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涅斐麗王的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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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3章 涅斐麗王的威名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無名和瑟濂微微俯下腰,壓低身子,抓緊手中的皮繩帶,在身體的起伏中,不斷沿著大路疾馳。

  「我們應該坐馬車的。」瑟濂拽著皮帶,聲音打碎在風中。

  「還有亞歷山大呢,亞歷山大太大,跟戰士壺一起乘坐馬車,也太醒目了。」無名說,「是沒馬車那麼舒服,忍耐一下,快到了。」

  「我覺得現在乘坐亞歷山大,更醒目。」瑟濂低頭看向下方。

  大路上,一個戰士壺橫著身子,在地上瘋狂旋轉身體,如同一個巨大滾輪,沿著大路飛馳。

  壺蓋的中心鑽出一個孔,連接一個連杆,經由各種齒輪和皮帶傳動,形成一個伴隨壺蓋旋轉而上下起伏的平台,無名和瑟濂就坐在其上。

  這些零件都是從菈妮製作工廠拿出來的邊角料,臨時拼湊出來的,並不精密,因此也無法完全保持平穩,依然有不小的晃動。

  「畢竟沒有能帶動戰士壺的馬匹嘛。」無名感慨著,「可惜現在不敢隨便用墜星獸了,不然憑藉星之子的馬力,一頭龍都能拉動了。」

  「重點是這個嗎?」瑟濂的聲音在顛簸中時斷時續。

  「那是什麼?」

  「應該用我的方案啊。」瑟濂說,「我那個版本的菈妮,肚子上的球拆下來,安裝到亞歷山大壺底,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這不是怕戰士壺會漏內容物嗎。」無名說。

  「不會漏的,火山的鐵少女人偶就用的這種結構,非常完美。」

  「現在說這個也晚了。」無名說,「抓緊點,別被甩出去了。」

  瑟濂說:「人偶的方案也應該用我的嘛。」

  「我覺得你那個方案,有點太顯眼了。」無名說。

  「什麼顯眼?」

  「屬於是一眼就會讓人忍不住攻擊腹部的方案啊。」無名說,「那個地方雖然堅硬,但也是核心。把核心暴露出來,很危險的。任誰看到都會覺得那是弱點吧。」

  瑟濂嘖了一聲:「只要在對方攻擊弱點之前幹掉對方就好了。有了星之子的眼眸,以菈妮的能力,高級魔法應該可以像魔礫一樣隨意發射。」

  「面對未知的雙指,我想皮厚還是比攻擊力強大更重要。」無名說,「據菈妮所說,她殺雙指也不是靠魔法,而是靠那把大曲劍,走的是戰士的路子。」

  瑟濂顯得很可惜:「還想讓我的女兒,借著滿月的女兒大放異彩呢。」

  「那個瑟睿五代?」無名問。

  瑟濂點頭:「已經演化出高度的智能了,你也有所體會吧?」

  「上次商隊危機,她確實貢獻不小。」無名想起商隊裡那些複雜的計算任務。

  「菈妮身上的零件過於複雜,在她的體內有專門的控制智能,那就是我的成果。」瑟濂說著,取出一個小號的輝石球,「已經比一般人聰明了。」

  「會有機會大放異彩的。」無名安慰著瑟濂。

  路過一個土坑,手中顛簸,差點把輝石球甩出去,瑟濂連忙又把球收進寬大的袖口,抓緊皮帶看前方。

  「你說要去史東城找人,找誰?」瑟濂問。

  「涅斐麗,葛瑞克。」無名回答。

  「那個城主啊。」瑟濂恍然,「有所耳聞。你還能叫來史東城城主啊,人家有時間嗎?」

  「沒時間也沒辦法,我只能盡力。」無名說,「有涅斐麗的力量,去火山的時候能放心一些。」

  「那葛瑞克呢?」瑟濂說,「另一位城主。」

  「那個是為了王城。」無名說,「順便捎上。」

  「其實火山你自己去不就行了。」瑟濂說,「叫上這麼多人,不是更容易被發現,或者被人誤會。」

  「一般情況下,一個人潛入會更好。」無名說,「火山不一樣,火山不用擔心這一點。」

  「為什麼?」

  無名說:「雖然沒有探完火山,但我有種感覺——火山已經沒人了。」

  「沒人了?」

  「嗯,沒有任何人的氣息了。」無名說,「我原本以為拉卡德秘藏著軍隊在火山內部,但整個火山內部,我沒看到有任何人生活的痕跡。」

  無名解釋著:「一般來說,就算我沒有看到人,也能從建築和道路的狀況判斷是否有人。火山還真就沒有,路上看不到人的足跡,房間落滿灰塵,有些長生者,但已經和我那些長生者員工差不多了——行屍走肉。」

  瑟濂問:「格密爾騎士呢?」

  「不知道。」無名說,「死光了吧大概。」

  「怎麼死的?」瑟濂說,「沒聽說過什麼戰役能讓格密爾騎士損失那麼慘重啊。」

  無名想了想:

  「以前我的故鄉,有一個國家,國家的王者被貪慾和渴望蠱惑,將整個國家化為死域。他們肆意掠奪,將各種弱者的力量納為己有。」

  瑟濂恍然:「拉卡德把手下的力量都融合在一起了?就像起源。」

  「只是猜測。」無名說,「但那大蛇過於異常的體積,我看八九不離十。總之那種體型的怪物,一個人不好解決,得多找幾個人。」

  「還以為你能一個人解決呢。」

  「怎麼可能,不要小看了體型帶來的優勢。」無名說,「對方光皮囊就可能超過數米,一般的武器哪怕鋒利,全部沒入也不一定能傷到對方。」

  「可以用大規模的魔法解決。」瑟濂說,「就像星之子拉動隕石一樣。」

  「我掌握的法術,沒有能用的。」無名遺憾地說,「火山的蛇不怕火,想用火焰對付大蛇,恐怕不好用,浪費不說還控制不好力度。還有一種類似猩紅腐敗的力量,但用那個對付大蛇,我怕催生出更恐怖的怪物。」

  無名托著腮:「如果有特製的武器就好了。」

  「所以你這次就不出手了?」瑟濂問。

  「看情況。」無名微笑,「我是商人嘛,你們才是英雄。出售讓英雄們戰勝怪物的寶貝,才是我的工作。」

  「就是懶嘛。」瑟濂總結。

  無名搖頭晃腦,說得煞有介事:「一個只能依靠一個人的世界,多麼令人絕望啊。」

  無名拍拍屁股下的板子,震動傳達到亞歷山大的壺身上。

  「到了,停下吧。」

  顛沛片刻,三人終於抵達史東城。

  亞歷山大停下,有點站不穩:

  「感覺我體內的內容物都搖勻了。」

  「那正好,好消化。」無名笑。

  無名從亞歷山大身上下來,看著許久沒來的史東城。

  連接寧姆格福和湖區的大橋已經被修復好了,能看到橋上有不少馬車往來,熱鬧非常。

  「更有生機了啊。」無名感慨著,「無論破敗到什麼程度,一旦環境適應,生命總能以最快的速度繁衍。」

  無名是去找涅斐麗的,不用走橋,他找到守軍,想請他們通報一聲。

  無名注意到,這裡守軍又換了一波。

  「這可不行,這種崗位,不能經常換人的呀。」無名對史東城的城防指指點點,走到守軍面前,「我找涅斐麗,麻煩幫我通報一聲。」

  守軍說:「涅斐麗王可不好見。」

  「你就說商隊的老闆來了。」無名說,「她會見我的。」

  守軍有些猶豫:「我們可不敢打擾涅斐麗王。」

  「怎麼會打擾呢。」無名說,「她不是會時常來城裡巡視嗎,那時候告訴她就行。」

  「涅斐麗王現在不出門了。」守軍說,「我幫你通知上面,但你別抱什麼希望。現在沒幾個人能見到涅斐麗王。」

  守軍離開,幫無名送信,路上還嘟噥著:「居然敢見涅斐麗王,膽子真不小啊……」

  無名聽到了那聲嘟噥,眨巴眨巴眼睛:「我怎麼感覺有點不對。」

  「怎麼了嗎?」瑟濂問。

  「涅斐麗現在怎麼這麼有威嚴了?」無名說,「以前不這樣呀。」

  等待涅斐麗的時候,無名帶著瑟濂亞歷山大在史東城逛了起來。

  沿途,無名切實體會到了涅斐麗如今在史東城的赫赫凶名。

  「涅斐麗王?沒見過。不過聽說涅斐麗王很兇殘呢,每天都要召一位精壯男子入宮,第二天男人總會精疲力盡地出來。」

  「聽說涅斐麗王有個地宮呢,關押著各種罪犯,涅斐麗王用各種道具折磨罪犯給自己取樂……」

  「我知道我知道,聽說製造道具的工匠都被關在了地牢里,為了不走漏風聲。」

  ……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瑟濂跟著無名一路聽過來,「那位涅斐麗這麼狂野嗎?」

  「人們總是喜歡編排上位者的,那是他們憧憬又不可企及的,總會喜歡用自己的方式來想想上位者。」無名不以為然,似乎見多了,「涅斐麗野蠻是野蠻,不過野蠻的地方應該不是在這裡,那丫頭天真地像個孩子呢。我想——她是開竅了。」

  「哪裡開竅?」瑟濂問。

  「為王的方式。」無名笑,「她應該是終於明白要怎麼經營自己為王的威嚴了。」

  無名說:「過去涅斐麗和百姓走得太近,有利有弊。她受人愛戴,但也容易被人輕視。人們總是難以敬畏自己熟悉的人,而對見不到的強者懷有過重的敬畏。」

  無名想起之前的事:「她以前可是被那些黃金之民折騰得夠嗆。」

  瑟濂想:「遠離居民,保持威嚴,讓政令更容易施行,並且節約時間,和百姓打成一片,受到愛戴——這兩種哪個更好呢?」

  「我怎麼知道。」無名說,「這道題太難了,老闆不會。」

  「你不說自己以前也當過王嗎?」

  「我當的是無民之王。」無名說。

  「就你說的那種殺光手下攫取力量的王?」

  「怎麼可能,不是一種。」無名嚷嚷起來,「我們太陽戰士,能做那事?能吸手下人的血?——對了你的觀星台得再緩一緩,商隊最近啊,有點困難,多理解一下。」

  「是比較困難。」瑟濂點頭,「商隊的盧恩你拿了一半吧?」

  「我那是合法所得。」無名說,「是我辛勤勞動的結果呀。」

  無名又逛了一會兒,只見一隊衛兵迎過來,請他們去見涅斐麗王。

  「這陣仗,看來我們還是有牌面的呀。」無名整理一下鎧甲,在城裡行人的注目中昂首闊步,跟衛兵離開。

  一路走到一處華麗的宮殿,又換侍者領著七拐八拐,來到一個私密的房間。

  侍者背身站在門外,請無名自行推門進入。

  房間寬敞明亮,角落立著一副全副武裝的鎧甲,旁邊是一張大木桌,擺滿了紙張。

  涅斐麗就站在那桌子前,閱讀著卷宗,一如她在圓桌廳堂的義父。

  不同的是她的桌子上擺著兩柄鷹斧,作為捲軸紙張的鎮石。

  房間裡,涅斐麗已經脫下皮甲,只著寬鬆布料,看起來已經穿了許久,已經有很多褶皺。旁邊牆上掛著涅斐麗的皮甲,已經落了一點灰。涅斐麗似乎還化上一些妝,有一抹嫣紅點綴到臉頰。

  涅斐麗聽到響動,抬頭看到無名,洋溢出熱情的笑容:

  「啊,你們來了。」

  「好久不見,治理挺好啊。」無名跟涅斐麗無趣地寒暄著。

  「多虧了你們。」涅斐麗微笑著,臉上的紅暈又散開幾分。她走出書桌,回身整理著書桌。

  「不用跟我客氣,我是個商人,總是會要求回報的,現在不就來找你了。」無名說。

  「我可沒跟你客氣。」涅斐麗說,「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

  「什麼?」無名眨眼。

  涅斐麗轉身,手裡已經提起兩柄鷹斧,劈頭蓋臉就朝無名跳劈過去。氣勢洶洶,一如惡兆獵人。

  無名吃了一驚,舉起盾牌,扛住涅斐麗的雙斧:

  「這是什麼感謝法?」

  隔著盾牌和雙斧,涅斐麗還在不斷加力,臉漲得通紅,甚至從眼眶中飈溢出幾滴淚水。

  「你說什麼感謝?」涅斐麗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真是多謝了你的禮物啊。」

  「什麼禮物?」無名愈發茫然。

  涅斐麗突然鬆了力氣,借著無名盾牌的力量倒飛回去,站在書桌旁。

  涅斐麗一巴掌拍飛房間角落裡全身鎧的頭盔,露出裡面另一張涅斐麗的面龐。

  涅斐麗指著另一個涅斐麗,眼睛瞪得像銅鈴,看無名像看一個死人:

  「你說什麼禮物。」

  無名看到那張和涅斐麗一模一樣的臉,恍然大悟:「啊,你說這個——怎麼,不好用?」

  「這是好用不好用的問題?」涅斐麗衝到無名面前,瘋狂搖晃他的肩膀,「說到底這個要怎麼『用』?你在這東西上面寫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呀,半個城的人都跑去圍觀了!」

  「為什麼會圍觀?」無名說,「包裹不是私密的嗎?」

  「裡面是私密的,外面的字又不是私密的。」涅斐麗用殺人的語氣說,「而且送給城主的東西,守備要拆開檢查的。你知道他們看到了什麼嗎?!」

  涅斐麗捂著臉蹲在地上:「我用了好久才把代收的那波守軍換掉,但早已經鬧得滿城風雨,我現在已經沒臉出門了。」

  「啊……」無名遲疑片刻,走到涅斐麗身邊,彎腰拍拍她的腦袋,「節哀啊。」

  無名說得情真意切,帶著無限的憐憫與同情,仿佛撫慰著因意外而家人去世的朋友——仿佛這事不是自己乾的一樣。

  「你給我負起責任來啊!」涅斐麗抬頭咆哮。

  無名直起腰,閃過涅斐麗的唾沫星子,抬頭看著天花板,想了想:

  「這是帕奇乾的,走,我帶你去亞壇找他算帳——記得捎上葛瑞克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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