什麼打算嗎？」

  瑟睿說：「他們並不常用我們的投影魔法，似乎舊時代的人並不喜歡這種東西。」

  「那能收集湖區和寧姆格福的信息，查明他們做了什麼嗎？」

  瑟睿說：「我要提醒你，我需要遵守一些規則，比如保護用戶的隱私，不能隨意監控他們。這需要特殊情況下的授權，確定監聽是必要手段時，才能開啟。」

  「我們還有這種規矩嗎？之前不還監視了食糞者。」

  帕奇開口：「那是我在更新投影圓盤之初就給瑟睿下的指令和規矩。」

  「是你小子。」無名說。

  帕奇說：「你也說了，我們掌握著通訊和交通。但如果我們隨意監聽，這消息一旦走漏，人們便不再會願意相信我們。」

  帕奇說：「同理，代幣系統我們也不能動手腳。代幣的系統要像律法一樣堅固地運行下去，否則會嚴重破壞我們的信用。」

  無名思索片刻，問瑟睿：

  「你判斷，現在這種情況，直接監聽，有其必要性嗎？」

  瑟睿說：「如果只是為了了解當地人的生活，推算商人的政策，那沒有必要。實地考察是更有效且風險較小的方式。」

  無名點頭，起身踢了踢帕奇：

  「走走走走在。」

  「幹嘛去？」帕奇問。

  「去湖區看看啊。」無名說，「還有，讓員工多干點兒活吧，把工作時間延長到八個小時。」

  帕奇說：「恐怕不會那麼好使，亞壇的需求有限。」

  「所以更要去湖區看看了。」無名說，「我倒要看看，那傢伙在搞什麼鬼。怎麼就能比我們多賺那麼多的盧恩。」

  無名說：「你也提到來代幣，那些傢伙並沒有怎麼使用代幣，如果過多的盧恩堆積到他們那，我們淨化盧恩的計劃也泡湯。」

  無名帶著帕奇，準備踏入前往湖區的傳送門。

  臨了傳送門，無名想起什麼，一拍腦瓜：「對了，我們得隱藏一下身份，秘密潛入。不能被他們發現了。」

  湖區是羅姆的轄區，相比與布萊尼斯，無名更少和羅姆聯繫，對湖區的信息也所知更少。

  這裡明顯比過去熱鬧了許多，人群熙攘，有很多是從亞壇下來的人，在這裡歇腳休息。

  傳送門亮起，兩個金光閃閃的傢伙走出了傳送門，兩人奇裝異服，奪走了很多人的目光。

  這是兩名騎士，身著黃金鎧甲，似乎正符合從亞壇下來的騎士的裝扮。但有見識的人又認出服飾不像任何一個羅德爾騎士。

  其中一套鎧甲身形修長，甲片層迭，裙甲修身，頭部是個威武的獅子頭。

  另一個肥碩高大得多，造型怪異畸形，在一個大肚子，仿佛黃金雕琢的袒胸露乳，詭異怪奇，仿佛黃金般火焰主教，讓人看著有點不寒而慄。

  這應該是競技場中的戰士，人們判斷，那麼多半是褪色者。

  胖子鎧甲中傳出帕奇的聲音：

  「這就是你的偽裝？」

  獅子頭鎧甲中無名回答：

  「怎麼了？」

  「所有人都在看我們了。」帕奇說。

  「我們只是要偽裝，又不是要隱藏。」無名說，「認不出我們原本的身份不就行了。你以為我願意啊？你那蜘蛛的大肚子，哪有正常鎧甲能容納下。」

  無名拍拍帕奇的大肚子，提醒他認命，自己則觀察起營地。

  無名注意到，人們的穿著變得更華麗了，服飾上有明顯更複雜的雕花與刺繡，有些很綴著金線與寶石。

  而那些穿著更華麗的人們，身板也往往更加挺直，說話更加大聲。

  而仿佛是注意到無名的目光，居然還有個衣著華麗的胖子主動接近了無名。

  「你們是褪色者吧？」胖子說著，振了振手上的金鍊子，「從王城競技場來的？」

  無名和帕奇對視一眼，點點頭。

  「實力怎麼樣？」胖子富豪問，「在競技場中排行如何？」

  無名正猶豫怎麼撒謊，帕奇這個老騙子接上了話：

  「他冠軍，我第五，遺憾未進半決賽。」

  「哦？」胖子眼睛亮了，「要不要來當我的護衛？價錢好商量。」

  兩人又對視一眼，帕奇回答：

  「我來當你的護衛吧，他……他還想在這附近轉轉，以後再給你答覆吧。」

  無名大概明白帕奇的意思了，這是讓兩人分頭調查。

  無名對胖子說：「是這樣，我要先去逛逛。」

  說著無名離開，在湖區轉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