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帕奇聽到無名給出的理由,也沉思了片刻。
「那你為什麼不帶著那個黃金之民離開?」
帕奇一拍手:「兩全其美。」
無名縮成一團:「我有點懶得去。我是覺得沒必要幫那個女人。」
「你不幫那個女人解決掉血指,血指大概就要解決掉大角了。」帕奇說,「你不是挺喜歡忒拉格斯那傢伙的嗎。」
無名瞄了帕奇一眼:「只有我嗎?」
帕奇不耐煩:「少貧嘴。」
無名問帕奇:「那血指很厲害吧?」
「當然厲害,忒拉格斯都招架不住。」帕奇說。
「那麼能在那個血指的屢次追殺下安然無恙。」無名說,「那個女人,也不簡單啊。」
無名敲敲胸口的鐵甲,發出脆響:
「我這全身鎧,雖然不如忒拉格斯那一套,但也不輕。那女人能把我拎起來,伱以為那就是個普通的女人了?」
「這個不簡單,那個也不普通,你這商隊什麼毛病啊,招蜂引蝶的。」帕奇說,「螢火蟲嗎?」
無名說:「反正一個兩個的麻煩人物都在,我不放心隨便離開啊。」
「帶著他們一起走唄。」帕奇說。
「那火山呢。」無名說,「火山官邸的殺手可是隨時會捲土重來的,你們攔得住嗎?」
帕奇頭皮上爆青筋:「這問題是誰引起的啊?」
無名沉默片刻,敲了敲頭盔:「唉嘿。」
帕奇捂臉:「那你說吧,怎麼辦?」
「讓大角老實待著,我們守株待兔。」無名說,「這些惡兆之子都很魁梧,有收編的價值,正好我有空,做做他們的思想工作。」
「大角會老實?」
「那就毆打他到老實為止。」
無名把事情交代完,就準備去找惡兆之子談心。
半路卻被梅琳娜攔住了。
「你還要去跟惡兆之子們待在一起?」梅琳娜說。
「有什麼問題嗎?」無名反問。
「小心被玷污。」梅琳娜說,「母親說過,惡兆這種現象很危險的。」
「這是偏見吧。」無名說,「你不也說了古代人家是當成吉兆的。」
「不,不是偏見。」梅琳娜說,「母親跟我講起惡兆時,是很理智的。」
她閉上眼睛,帶著回憶的神情說道:
「母親說過,萬事萬物都是發展變化的。曾經的惡兆確實是吉兆,生命的發軔需要那樣的力量。但生命總是有始有終的,曾經的吉兆會成為阻礙,曾經拋棄的又需要重新納入……」
梅琳娜睜開眼睛,直視無名,神情嚴肅:
「這才是生命的真諦,是豐饒的基礎。」
無名看著梅琳娜那嚴肅的神情,與她的獨眼對視良久。
「你這樣是不是就算是,那個叫什麼來著——媽寶。」無名指指梅琳娜。
梅琳娜嚴肅的表情逐漸崩潰,仿佛伴隨法環破碎的身體一般,凸起青筋。
「你去送死吧!沒人管你。」梅琳娜甩開斗篷轉身就走。
無名對梅琳娜的警告不以為然。
有害還是有益,無名相信自己的身體。
他總覺得,在惡兆身邊,有種讓他舒服的氣息。那是一種類似溫暖的感覺,有點像陽光,但更加微弱。
這是一種相當細膩的感覺,一般人甚至難以察覺,只會形成一種對整體氛圍的感受。
無名反正對惡兆是沒有惡意的,他很樂意解決惡兆們的問題。
無名縮進棺材裡,和惡兆們詳細探討著他們遇到的困境。
主要是就業難和住房難的問題,以及社會認同感低下導致的心理問題,還有惡兆帶來的各種病患疼痛。
無名調查完得出這些結論,拍著胸脯保證要給惡兆之子們解決問題。
「謝謝你,但是不必了。」惡兆之子們說,「這是不會有結果的,詛咒如果可以被輕易治癒,就不是詛咒了。」
「不要那麼悲觀。」無名說,「你們又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
惡兆之子們對視一眼,嘆了口氣:
「我們試過。」
「試過?」無名四下看看,「你們不會要說,住在廢棄的棺材裡,就是你們解決衣食住行問題的方法吧?這棺材車都破了不能動了誒,再怎麼樣也不能解決『行』的問題吧。」
「我們是說惡兆的問題。」惡兆之子們說,「曾經有一群真正善良的人來幫助我們。他們才華橫溢,學識豐富,可他們還是失敗了。」
「他們?」無名好奇,「誰們?」
「王城的調香師。」惡兆之子說,「他們是資深的草藥學家,研製出各種藥劑與神奇香料,還坐擁王城的資源。可是即使是他們也失敗了。」
「調香師曾經嘗試過治癒你們?」無名確認了一遍,「那些調香師在哪?」
「實驗失敗,大多數人放棄了,也有執著的人——也就是更善良的人,依舊執著,去流浪尋找藥方,如今已經不見蹤影。」惡兆之子說,「有個叫托莉夏的調香師,聽說選擇了另一條道路,但我們也不清楚他現在何方了。」
「給點你們知道的情報。」無名取出小本,「我去找那些調香師。」
「你要做什麼?」惡兆之子問,「他們都是善良的人,請不要去傷害他們。」
「找他們要研究成果啊。」無名說,「他們既然已經研究很久,我肯定直接找他們要現成的,不然豈不是重複造輪子。要放棄還是繼續研究,那都是之後的事情了。」
惡兆之子們觀察著無名的神色,終於還是告訴了無名一些位置。
「這裡有個調香師聚集地,或許可以找到線索。」惡兆之子說,「調香師需要花草培育香料,如果有什麼地方花草繁茂,你可以留意一下,那裡或許就有調香師的行蹤。」
「花草,香料……」無名喃喃,「我記得都挺貴的。」
「當然很貴。」惡兆之子說,「而那些人願意用名貴的藥草治療我們。那些都是王城裡德高望重的醫師,倍受崇敬的草藥學家。他們是真正的好人。」
無名笑了:「這下理由更充分了。」
「你要搶人家的香料?」惡兆之子警覺。
「怎麼會,頂多是合作,合作。」無名笑著起身,「我幫你們,你們也得幫我個忙,替我賣賣你們這一身力氣。」
「你要做什麼?」惡兆之子語氣平靜。
「你們好像猜到我要請你們幫忙。」無名說。
「沒有條件,怎麼會有人幫我們?」惡兆之子掂掂手裡的大刀,露出嘲弄的神情,在那張猙獰的臉龐中顯得怪異。
無名注意到惡兆之子的大刀是一整塊厚重鑄鐵打造,刀身一體成型,刀把上粗粗地捆綁上一塊破布,就算是改善手感了。
普通人使用這種大刀,恐怕僅僅是刀身的反震就足以震傷手掌。
而在這粗糙的大刀刀背上,卻有著細膩的雲紋,像是裝飾,又像是某種殘破的魔法陣。
「你們這武器造型挺別致啊。」無名說。
「打仗的時候發給我們的。」惡兆之子說,「上面有可以讓武器劣化變鈍的法術,等打完了仗,就從我們手裡回收武器,再把我們關進下水道。」
惡兆之子揮舞著大刀:「我們比較幸運,在打仗的時候法陣磨損了,沒被劣化,仗著有武器才逃到這裡。」
「卸磨殺驢?」無名說,「真不是東西。」
「提防惡兆,也是正常的。」惡兆之子說,「誰讓我們生來就受到玷污呢——好了,你要我們做什麼?」
「這裡臨近礦洞,我需要你們的力氣,在這附近造些供人歇息的營地。」無名說,「當然也是給你們自己建造——記得住宅區互相隔離。」
「給我們自己造?」惡兆之子有點驚訝。
「不然呢?」無名說,「你們賣力氣造房子,自己還能住不了嘍?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惡兆之子說:「交界地給別人造房子的人,只有一種能住上自己造的房子。」
「什麼人?」無名問。
「給領主帝王們造陵墓的。」惡兆之子說,「會在完工時埋進墓中。」
無名笑了:「你們已經住進棺材了,還怕住進墓地嗎?可勁兒造。」
惡兆之子看無名似乎是真心的,有些不適應地扭動一下身子,渾身的猙獰硬角像鯊魚的利齒互相交錯碰撞,發出摩擦聲。
「你是個真正的好人。」惡兆之子說。
「那就這麼說定了?」無名說。
惡兆之子搖頭:「可前面有很多羅德爾士兵,我們不能讓他們看到我們。冒然砍伐周圍的樹木,會引來不必要的注意。」
「你們不需要太多木材。」無名說,「也不用擔心羅德爾士兵。」
「為什麼?」
「來了個隕石,前面的羅德爾士兵營地被砸沒了。」無名說,「殘留的隕石碎片有反轉重力的特性,你們用重力石建造房子,可以大大節省物料,也省力氣。」
無名拍拍惡兆之子的肩頭:
「就這樣,我的商隊會在這裡逗留一段時間,得需要你們幫忙照顧,提供武力保護了。」
無名帶著從惡兆之子那裡記錄的調香師住址,返回不遠處商人的營地,尋找著那兩個有問題的黃金之民。
無名對帕奇的說辭不是在敷衍,那個天外飛來的黃金之民,還有那至今未透露姓名的女人確實可能是隱藏的麻煩。
以防萬一,無名出門得帶著他們。
黃金之民還老實坐在一旁,女人卻不見了。
無名找了一番,發現女人正在當貴族——看角斗。
遠離商隊的偏僻空地,帕奇正在和忒拉格斯進行一場戰鬥。
大角的大錘碩大沉重,每一擊都帶著撕金裂石的氣勢,一錘一錘掄到帕奇的大盾上。
比起忒拉格斯的氣勢如虹,帕奇要猥瑣很多,縮在大盾裡面,似乎只能被動防禦,終究會手臂脫力再無法阻擋大角的攻擊。
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帕奇每次抵擋大角的攻擊,持盾的手十分放鬆,任由盾牌被大錘打得連連後退,在地上劃出溝壑。
利用盾牌和大地,帕奇節省了許多力氣,同時右手的長矛仗著長度優勢,角度刁鑽刺向忒拉格斯重甲覆蓋不全面的關節處,不斷給忒拉格斯放血。
「我就知道自己沒看錯人。」女人十分興奮,「你看,他們正在為我而決鬥,決定誰來幫助我呢。」
「你自我感覺真的很良好。」無名說,「可惜,那只是老闆的任務而已。」
女人白了無名一眼:「煞風景。」
「行了,別看了,那個誰,跟我走一趟。」無名招呼女人。
「叫女士為那個誰?」女人說,「你很沒禮貌。」
「我可是報上自己的名字了。」無名說,「某些人好像連名字都沒上報呢,還指望別人尊重你?」
女人撇撇嘴,但似乎又覺得無名說得有道理,沒有反駁。
她皺著眉頭站了片刻,說道:
「那你叫我阿美吧。」
「一聽就是個假名字啊。」無名說,「也太敷衍了。」
「無名就不敷衍了?」
「有什麼辦法,我就是失憶了,你有轍?」無名說,「再說比阿美還是要好不少的。」
「愛叫不叫。」自稱阿美的女人瞥過頭,繼續關注著帕奇和忒拉格斯的戰鬥,露出笑容。
「真殘忍啊。」無名評價著阿美的興趣愛好,「忒拉格斯的實力明明打不過血指,你居然不阻止他。」
「那又如何?」阿美不以為然。
「那不是白白送死?」
「王者從來都是浴血而生的。」阿美說,「沒有人是生來的強者,只有在生死之間突破自我,才能成長為王。」
「你跟老露一定很有共同語言。」
無名說著上前,打斷了阿美的節目——他把帕奇和忒拉格斯也叫上了。
「陪我走一趟。」無名說。
「去哪?」帕奇好奇,「你不是說不能走遠嗎?」
「是不走遠啊。」無名指尖旋轉著一塊符節,「再去迪克達斯升降機那看看。就我們幾個人,這符節應該可以護住。」
無名帶著幾個人再次走到升降機前,這次魔像果然沒有攻擊他們,放任他們自由同行。
「果然符節的庇護是有限的。」帕奇說,「這樣的話,你的商路可麻煩了。」
「是我們的商路。」無名說,「魔像的問題好解決,我要拉攏一夥調香師——那些調香師都是王城裡德高望重的人,可以幫我們說情,讓羅德爾給我們開綠燈。現在還有另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帕奇問。
「怎麼下去。」無名沿著升降機看著幾乎看不到底的懸崖山谷。
「坐升降機下去啊。」帕奇說。
無名搖頭:「我是說,商隊的運作,物資和馬車源源不斷,可我們只有一枚符節。」
「讓專人掌握符節,做個『升降機員』就行了。」帕奇說。
「可他們怎麼知道升降機的另一邊有人想上來下去呢?」無名說,「我們缺乏通訊手段。」
「卡利亞或許有這樣的技術。」無名說,「不過我其實希望升降機能更有效率一些。」
「那你想怎麼辦?」帕奇問。
無名偷瞄一眼帕奇:「有個想法,不過不太成熟。」
帕奇驚奇了:「你這樣的人,居然會說出想法不成熟這種話?我可太好奇了,到底是多不靠譜的想法?」
無名說:「你負責讓人下去怎麼樣?」
「啊?」帕奇不知道回以什麼樣的表情。
無名比劃著名,伸出腿做出踹人的動作:
「就是你給踹下去啊,用你驚人的控制力和腿法把人和貨物直接踹下去,達到快速下降卻不傷及人和貨物的結果。」
帕奇剛剛接連硬抗大角重錘受了內傷,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是我膚淺了。」帕奇捂著胸口,「難怪能讓你這個瘋子也覺得不靠譜。」
「行不行啊?」無名眼睛閃亮,滿是期待地看著帕奇。
「來來來,你去測算一下,這個懸崖有多高。」帕奇指向崖邊。
無名於是又跑到崖邊,仔細目測著。
一隻腳出現在無名背後,一腳給他踹下去。
「用你的身體測算!」帕奇對著掉下去的無名惡狠狠地豎中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