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周桂青一揚手兩戶房子的鑰匙第三次自她手中被扔了出來。
剛換上拖鞋的鄭勇被弄得非常措手不及,大腦發懵,妻子神情很是認真,雙目圓睜、臉色發冷,這是桂青嗎?突然間他打了個冷戰,覺得妻子變得非常陌生,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不過,他理智尚在。
「你真想讓我搬出去嗎?」
「鄭勇,你要不搬出去,我就搬出去!」
「好吧,那我搬出去。」
鄭勇答應了。
出奇的冷靜。
周桂青一驚,很是意外。
「你啥時搬?具體時間?」
「你不說一周嘛,急啥?今天是周三,距離一周還有幾天呢。」
「好,這周你要是不搬,我就搬!」
「鄭勇,兩戶房子,你選一戶吧。」
「那——」
鄭勇抬起頭看眼妻子旋即眼皮略微向下低了低,在這個時候,對,就是現在,他決定搬出去!這絕非情願,而是不得已,被逼如此!妻子如此決絕,毫無餘地,而他又不想吵也不想讓妻子搬出去。
既然如此,只能是他搬出這個家了。
「我搬到這裡吧。」
他拿起一套鑰匙。
「選它不是因為別的,之前它紅旗咱爸、咱媽在這住過,鍋碗瓢盆、冰箱洗衣機等生活用品都有,我搬過去以後不用再去弄,就是為了一個方便。」
繼而他解釋道。
他與妻子,除了這個高檔小區的家,還有兩戶房子,女兒上小學和初中的時候有一套,上高中的時候又買了一套,不過,這兩套房子都不值錢。
「希望你言而有信。」
許是達到了心中所想周桂青神態一緩轉身返回了大臥室。
人都說女人的更年期如何如何,之前,只聽人說,鄭勇從未體驗過,想不到竟然這樣厲害!比聽說的還要厲害一百倍!這次,如果自己不搬出去,照妻子現在這個樣,家裡或者妻子一定會出事!一定會出大事!
搬出去也好,讓她好好地思考和清靜一下!
自己怎麼了?這麼多年,對這個家是有貢獻的,對妻子專一、忠誠,對孩子負責、疼愛,在社會上,雖不是官,也沒發過多大的財,但人品和才華過得去,另外,多少還是個副高級的副科級幹部,差啥啊?!
夫妻之間,丈夫應該體貼、疼愛妻子,可是,妻子也應該關心、愛護丈夫,誰的工作不累?誰的生活容易?疫情之下,自己有時都快崩潰了,一直硬撐著,平日你咋就不能問問我好還是不好呢。
鄭勇暗想道,他有些委屈與生氣。
「爸——」
一直站在一旁的曉彤喊了他一句。
「沒事,有空我再同她說說。」
女兒見他難受便勸慰道。
鄭勇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指指次臥室的門,告訴曉彤別管了抓緊時間去學習,說完走進衛生間,他看眼四周,世界一下子變了個模樣,家雖還是熟悉的樣子,卻好像變了一些味道。
他換上衣服,來到廚房。
雖然要搬出去,但是,沒搬出去之前,日子還得過。
穩穩神,他炒了兩道菜,做了大米飯,弄好之後,與前幾日一樣,到大臥室喊了幾次,周桂青沒有出來吃,鄭勇就著花生米,喝了二兩白酒和三瓶啤酒。
等他結束,已是晚上十一點多。
主臥室的門並沒鎖,周桂青躺在大床上已睡著。
鄭勇上床,背過身蓋上了自己的被子。
一夜無話。
一晃兩天過去。
兩天中,周桂青的態度沒有更改,對鄭勇極其的陌生和冷淡。
「快點搬!」
她眼中時刻閃耀而出的始終是這個意思。
周五晚上她沒有回家。
「爸,我媽打電話了,去外地同人算帳了,今晚回不了家。」
女兒向他解釋道。
「還有,她讓我問你,是明天搬,還是,後天搬。」
曉彤語氣低沉。
事情從剛開始如同開玩笑一般地演變到如今,已成事實不可更改。
「爸,你搬出去也不是壞事,這麼多年了,是吧,你喜歡寫作就利用這個機會好好寫一寫,興不准就寫明白了呢,另外,搬出去你也可以調整一下自己。」
她抬頭擠出一絲笑。
「哎呀!」
鄭勇聽聞此話心突然間很疼,一是妻子的言行,好像超過了更年期一切該有的樣子,過分得太厲害了!心一是堵得慌,二是因為女兒,大人的事情還讓小孩子跟著操心上火,做人多失敗!尤其他這個男人,做爸爸的,更是失敗透頂!
「曉彤,我和你媽的事情你就別參與了!你媽的性格你還不知道嘛,她認準的事情,一百頭牛都拽不回來!你要是再管,對你就不好了。」
他很認真地說道。
這一周,除了摔手機那一次,曉彤還找機會勸過媽媽兩次,可是,每次只要提到這個話題,周桂青的狀態就如同著了魔一般,一聽曉彤說爸爸的好,沒等說兩句就會發起火來。
這幾天,因此,弄得母女之間的關係也緊張了起來。
「搬出去行倒行,但是我害怕,搬出去之後,我再也搬不回來了。」
他抬起頭打量一下家。
語氣中有無盡的傷感和擔憂。
但是,傷感、擔憂之餘也有份決絕,或者說是一份預感。
現在,妻子拿他不當回事,沒有任何的原因,看見他就煩,那是因為自己近在咫尺,等搬出去之後,她一個人生活,安靜一段時間後,或許會記起自己諸多的好處吧。
他噓口氣又暗暗想道。
「閨女,你成人了,這次我和你媽的事情你全程看在了眼裡,她執意把我趕出這個家,你都看到了,我不想說我們誰對誰錯,我只是覺得我和你媽媽這個樣,有些對不起你。」
「你還未工作,也未成家,說真心話,爸爸不想這樣。」
「可是,既然你媽做決定了,為了不再讓她生氣,也為了她的身體,我雖有一萬個不願意,但是,我還是搬吧,明天,如果天好,我就搬,要是不搬,你媽回來還得氣夠嗆。」
「不過,閨女,你記住,我搬是搬走了,但咱們這個家還在。」
他對曉彤說道。
話語邏輯雖很清楚,但是,說到最後,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