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也算是為民考慮,張淳自然不會不同意。
因為給大軍籌備糧食的事情,一直是溫玉雪在做。
所以張淳也對溫玉雪抱拳:「此事就交給你了。」
可溫玉雪還沒點頭,肖空楠突然皺眉:「等等!這位……便是姜州首富溫氏了吧?」
溫玉雪客氣上前應承:「是我,不知將軍還有何吩咐?」
肖空楠的眉頭,緊緊地皺著:「我從來不知,我朝有這樣的慣例。如今連商賈之人,都可參與姜州政事了不成?」
原來方才的感覺沒錯——這肖空楠對自己可沒多客氣。
不過如今也不必溫玉雪開口解釋什麼,張淳自然而然會說話:「姜州現在的情況特殊,若不是有溫氏,只怕也支撐不到今日。此次給大軍籌備的糧食,大多都有溫氏的功勞。將軍要入京,有些事情就不必計較的這麼清楚了吧?」
肖空楠翻身下馬,倒是個直爽之人。
他走向溫玉雪,上下打量:「老張,祁承星就是因為這個溫氏而不娶徽姑娘的?」
那位徽姑娘如今大概同三殿下回京了,溫玉雪已許久沒聽到這名字。
只是覺得奇怪,怎麼人人最初見著她,都要為那徽姑娘說話?
倒不如直接去責怪祁承星。
聽肖空楠如此,張淳也有些無奈:「我知道你對徽姑娘情深義重,但此刻絕不是打抱不平的時候。何況老祁的選擇並沒有錯,難道因為他不喜徽姑娘,你就要責怪他的夫人?那徽姑娘不喜你,你是否應該責怪自己了?」
溫玉雪還記得,頭一次見張淳的時候,他和肖空楠差不多。
如今反而在為自己說話,是在讓人覺得時移世易了。
肖空楠煩躁地擺了擺手,武人脾氣上來,也管不了那麼多:「左右我是說不過你們這些文人的。我只知,祁承星因為這女子而傷了徽姑娘。」
眼看張淳還要幫自己說話,溫玉雪卻擺手制止了他。
她只是上前一步,盯著肖空楠問他:「本以為肖將軍是個家國天下的男兒,沒想到是我錯了。你若心裡只有這些兒女情長,我倒是覺得張大人與我可想其他的辦法,不必將指望都放在你的身上了。」
肖空楠沒想到,溫玉雪這樣一個商賈女子,竟然敢對自己橫鼻子瞪眼!
他的眼神倏然凌厲,將手中長槍也捏得更緊。
溫玉雪懶得和他廢話,只問她一句:「你既然一切都是為了那位徽姑娘,那我也想問你一句。我給你們找來的這些糧食,你要是不要?給你的將士們吃是不吃?」
肖空楠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更沒想到溫玉雪會這麼說:「這是兩碼事!」
「這是一碼事。」
這種脾性的人,若溫玉雪此刻不將他鎮住,只怕後患無窮。
她認真地盯著肖空楠:「你若只因為我與祁承星成了婚,而傷到了那位徽姑娘,就對我諸多不滿,那我只怕你的心中也並無家國之情。別說是你身後這些跟著你一路奔波的士兵兄弟們,就是我和張大人排除萬難,想法子尋到的這麼多糧食,怕你也不配入口!此時不該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我很懷疑肖將軍你能否勝任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她拂了拂衣袖,氣勢卓然:「若肖將軍只顧著情情愛愛之事,但不如打道回府。我和張大人好想其他的法子找人入京救人,何苦將時間浪費在肖將軍的身上?」
這些年壓根沒有人敢這麼和掌控著五萬鎮海軍大權的肖空楠這麼說話,何況溫玉雪還是個女子!
反而一時讓肖空楠都不知該如何反駁。
還是張淳上前打圓場:「行了老肖。有些事情也的確不是這個時候該說的,等一切塵埃落地,你若因為此事有心結,就當面鑼對面鼓地和老祁坐下來聊。不必今日帶著這麼多人在城門口說這些,大家都要休息,溫氏還要去備糧送過來。」
「罷了!」看上去肖空楠是聽勸的,他擺了擺手,「就如此吧。」
而後他轉過頭去,不再多看溫玉雪一眼。
讓溫玉雪有些啼笑皆非:祁承星走之前說過肖空楠的脾氣不大好,卻沒想到是這麼個性子的人。
其實就算這樣,她也不討厭肖空楠。
轉運糧草的事情,溫玉雪還是會繼續去做。
大軍們奔波勞碌了這麼多日,總算是能在姜州城外修整一番了。
到了晚間吃了飯,肖空楠才進入姜州城,
因為一路奔波而來,他這是頭一次見到姜州城的情況。
與張淳和溫玉雪一起站在城樓上,他的眼中是震驚也是不可置信:「我只知道姜州城陷入危機之中,竟沒想到會到這個地步!只怕南方所有流民都來了姜州城,我真不知道這些日子你們是怎麼熬下來的。」
張淳嘆息一聲:"我來姜州時躊躇滿志,也沒料到會有今日這地步。還好,姜州商會還有百姓們,全都同仇敵愾。府衙如今也多是我自己的人,還能勉強支撐。所以這一切,都要靠你入京。"
他苦笑:「說句大不敬的,不管你入京的結果是什麼,不管之後坐在那至尊之位上的是什麼人。只有朝廷的賑災之物撥付下來,只有那些擋住北上之路的士兵們離開,方才能真的解決姜州之困,讓災民們能有個安置之處。」
「我知道了。」
肖空楠突然轉過身來,鄭重其事地對溫玉雪抱拳:「如今才知,這姜州城這般模樣,想來你們支撐得也實在辛苦。溫氏,對不住了!肖空楠給你道歉,為我今日在城外所說的話道歉。日後不論旁人旁事如何,只為了今日你想盡辦法救助姜州,又給我們找來糧草的情誼,你的確值得祁承星用心託付。」
他就這麼……道歉了?
溫玉雪愣了愣,才大度一笑:「事情說開了就是,日後咱們之間不要再有嫌隙才好。肖將軍,你明日一早起程,若入京見到祁承星,還請幫我帶句話。」
她微微低頭,聲音淺淺:「就說姜州一切都好,要他專心做自己的事情,不必牽掛太多。我……等著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