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重見天日的無名

  第159章 重見天日的無名

  無名看著那滿地打滾的另一個自己,好像被勾起了什麼回憶,往後挪了兩步。

  他一直退到夜人女性身邊,小聲說:

  「這是什麼情況?」

  「我不知道啊。」夜人女性也有些茫然,「仿身淚滴的變化能力很強,可以模仿你的外貌。」

  「只有外貌嗎?」無名聽著那哀嚎,不太信。

  「還有能力。」夜人女性說,「除了心智,全都能模仿。」

  「全都能模仿?」無名震驚了,「我的力量也可以模仿嗎?」

  「這是造王的產物,即使是王的力量也可以模仿。」夜人女性說,「不過還是會消耗力量的,如果力量不足,或許變化會不太完善。」

  無名顯得有點失望:

  「就是說,不能無中生有?」

  「怎麼可能無中生有?」夜人女性說,「即使是變化成你的樣子,也是要先有你,再變化。」

  「行吧。」無名看著遠處哀嚎的自己,「我大概猜到他為什麼會這樣了。」

  「為什麼?」夜人下意識問。

  「正常現象。」無名說,「沒有心智,恐怕也不會有意志,以嬰孩般的純真面對那樣的痛苦,可能是得適應一會兒。」

  「那樣的痛苦?」

  「文火慢燉。」無名比個拇指,「滋味好極了。」

  「開什麼玩笑。」夜人衝到仿身淚滴旁邊,想掀開「無名」的護面看看。

  火焰不受控制地從仿生淚滴的盔甲縫隙溢出,愈演愈烈,大有把周圍都焚燒殆盡的勢態。

  夜人無法靠近,只能退回來。

  看著仿身淚滴滿地打滾,夜人難以理解:

  「那可是擁有王者潛質的造物,怎麼會露出如此醜態……」

  「以我的經驗,王者們體驗過那滋味,都會遠離王座。」無名笑吟吟著,以欣賞後進晚輩的姿態欣賞著遠處哀嚎的自己,「跟我一樣願意反覆去品味那滋味的,不太多。」

  夜人點燃了一簇靈火,試圖以那冰冷冷卻火焰。

  但靈火接觸到火焰,卻飛速收攏進仿身淚滴體內,隨後火焰更盛。

  她有點慌了。

  那可是永恆之城造王的產物,費盡許多精力才得到這麼一個成品,即使還未完成,也不能看著他這麼毀滅。

  「不用擔心。」無名讓夜人放寬心,「燒啊燒啊就會習慣了。我當年剛燒起來的時候也這樣,慘叫個幾百年,就會麻木了,再燒幾百年就適應了,到時候就可以控制住了。」

  無名說:「雖然他很痛苦,但也有好處呢。」

  「什麼好處?」夜人問,「可以蛻變為王?」

  「他溫暖了這片冰冷的夜空呀!」無名兩眼冒光,「他成為了太陽,這才叫王呀——就是可惜有些副作用,平日裡刺激太大,感官會遲鈍。」

  「但這有什麼關係?伱失去的只是生命和力量,得到的卻是無盡的痛苦呀——那可是你無盡生命、無聊生活中唯一活著的證明。」無名狂熱地伸出手,扣住夜人的肩膀,「聽逆鷹兵團的人說你也在這裡很久了,一定很無聊吧?有沒有興趣來當太陽呀?」

  夜人駭然地看著無名,絲綢的披肩捲曲焦黃,無聲地燃燒殆盡,露出裡面的夜色肌膚。

  無名的護面縫隙中竄出捲曲的火苗,好像觸鬚,舔弄著夜人的臉頰,在臉上留下一道道燒焦的疤痕。

  灼痛令她清醒過來,在無名掌中劇烈掙扎,兩腿踹著無名,卻怎麼也無法掙開。

  無名主動鬆開了手,拍拍身上被踢出的痕跡:

  「不想當直接說嘛,動手動腳的,太輕浮了。」

  夜人遠離無名,喘息著。

  她蹲到銀色淚滴旁,銀色淚滴沿著她的手臂攀附,填補在她肩膀和臉部的傷痕上,蠕動變幻。

  夜人咬牙切齒:「我們的王是黑夜之王,不是什麼太陽王。」

  「黑夜之王?」無名看向仿身淚滴,「但你們這裡在升起一顆太陽呢。」

  夜人也察覺到了,周圍的溫度在升高。

  仿身淚滴愈發明亮,幾乎要將周圍的星光蓋過去。

  「怎麼制止他?」夜人已經難以直視仿身淚滴。

  「為什麼要阻止?」無名看著那團已經不成人型的火球,「這不挺好的嗎。」

  夜人吼道:「你要的寶藏我帶你去拿,你先讓他停下來!」

  無名不情不願走向仿身淚滴,烈火與光芒籠罩兩人。

  無名蹲在仿身淚滴身旁,看著這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戰士在地上滿地打滾,頗為懷念。

  「不好意思啦。」無名按住另一個自己,「別說你只是像我,就算真是我,有必要,都得死。」

  仿身淚滴上的火焰形成一個吸積盤,打著旋湧向無名的身體,直到火焰徹底熄滅。

  仿身淚滴的身體在不斷乾癟,逐漸萎縮。

  「他能變回去嗎?」無名回頭問夜人。

  「我試試。」夜人將身邊的銀色淚滴帶過去,覆蓋在萎縮的仿身淚滴身上。

  那縮水的「無名」突然膨脹一下,隨後整個崩散,恢復到原來的淚滴狀態。

  只是淚滴比之前體積小了許多,形態也更加鬆散,幾乎難以聚集起來,一副被掏空的樣子。

  無名取出個儀式壺,把那灘銀色淚滴收進去。

  「你幹什麼?」夜人問。

  「不是你說的嗎,送我了。」無名說。

  「我……」夜人慾哭無淚,她也沒想到無名真能把它拿走啊。

  無名捧著壺,轉身走近夜人:

  「你不答應?」

  不知是否是因為見證了剛剛詭異恐怖的場景,夜人覺得無名的眼神頗有威壓。

  無名伸出手,在夜人的臉頰上划過,手指伸進她的嘴唇,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齒:

  「見到你這樣,這淚滴我可是非要不可的。」

  「我哪樣?」夜人不敢動。

  「臉上的燒傷居然全部恢復了,牙都補好了。」無名欣賞著夜人那黑玉般的臉龐,完好無損的肩頭,「這玩意兒或許可以幫我大忙。」

  水銀,淚滴,白金之子,其中的聯繫無名雖然說不清道不明,但不影響無名得出這樣的結論——

  「這玩意兒可以美容啊!」無名晃晃儀式壺裡的淚滴,「還能模仿我的臉,替身是個好東西啊。」

  無名說:「你們這還有嗎?我想批發,最好能把製造技術給我,我出高價買斷。」

  夜人沉默片刻:「沒了。」

  「真的?」

  「真的。」夜人臉撇到一旁,「你不是要去拿秘寶,我帶你去,趕緊拿走離開。」

  「好吧。」無名有些遺憾,「正事要緊。」

  夜人帶著無名走過一片遺蹟,指向左方:

  「看到那個巨人了嗎?」

  無名點頭。

  遠處的建築群中,一個巨人坐在巨大的椅子上,即使相隔很遠也清晰可見。

  「你要的寶物就在椅子廟裡。」夜人說,「我帶你去,那條路不好走。」

  無名懵懂點頭,跟著夜人走過遺蹟,進入一片土路。

  無名發現這裡有不少之前攻擊他的角民。

  除了手持弓箭的獵人,還有手持大棒與鹿角當武器的人,高出有個野蠻粗壯的女性在唱歌。附和著歌謠,還有人在搖頭晃腦,擺手跺腳。

  「這些人也是夜人嗎?」無名問。

  「他們是祖靈之民。」夜人說,「你稍等,我去跟他們說一聲。」

  夜人將勾劍收束纏在腰間,用絲布擋住,快步走到那個唱歌的祖靈之民旁邊,低聲耳語幾句,隨後回來:

  「跟我走吧,要經過祖靈之民的領地,得提前通報一聲,否則我們過不去。」

  無名回頭看著巨人椅子廟的方向:

  「我怎麼覺得離那裡更遠了?」

  「這的地形你沒看到嗎?」夜人說,「曲折蜿蜒,需要迂迴一段才能走上正路。」

  「這個我懂。」無名立刻表示理解,「以前有東西就在眼前,可就是拿不到。」

  「你明白就好。」夜人說。

  「不過你們為什麼不修築些梯子電梯呢?」無名說,「那樣不就方便了。」

  「人都沒了,要梯子做什麼?」夜人瞥了他一眼,「生活在地底的,都是苟延殘喘的種族罷了。」

  「你們為什麼不去地表,是不想嗎?」無名問。

  夜人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突然輕笑起來,笑聲中帶著悲涼。

  夜人沒有回答無名,只是加快步伐,在地下繞了許久,終於將無名帶到一片建築的上方。

  「從這裡跳下去。」夜人說。

  從已經成為廢墟的倒塌建築上漫步,兩人又是繞了許久,終於走進城市內部。

  「我們真的沒有繞遠嗎?」無名狐疑。

  「我住在這裡的,不比你懂?」夜人沒有證明回答,只是反問。

  真相是當然繞遠了,夜人托祖靈之民緊急給城中僅存的那些人和仿生淚滴報了信,讓他們都躲藏起來,防止被無名這無恥的人販子都撈了去。

  「一個人都沒有啊,還真是荒廢了。」無名看著奇異的裝飾風格,感慨著一個文明的毀滅,「對了,你跟那些祖靈之民很熟嗎?」

  「你又要做什麼?」夜人警惕地看他。

  「哦,我看他們還挺擅長歌舞的。」無名說,「我最近正好想組建個歌舞團,想著能不能僱傭他們。」

  「不要招惹他們。」夜人說,「即使是我,也是經過了漫長的歲月,才能勉強和他們交流。」

  「他們脾氣那麼差嗎?」無名說。

  夜人說:「他們厭惡金屬,像你這樣的,過去會被視作挑釁。」

  談話劍,夜人已經將無名帶到椅子廟前。

  巨人坐在椅子上,高聳的大門在腳下敞開。

  夜人說:「路我已經給你帶到了,但我還是那句話,拿不走可不怪我。」

  之前夜人說這話,還帶著些許優越與嘲諷,現在她只希望別再出什麼夭蛾子,讓這位無名騎士趕緊拿走趕緊完事。

  可惜,意外還是發生了。

  「咦,明明沒鎖啊,怎麼打不開?」

  無名走進椅子廟中,寶箱就擺在中央。

  整個寶箱表面滿是青銅紋路,顯得古香古色,一體性很好,幾乎看不到接口。

  無名試著推了推箱子的頂部,可頂蓋紋絲不動。他又摸索半天,終於找到箱子上的縫隙,用長劍撬動,依然沒有把箱子打開。

  「看來你沒有得到他的命運。」夜人說。

  「命運……」無名恍然。

  他已經從瑟濂菈妮那邊了解過觀星術中的命運,以星空作為封印,可以提供強大的封鎖能力。

  「我居然沒有打開寶箱的命運?」無名難以置信,「我可是委託人派來的誒。」

  無名愁眉苦臉地想了想,看向夜人:

  「你有沒有辦法?」

  「沒有,無能為力,無可奈何,這就是命運。」夜人說。

  「真沒辦法了?」無名說,「就沒什麼妙招?」

  「沒有。」

  無名試探地問:

  「我哄哄它?」

  夜人看著無名,不知道說什麼好。

  「要不罵罵它?」無名拍拍箱子。

  「好了,與命運鬥爭是沒有意義的,你還是離開吧。」夜人說。

  「那怎麼行。」無名不答應,「你知道我來這費了多大勁嗎。」

  無名輕蔑地看著那寶箱:

  「小樣兒,以為有命運幫你,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無名從瑟濂那裡學到了觀星術中的命運,也學到了如何繞開命運的辦法。

  他摟住寶箱,吐氣開聲,赫然將整個寶箱抱起,扛在肩上。

  無名扛著寶箱,走出椅子廟,對夜人揮手:

  「走了,謝謝你帶路。」

  夜人看著無名扛起箱子,愈發覺得這人詭異。

  但她也沒糾結,而是頹然坐在原地。

  一天裡,永恆之城諾克隆恩失去了最重要的兩件寶物。

  雖然城市已經失落毀滅,但還是不免令人哀嘆。

  夜人只希望以後不要再碰到這個晦氣的男人。

  她這樣想著,看到無名又走回來了。

  「又什麼事?」夜人有些忍不住了,「這裡什麼都沒了,你快點走吧!」

  無名顯得有些尷尬,窘迫地摸摸頭盔:

  「那個……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你怎麼來的?」夜人詫異。

  「我從電梯跳過來的。」無名給夜人解釋了一番,「現在要怎麼出去呢?」

  「你問我?」

  「你住在這裡的,不比我懂?」

  夜人沒脾氣了,疲倦地回答:

  「我們這裡與世隔絕,沒出去的路。」

  「你們怎麼修得路,哪有這樣沒有回頭路的?」無名不滿。

  「與世隔絕,懂什麼叫與世隔絕嗎?」夜人忍不住提高聲調,「你自己跑過來怪我們嘍?」

  「那現在怎麼辦?」無名搖搖夜人的手裝可憐,「送佛送到西嘛。」

  夜人面無表情:「你從電梯跳進來的,就再跳出去唄。」

  「太高了,不行。」無名搖頭,「而且我還要帶我的員工走呢,不能太難走。」

  「那就往上爬。」夜人說,「這裡距離地表應該不會很遠。」

  「也……不行。」無名為難,「我來這的時候坐得是上行的電梯,現在井口肯定已經被井蓋堵死了。而且我還要一手抱著箱子,一手也沒法爬啊。」

  「那你自己想吧。」夜人不管了。

  無名冥思苦想半天,看到了腰間別著的壺。

  「這玩意兒既然可以變形,他能不能變成鑽頭之類的東西?」無名問夜人。

  「可以是可以,你要做什麼?」夜人疑惑。

  「你說能不能讓他自己行動,挖穿地表?」

  「或許可以吧,你準備挖多長時間?幾百年?」

  「幾百年太久……」無名泄氣,「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就不該那麼著急。我要是不著急,我就不會沒等施工完成就跳進來,我要是沒跳進來,就不會出不去……」

  夜人也很頭疼,無名不離開,城裡的人就得繼續藏著。

  她也只能幫無名出謀劃策:

  「或許可以問問祖靈之民?」

  「那你得幫忙啊,我又沒法跟他們交流。」無名說。

  「好好好。」夜人應和著。

  「順便幫我問問他們願不願意幫我開個歌舞團。」無名叮囑夜人,「工資好商量的。」

  「先離開這裡再說。」夜人推著無名離開永恆之城。

  兩人一路詢問,卻一無所獲。

  無論是出去的方法,還是歌舞團的表演。

  確實有些祖靈之民格外彪悍,會順著幾乎直角的平滑峭壁和高大樹木上下攀爬往來,但無名抱著個寶箱,卻無法利用。

  「要不……你守在入口井旁邊,如果有人坐電梯,你可以跳上去。」夜人提議。

  「那得等到什麼時候?」無名痛苦,「而且還是那句話,我還要帶別人出去呢。」

  「你自身都難保了,怎麼還那麼在乎別人?」夜人詫異。

  「我答應人家了,商人講究的就是一個誠信!」無名異常地執著。

  那些小奴隸都異常虛弱瘦小,讓他們跳電梯,基本就等於是讓他們跳樓自殺,還是半天落不了地的那種自殺。

  無名在附近來迴轉悠,一直沒有找到好方法,倒是和祖靈之民混熟了,這交朋友的速度比夜人快了不少。

  無名交朋友的方法也很簡單——打不還手。

  在被射了幾十隻箭,砸了幾百棒槌之後,祖靈之民接受了這個渾身鐵皮的傢伙。

  「你脾氣還真好。」夜人坐在無名身邊歇息。

  這段時間她一直跟無名在一起,尋找讓這尊瘟神離開的辦法。

  「我故鄉活人少,除非是沒辦法,我一般不主動出手。」無名說,「大不了就是去死嘛。」

  無名微笑:「即使一定要戰鬥,我也喜歡多看看敵人的戰鬥。對方一生錘鍊的武技,以生命凝結的技藝,不好好感受一下,那就是卑鄙的浪費。」

  「瘋子……」夜人小聲說。

  無名站住不動了:「嗯?」

  夜人連忙說:「不是說你啊——你在做什麼?」

  無名正蹲在地上,撥弄著地上的幾塊猩紅的石塊。

  「這是什麼?」無名摩挲著那石塊,嗅了嗅,「猩紅腐敗?」

  「那是蟻酸石。」夜人說,「大螞蟻的毒液凝固而成,它們活動的地方經常會留下這種東西。」

  「大螞蟻?」無名問,「有多大?」

  夜人說:「這麼說吧,我們會拿來當坐騎——誒……」

  夜人和無名對視,夜人的嘴角揚起,無名的眉眼彎起。

  兩人知道,對面都想到了一個辦法。

  無名問:「大螞蟻可以爬樹嗎?」

  「沒問題,載人豎著爬都沒問題。」夜人說,「你的話,一身鐵皮,可能超重了。」

  「我可以上輕身魔法。」無名說,「哪裡能搞來大螞蟻?好馴服嗎?」

  「非常不好馴服。」夜人給無名潑了冷水,「我們實際上從來沒有馴服過螞蟻。」

  「你們都是霸王硬上弓的?」無名皺眉,「我是可以,那些小奴隸不行啊……」

  「是用魅惑。」夜人說。

  「你們居然會魅惑。」無名驚訝。

  「我不會,不過有些人會。」夜人說,「或許我可以幫你聯繫到他們。」

  「不用,幫我找螞蟻就行。」無名說,「我會魅惑。」

  「你居然會魅惑。」夜人側目而視,一陣惡寒。

  「我還有不少驚喜你不知道呢。」無名拍拍手,「快快快,去找螞蟻。」

  打發夜人離開,無名琢磨著什麼,陷入沉思,喃喃自語:

  「魅惑……」

  這裡的螞蟻不多,不過在發動了祖靈之民、夜人和無名自己的苦心尋覓下,還是在懸崖邊等到了幾隻螞蟻爬上來。

  「幾隻足夠了。」無名說,「無非就是多跑幾趟嘛。」

  無名抱著寶箱坐在馬一樣大的螞蟻身上,身上綁著藤蔓,把自己和螞蟻牢牢捆在一起。

  螞蟻的眼睛泛濫著粉紅色,溫順馴服。

  隨著無名的指揮,大螞蟻一個跳竄就扒到懸崖旁的一顆大樹幹上,豎直地沿著樹幹爬下去,如履平地。

  當無名再次站在希芙拉河的地底時,感動地要流下淚。

  他騎著螞蟻返回,這次是爬岩壁,同樣順利返回上層。

  從此以後,懸崖就是康莊大道。

  無名用這一上一下證明了螞蟻的可靠性,其他小奴隸也都坐上螞蟻,不斷被螞蟻搬到下方。

  最後一趟,無名坐在螞蟻上,問那夜人:

  「你要一起嗎?」

  長久的同行,夜人對無名也沒那麼恐懼了,她輕輕搖頭:「我去什麼,這裡才是我的故鄉。」

  「理解。」無名看著那殘敗的永恆之城,「哪怕再怎麼破,也是故鄉啊,你還有家回,挺好。」

  「你沒有家嗎?」夜人問。

  「從我忘記自己名字的時候,我就沒有家了。」無名說,「不過美好的地方,都可以是我的家。」

  「你還真沒名字啊?」夜人說。

  兩人在探索的時候,為了方便交流,也互相問過名字。夜人不相信無名沒有名字,只是故意隱瞞,所以也堅決不透露自己的名字,兩人始終以「餵」呼喊對方。

  「我騙你幹嘛?我們商人,誠信經營。」

  無名看了眼地底世界那虛假的星空:

  「你這景色就不錯,可以開發成景區啊。」

  「騙人來這打卡,然後被祖靈之民殺掉?」

  「哈哈,那就算了。」無名說,「走了。」

  「稍等。」夜人叫住無名,「我也算幫你很多忙了,你也幫我個忙——不要透露這裡的消息。不能讓無上意志盯上這裡。」

  「無上意志?」無名對這個名字有些陌生。

  他只在某些褪色者口中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消息少得可憐,無名還以為只是某種虛幻的信仰。

  「那個東西的存在你少打聽為妙——對你沒好處。」夜人說,「我只求你不要把這裡的消息透露到外界。」

  「可以。」無名說,「我已經勘察過了,你這地方窮得很,還不讓旅遊,沒油水可榨,我不會再來的,也不會叫別人來。」

  「謝謝。」夜人的語氣仿佛輕嘆。

  「不過這底下有入口井,攔不住人的。」無名說,「如果你改主意了,可以從這丟點東西下去,幸運的話,我或許能收到。」

  無名指揮螞蟻帶著小奴隸下去,自己也抱起寶箱,給自己上輕身魔法。

  「再等等。」夜人又開口。

  「還有事?」無名施展著重力魔法。

  夜人說:「我的名字是阿瑪斯塔夏——星之花。」

  無名一愣,點了點頭:

  「再見,阿瑪斯塔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