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各忙各的,拜師

  這波刺客明顯是從京城中來。

  這也就代表著,京城中有人與前朝餘孽有所勾結。

  如今大盛國內,皇帝剛駕崩,新帝年幼,且尚未登基。外,北榮大舉進攻,西域似也不安分。

  大盛如今可以說的內憂外患。

  正是某些人生亂的好時機。

  此次刺殺,便是如此,原先覺得是私憤,可得知刺客的來歷之後,幾人都察覺事情應沒那麼簡單。

  江照立刻道:「阿芙,接下來的時日你務必小心。」

  他不在刺殺範圍內,程鈺武藝高強,他最擔心的自然是宋芙。

  宋芙並不逞強,當即點頭道:「好。」

  想了想,她又說:「夫君,這圖騰危險,帶上他的屍首回京太危險了。若是被他們察覺,還會打草驚蛇。」

  程鈺抿唇。

  他想將屍首帶回京城,不是給阮瑜看的,而是想讓阮瑜藉機將此事告知新帝。

  但宋芙的話也很有道理。

  宋芙道:「不若我手書一封,表嫂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好。」程鈺應下此事。

  比起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京城,還是戰火瀰漫的北境事態更緊急,只有他們迅速穩定了北境的戰事。

  那些藏在陰暗處的老鼠們才不敢冒出頭來。

  宋芙很迅速的取出紙筆,簡單的給阮瑜寫了一封信,隨後將信交給劍光。

  至於那具被留下的屍體,則是讓人隨手丟棄到了森林深處,就丟在路邊容易嚇到路人。

  隨後一行人沒再耽誤,即刻上馬啟程。

  接下來幾日倒是風平浪靜,但宋芙等人都沒有放鬆警惕,三日後,一行人抵達什前線。

  北境失利,四年前就丟了藏鋒谷一帶,如今又被逼著退後百餘里。

  憑藉著望北城攔住北榮軍。

  抵達前線,程鈺等人第一時間想找的自然是武安侯,畢竟程鈺當時是將一切都交給武安侯。

  可到瞭望北城才知,武安侯並不在此處。

  三十里外,還有一座城池,乃是最靠近北榮的,臨北城。

  武安侯的副將雙眼通紅,單膝跪地,「前日,侯爺命屬下帶人臨北城中百姓撤離,他則是帶著親衛留下,阻擊北榮。」

  「可屬下剛帶著部分百姓出城,北榮大軍便將臨北城包圍住,將侯爺和不少百姓困在城中。」

  「侯爺吩咐屬下,不可擅自行動,必須要等到世子。」副將如看著救世主一般看向程鈺,「世子,您終於到了!」

  武安侯……

  宋芙和程鈺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武安侯年紀不小,身體又有暗傷,如何經受得住?

  程鈺沒有猶豫,當機立斷問:「臨北城情況如何?」

  「前些時日,軍中糧草被人縱火,損傷八成,軍中已經缺糧。侯爺他們被困在臨北城,情況很不樂觀。」

  「世子,還請您想辦法救救侯爺!」

  程鈺大驚,「糧草起火?」如今京城都還處於嚴冬,更別提更偏北的北境,如今外頭冰天雪地的。

  能起火?

  副將一臉痛心,「侯爺說,應是有內奸,在糧草上澆了桐油這才……」

  「只是暫未尋出此人,還請世子也千萬小心。」

  程鈺頷首,給了副將一個肯定的答覆,「侯爺那邊,必定要救。」

  事不宜遲。

  程鈺和江照一邊喝熱茶暖身子,一邊在研究該從何處下手,如何去救人。

  術業有專攻,宋芙擅長醫術,對行軍打仗之事雖了解不少。但在兩人面前發言那純粹是班門弄斧。

  她索性吃了些熱湯飯之後,便直接去了軍醫處。

  副將前日剛帶著百姓與受傷的將士們從臨北城撤出來,此番受傷將士頗多,軍醫們自然忙不過來。

  宋芙著男子打扮,自己介紹一番且小露身手之後,很快便開始治療受傷將士。

  棋雲跟隨在身邊打下手,主僕倆可以說是十分忙碌。

  以至於等程鈺和江照商定好了如何解救武安侯等人時,一時竟沒尋到宋芙人。

  程鈺一路趕到軍醫所。

  人還沒進去便聽到了呼通的哎呦聲,鼻尖嗅到的是濃烈的血腥味。他一眼便瞧見了宋芙,她正忙著為一個傷員的腿換藥。

  動作利索,表情專注,心無旁騖,他一時都看的呆住。

  程鈺看了好一會兒,等到宋芙處理完傷口起身,這才邁步走了過去。

  宋芙已經忙碌了一下午,已然形成反射,此刻頭也沒抬,「稍等,後面還有……」

  話說到一半才覺不對,她一抬眸,正對上程鈺的雙眼。

  宋芙將此地暫時交給棋雲,這才起身朝著程鈺走去。

  兩人到了軍醫處外,一個無人的地方,宋芙看了程鈺一眼,瞭然問:「可是想好如何救人了?」

  程鈺頷首,「與兄長商議之後,已有了初步想法。」

  他沒再細說,倒不是不信宋芙,只是軍機要事,不便泄露。

  可宋芙心裡豈會不明白?

  「可是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事?」宋芙直截了當的問。

  他們雖是夫妻,但在戰場之上,誰都無心談情說愛,只想著早日獲勝,日後還有足夠長的時間敘說情思。

  程鈺頓時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

  既驕傲,又心酸。

  他家阿芙從來聰慧,無需他多說,就能精準明白他的意思。

  「是。」

  程鈺並沒有與宋芙說計劃究竟是怎樣,只說了宋芙需要做的事。

  宋芙也沒多問,只點了點頭,「好。」

  而後便是沉默,兩人對視,相顧無言。

  「時辰不早……」

  程鈺的話剛說到這,宋芙便上前一步,伸手緊緊抱住他。

  程鈺愣了一瞬,同樣緊緊抱住宋芙。

  「夫君。」

  宋芙聲音略低,「我在家裡等你回來。」

  程鈺指尖微蜷,將她擁的更緊了些,「嗯,等我。」

  與此同時,京城。

  早兩日,阮瑜便收到了宋芙送來的信,兩人之間同樣有秘密的傳信方式,那還是當初江爭曾提及教導過二人的。

  阮瑜很快便破解了密信,不負宋芙程鈺夫妻倆的期盼,明白那個紋身所代表的意義。

  想到那些,阮瑜的表情實在不算好看。

  她微微蹙眉,端起手邊的茶盞淺飲一口,便聽外面有腳步聲傳來,「阮夫人,殿下到。」

  宮女話音落下,一道身著素衫的身影出現於殿前,正是二公主。

  「阿瑜。」

  阮瑜曾做過二公主的伴讀,兩人關係頗為親密,「你今日怎的入宮了?」

  若非父皇出事,她還想著去瞧阿瑜的。

  江爭的離世對阿瑜的打擊頗大,倒不似她,原本就與父皇沒什麼感情,對於他的離世心裡沒甚波瀾。

  阮瑜起身行禮,眼神掃過殿中宮女,「回殿下的話,我近日收拾亡夫之物,翻出一些他的手札,其中有些典故不甚明白。」

  「所以想求殿下,准我去宮中的藏書閣,翻閱古籍。」

  阮瑜的理由有理有據,二公主點頭道:「這自然沒問題,不是什麼大事。」

  說完,她對著宮女們擺了擺手,「你們都先退下。」

  宮女們魚貫而出,二公主才看向阮瑜,低聲問:「還有旁的事?」

  阮瑜頷首,「殿下,我想暗中見一次陛下。」如今盛國內憂外患,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刺激那些人。

  為免打草驚蛇,她要悄悄的。

  公主抿唇。

  她並非不信阮瑜,只是新帝十分要緊,若還是從前的七皇子,她二話不說就能答應。可現在……

  阮瑜也不想讓二公主為難,便補充了一句,「阿芙所託。」

  「好。」二公主一口應下,「我來安排。」

  「見面的地方,就定在藏書閣吧。」

  兩人並沒有聊太多,事情已定,二公主很快便去安排此事。另讓宮女將阮瑜領去藏書閣。

  阮瑜雖是來送消息,但也當真有資料要查。

  所以等年輕的新帝到的時候,她正專心的站在書架前,翻閱古籍。

  今日天色並不算好,外頭天色暗沉,藏書閣內部更顯得昏暗。阮瑜抱著一本書是在燭光下閱讀,光影灑落在前,她微蹙的眉眼裡全是認真與專注。

  「咳。」

  新帝瞧了一眼,便輕咳出聲,算是提醒。

  阮瑜這才反應過來,將手中的書收起,便下跪行禮,「民女見過陛下。」

  如軍阮家獲罪,阮家大房雖倖免於難,但也已經恢復白身,的確是民。

  因而她此次面見皇帝才殊為不易。

  「阮夫人免禮。」

  新帝明景看著阮瑜,「皇姐說宋姐姐托你見朕,是發生了何事?」

  阮瑜點頭。

  而後當著新帝的面,從袖子取出簡易好攜帶的紙筆,當著皇帝的面子畫了起來。

  新帝:???

  雖是不解,但他並沒有貿然出聲打斷。

  阮瑜速度極快,不過寥寥幾筆就放下了手中的筆。

  「陛下請看。」

  阮瑜雙手將手中圖案呈給新帝,新帝接過,只瞧了一眼便皺起了眉。

  「此為何意?」

  他不曾見過。

  「阿芙與程世子等人離京不過一日,便遇刺殺,幸而阿芙防備得當,並未受傷。且還自保用暗器射殺一人,這圖案便是刺殺之人耳後所有。」

  遇刺之事,新帝已經有所耳聞,饒是如此,他再聽到阮瑜描述,一顆心還是跟著提了起來。

  於公於私,他都不希望程鈺宋芙夫妻出事。

  「這圖案……」皇帝看向阮瑜,等她的答案。

  阮瑜聲音更低,「前朝餘孽。」

  新帝面色微變,一下纂緊手中紙張,「此事可確定?」

  「這圖案是宋姐姐送回來的?」

  那倒不是。

  為保萬全,宋芙並沒有送任何明面上的證據,反而是給了一堆信息,讓她從中分析出來。

  這也是為何前日消息就送到京城,她今日方才入宮的消息。

  她將宋芙送回來的信遞給皇帝,又引出她的猜測,以及最後的確定驗算。

  這才道:「民女確定,阿芙想說的就是此事。」

  朝中有人與前朝餘孽勾結!

  這絕非小事。

  新帝眸光灼灼的盯著阮瑜看了許久,阮瑜不卑不亢,無一絲躲閃之意,方才說起此事,雖未曾大肆地引經據典,卻深入淺出,叫人聽得很是分明。

  「這消息可還有旁人知道?」新帝已然信了,所以才更重視。

  「沒有。」阮瑜回答得十分肯定,「民女在家中不曾留下任何痕跡線索,請公主殿下安排地見陛下,亦不曾多言。」

  「所有信息,只在民女腦中。」

  事關重大,她知道分寸。

  否則阿芙也不會用那樣謹慎的法子。

  「好。」

  新帝長出一口氣,面上終於多了一個笑。他看著阮瑜的眼裡多了些讚賞,行事縝密,博學多聞。

  「阮夫人。」

  「朕自小便聽聞,江二公子乃是不世出的大才,天資聰穎,博學廣聞。如今看來,阮夫人也不輸他。」

  這夸的…

  阮瑜有些不好意思,他抿抿唇,低聲道:「陛下謬讚,民女不如夫君。」

  「阮夫人不必謙虛。」新帝道:「阮夫人是宋姐姐的好友,朕有個不情之請。」

  阮瑜有些不解,聰慧如她,此刻也不明白新帝想做什麼。

  「陛下若有吩咐,民女無敢不從。」

  新帝笑了,退後一步,對著阮瑜鞠了一躬,道:「我想請阮夫人教我。」

  什麼?

  阮瑜當真是沒反應過來。

  「阮夫人應當知道,朕從小不被先帝疼愛,因趙氏為禍後宮,朕過的殊為不易。」

  「若非宋姐姐心善,朕怕是早已沒命在。」這話雖誇張了些,但也不算。

  當初若不是宋芙改變了他的處境,面對前幾個月趙氏與二皇子的發瘋,他怕是沒有自保之力。

  「如今我雖登上皇位,但……我不比兩位皇兄,從小便入上書房讀書。」

  這幾個月雖然皇后為他請了名師,他自己也十分努力,但二十年的差距豈是幾個月能抹平的?

  阮瑜明白了,這是想悄悄努力,然後驚艷所有人。

  「陛下若要尋師,天下大儒無數,朝中亦多是狀元進士,陛下為何選民女?」

  新帝粲然一笑,倒是少了些故作的深沉,當真像一個十來歲的少年。

  「他們那些道理朕能聽,但不能只聽那些。而且……」

  「阮夫人,說來不怕你笑話,朕可信之人不多。」

  「但朕信你。」

  新帝雙眼赤誠,面帶微笑看著阮瑜。

  阮瑜心中一動,「承蒙陛下信任,阮瑜願意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