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你老婆要是知道了不會生氣吧
看葛孚雷和無名開懷暢飲,把酒言歡,似乎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這兒子還站在身邊,蒙葛特默默地縮了,從朝堂離開,到下方的女王閨閣縮著去了。
只有蘭斯桑克斯注意到蒙葛特,跟過去,看到他正縮在閨閣的石床上,默默翻看著律法石板。
「怎麼啦?」蘭斯桑克斯把身體擠過去,笑嘻嘻地戳蒙葛特的角,「你現在好像,撞破父母沒那麼恩愛,或者發現父親沒那麼萬能而世界觀崩塌的小屁孩哦。」
她把臉貼過去,也觀察著那些石板。但很快就被那繁雜深奧的文字整暈了。
「我只是不理解,為什麼父親會對商人那麼無所謂。」蒙葛特不斷尋找著石板,「在黃金律法下,流浪商人這種群體是不被承認的。父親不應該和商人那麼親近的。」
「哎呀,別那麼在意,你自己不也和商隊走得很近嗎。」蘭斯桑克斯說。
「那不一樣。」蒙葛特說。
「哪裡不一樣?」
「我是污穢的惡兆之子,我待在商隊,也符合我的身份,父親不一樣。」
蘭斯桑克斯的笑意收斂了,看著蒙葛特,臉上的表情有些難過。
她抱住蒙葛特,溫軟的軀體貼在那猙獰噁心的軀體上,不再調侃他。
蒙葛特仿佛沒有察覺,自顧自低聲說:
「再說我打不過無名,沒得選,但父親是創造時代創造規則的人,他有的選擇。」
「創造規則的人,或許就是不會那麼在意規則吧。」蘭斯桑克斯說。
「這不應該啊,規則是母親定的,父親是很愛母親、很聽她話的……」蒙葛特呢喃,「當初把我關進下水道,他也順從了母親的意見啊……」
「別想那麼多了,或許只是你誤會了呢。」蘭斯桑克斯說,「直接去問問就好了。」
蒙葛特覺得蘭斯桑克斯說得有道理,是得問問,不能只自己一個人瞎想。
他起身,走回朝堂,身上還掛著個人,像一灘牛皮糖粘在蒙葛特的牛皮癬上。
「你能鬆手嗎?」蒙葛特說。
「老娘可是在安慰你啊,你就這態度?」蘭斯桑克斯瞪他。
蒙葛特站在原地僵了一會兒:
「……謝謝。」
「這還差不多。」蘭斯桑克斯從他身上爬下來。
兩人沿著階梯走回朝堂,聽到葛孚雷洪亮而中氣十足的聲音:
「你有辦法把黃金樹燒了?」
蒙葛特的腳步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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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圓形朝堂之上,幾個王座都被臨時擺到一起,無名等人與葛孚雷對坐飲食。
無名這才反應過來,瑟洛修為何自始至終都很平和,而且以如此不正式的方式去見葛孚雷。這本就不是商隊覲見艾爾登王,而是老朋友敘舊。
葛孚雷說:「所以,拉卡德的大盧恩真的在你手上。」
「在啊。」無名把那頭盔拿出來,將碎片展示給葛孚雷,「對了,老露你也有份。」
無名捏出一片小的碎片,捻了一下,搓出一個細小的碎末,遞給葛孚雷。
葛弗雷大笑一聲,接過那陷在掌紋里就看不到的微粒,撒進酒杯里,一飲而盡。
一杯酒下肚,葛孚雷放下酒杯,眼中一抹金光閃過:
「所以,火山那事,就是你們搞的了。」
「唉,我們那時候不知道葛孚雷就是你,要知道是你,早就把你迎過去了。」無名說,「哪還要藏著掖著,這不是怕誤會。」
「所以就找來拉塔恩攔著我?」葛孚雷笑,「看到他,我就想到你,之前他跟我說過你也來亞壇了。」
「誤會誤會。」無名只能打哈哈,「你知道了不會生氣吧?不會揍我吧?」
「先到先得,有什麼好說的。」葛孚雷大手一揮,「誰搶到算誰的,大盧恩你想怎麼處理怎麼處理。這是我老婆的意思,我沒意見。」
「瑪莉卡?」無名問。
「自然是瑪莉卡。」葛弗雷舉起酒杯,有些惆悵地看著黃金樹那通向深處的裂縫。
「原來之前你說有老婆,就是說的瑪莉卡。」無名想起曾經自己還試圖攛掇老露和涅斐麗結婚,現在想想,是有點不知輕重了。
無名下意識看了一眼涅斐麗,被涅斐麗注意到了。
「你那是什麼眼神?」涅斐麗不爽,「怎麼感覺帶著一點看不起和嘲諷?」
「沒什麼,你不是說要挑戰葛孚雷嗎?」無名說,「老露就在眼前,你不試試?」
涅斐麗卻有些不好意思了:
「葛孚雷王我是想挑戰的,但荷萊露王……不太好吧?」
涅斐麗還保留著對荷萊露這位蠻荒地王者的尊敬,而且也清楚自己打不過。
明明葛孚雷就是荷萊露,但面對素不相識的葛孚雷就有戰鬥的欲望,面對一直崇敬的荷萊露就沒有挑戰的想法了。
涅斐麗覺得自己或許還是對如父般的存在保有敬畏之心的。
葛孚雷花白鬍子下表情慈祥:
「不用那麼拘謹,我還要謝謝你呢。」
「謝我什麼?」涅斐麗不懂了。
「聽說你接管了史東薇爾,葛瑞克在你手下做事,也有點樣子了。」葛孚雷說,「回去的時候把他也帶回去吧,他不適合這裡,這裡會腐化他的。」
葛弗雷兩句話就決定了葛瑞克的去留,又看向無名:
「大盧恩的事不用擔心,商隊儘管在亞壇開,神授塔那片就劃給你們做生意了。」
「這才是豪傑該有的樣子嘛。」無名眉開眼笑,給葛孚雷敬酒。
瑟洛修給兩邊斟完酒,說道:
「現在還有兩個問題。」
「我還以為只有一個問題。」葛孚雷說。
「或許是一個問題。」瑟洛修說:「圓桌廳堂的人指控,他們商隊殺了一個雙指。」
葛弗雷一聽這個,倒吸一口氣,驚訝地看著無名:「這是真事?」
無名沉吟片刻,點點頭:
「是真的,不過事情有點曲折,總之那是葛瑞克神授塔上的雙指。」
「那是寧姆格福的神授塔,不是葛瑞克的。」葛孚雷說。
「總之是那一次,意外,確實是意外。」無名說。
瑟洛修說:「你怎麼做到的?雙指應該是不會被一般人傷害到的。你得到了那些失落之地的力量?」
無名搖搖頭:「我也不清楚怎麼回事,當時腦子不是很清醒。」
無名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
「絕對不是我主觀意志想那麼做的,我覺得我應該是被控制了,就像布萊澤被雙指詛咒發狂一樣。是雙指,一定是雙指乾的。」
「雙指控制你,殺了雙指?」瑟洛修總結。
「可能人家早就想死了呢。」無名說,「你說沒有東西能傷害到祂,那可不是個好事,想自殺都做不到。」
瑟洛修無奈,看向葛孚雷,徵求意見:
「你覺得應該怎麼處置他?」
葛孚雷撓撓蒼蒼白髮:
「能殺死雙指……是不是也能解決掉那封印?」
「封印?」無名問。
「找你來的最初的目的,是想委託你件事。」瑟洛修嘆了口氣,「這委託需要隱秘一些,所以只能這麼請你來。」
「什麼事?」無名問,「做衣服還是修房子?我們還能挖礦和修路,贖罪和結緣。」
「讓你犯罪。」葛孚雷說。
「啊?」無名有些警惕看著葛孚雷,「我們可是守法好商人,不要釣魚執法啊你們。」
葛孚雷起身,指著黃金樹:
「我老婆現在被關進了黃金樹里,但我卻破不開那封印。」
瑟洛修說:「黃金樹拒絕一切,以黃金樹的生命力抗拒一切試圖進入的人,是種很強大的禁制。」
葛孚雷給無名展示了一下。
黃金樹裂隙中,拾級而上,便走進黃金樹內部,但有根蔓和荊棘交織,阻斷了繼續前進的路。
葛孚雷伸出手,無視那荊棘割破手掌,直接將根蔓撕斷。
但在棘刺斷裂的一瞬間,新的棘刺已經長好,並且更加繁盛粗壯。那棘刺愈發密集,幾乎已經把通往深處的通道堆滿了。
葛孚雷鬆開手:「我空有力氣,對付不了這種,結果搞得這外殼越來越厚了。真去和黃金樹拼,就算力竭也難以獲勝,而且萬一我贏了,那樹恐怕也就死了。我老婆出來非得撕了我不可。」
「這我也不懂要怎麼弄啊。」無名問。
「我懂,只是我不好做。」葛孚雷說,「畢竟是樹,找把火燒掉就行了。」
無名肅然起敬:
「扯斷讓樹死掉不行,燒掉就可以了?」
「黃金樹沒那麼脆弱。」瑟洛修說,「還死不了,這件事主要是很敏感。」
葛孚雷說:「當初我跟老婆打天下,就是和火焰作戰,給黃金樹清除掉死敵。如今我去找火焰,恐怕有點不合適。」
「你還是會在乎這種事的人呢?」無名笑,「世人的看法,對你來說應該無所謂吧。」
「世人看法當然無所謂。」葛孚雷說,「雪山和火山都有火焰,但都無功而返了。火山是因為被你截胡了,現在那裡一點火沒有。雪山嘛……」
「雪山——」無名聽到顯得有點僵硬,「雪山也沒火了?」
「我不知道啊。」葛孚雷說,「有個封印堵著路,我過不去。」
「行不行啊老葛,有封印就過不去了?」無名說,「你不是艾爾登之王嗎,解開個封印還不容易嗎。」
「不行啊老弟,阻止我的不是封印強度。」葛孚雷嘆了口氣,「世人的眼光我是不在乎,但那封印是我兒子加的。」
「蒙葛特?」
葛孚雷點頭:「那孩子很維護黃金律法,寧可自己不成王,也要封住去火焰的路,生怕我們找到可以焚燒樹的火。」
瑟洛修說:「從我的消息來看,巨人火被封了,癲火被封了,火山也被他打得抬不起頭,這小傢伙把火焰的路都堵死了。」
無名恍然:「怪不得找我,原來是要燒樹。」
「是想找你去幹這活兒,我們身份敏感,想讓你找辦法解開蒙葛特的封印。」瑟洛修說,「不過聽你這意思,你有其他辦法?」
「哦?」葛孚雷眼中冒精光,「你有辦法把黃金樹燒了?」
無名搖晃著酒杯:
「其實我對火焰還是蠻有自信的。不是我吹,玩兒火,咱是高手。」
「好!」葛孚雷大喝一聲,「兄弟借個火。」
無名卻端起酒杯搖了搖:
「這個嘛……玩火有危險啊。」
「想要什麼儘管說。」葛孚雷說,「只要別要我老婆就行。」
「痛快,帕奇,有沒有什麼合適的項目?」無名看向帕奇,「給露老闆整點,他可是個大金主,交界地不會有更大的金主了。」
帕奇卻沒那麼興奮,有點愁苦:
「認真的?燒黃金樹?」
「不行嗎?」無名指指葛孚雷,「又不是我要燒的,這不是主人決定要燒嗎。」
「黃金樹的主人可不是他啊。」帕奇說,「至少也得算在瑪莉卡頭上。」
「原來不是嗎?」無名愣住,「拉個收廢品的把街邊靈柩車賣了的事咱可不能幹啊,老葛你老婆要是知道我燒她的樹,不會生氣吧?」
「她現在不是沒法做決定嗎。」葛孚雷說,「沒事的,好歹黃金樹的時代也是我開啟的,這算夫妻共同財產,我們也不是全燒,就燒一半就行。」
無名覺得有道理,又看向帕奇。
「我也不是擔心瑪莉卡。」帕奇說,「我怕無上意志會下場。」
無上意志這詞一出,全場都有些安靜。
尤其是瑟洛修,發須都在震顫。
葛孚雷眉頭上一座雪山隆起,握著酒杯,一言不發。
「欸!」葛孚雷起身,惱怒一聲,將酒杯摔碎,「下場就下場,他來了再說,我橫豎先把樹燒了——」
蠻勇地摔完杯子,葛孚雷僵住了。
「怎麼了?」無名注意到老露不對勁,「無上意志真來了?」
無名沿著老露目光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一個高大醜陋的身影正站在朝堂門口,默默看著眾人。
旁邊還站這個蘭斯桑克斯。
蒙葛特轉過身,從枝杈上跳下,幾個起落之間消失在王城的地表。
「誒……」葛弗雷伸出手想挽留,但終究沒說出口,眼看著蒙葛特消失。
葛孚雷放下開,嘆了口氣:
「唉,這倒霉孩子。」
「還燒嗎?」無名不合時宜地問。
「先算了。」葛孚雷現在看不出戰王的霸氣,更像是一個對孩子有些束手無策的老父親。
「燒樹不著急。」瑟洛修開口了,「既然無上意志可能會出手,那我們就需要重新評估一下可能的風險了。況且燒樹也沒用。」
「沒用?」無名問。
「只有火焰是沒用的,瑪莉卡女王給樹上的保險不止一個。」瑟洛修說,「你現在燒,也只是徒增傷亡,先放一下吧。」
「我怎麼覺得你是怕了。」無名說。
「我當然怕。」瑟洛修說,「我們這些野獸的起源,就是無上意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