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感瞬間襲遍全身。
外婆坐在小板凳上，正在和同事聊天，看見花昭過來，她熱情地揮揮手，「昭昭，我來接你下班。」
花昭全身的反叛在一瞬間，幾乎是傳遍了自己的五臟六腑，四肢百骸。
甚至連自己的頭髮絲，都寫滿了抗拒。
但是花昭的理智告訴她，這裡是公司，無論如何，家事，都不能讓同事看笑話。
花昭忍氣吞聲的上前。
先是感謝過了帶外婆上樓來的同事，然後走到外婆身邊，「走吧，回家。」
祖孫倆一前一後的走進電梯。
這個點。
還不是正式下班的時候。
電梯裡只有她們祖孫倆人。
花昭看著電梯壁里映照出來的自己的蠟黃的臉色，她輕聲說道，「外婆，您是什麼意思？」
外婆說道，「我想好了，從今天開始，我要每天傍晚來接你下班。」
花昭忽然就笑了。
她說道，「乾脆我辭職，讓您把我關在家裡，哪裡都去不了，好嗎？」
外婆低著頭。
低聲說道，「我知道你這說的是氣話，昭昭，我不怪你，但是你遲早會理解我的，當年你媽媽也是一意孤行，最後不是也落得個遇上了中山狼的下場。」
花昭深吸一口氣。
逼退了眼睛裡的熱潮，「他和何政軍不一樣，您將他和何政軍這樣的拋棄妻女的渣男一起相提並論，實在是侮辱了他。」
外婆反問道，「難道在你八歲之前，你不覺得你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嗎？」
花昭無所謂的說道，「若是一定要這樣講，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好男人，即便是你心心念念的秦木，也有變成何政軍的可能性。」
花昭勾唇。
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
她不再講話。
祖孫兩人一路沉默。
一直到醫院。
外婆看花昭並沒有下車的打算，她問道，「你是要去找他嗎？」
花昭沒回答。
外婆也沒有下車的打算，她抱著安全帶，說道，「今天晚上，花昭，你去哪我就去哪兒，你可以去找他約會，我就跟著你們一起。」
花昭深深的看了外婆一眼。
她木然的推開車門下車。
直接朝著住院部的大門走去。
外婆總算是鬆口氣。
她立即下了車，一路小跑著跟上了花昭。
陪著花迎吃完飯。
花昭拿著手機去了陽台。
外婆雖然依舊虎視眈眈，但是她也深知自己今日做的事情已經引起了昭昭的反感，她不能將昭昭逼的太緊了。
花昭坐在陽台上。
終於可以自己喘一口氣了。
她拿出手機，打電話給看商北梟。
商北梟很快接聽，「花昭昭。」
花昭的聲音朦朧一層黏糊糊的水意。
她不想再商北梟面前哭，只是一開口就克制不住自己心裡的委屈，在努力的壓抑之下，聲音都變了腔調，「商北梟。」
對方沉默了一秒鐘。
他輕聲說道，「花昭，好久沒做牛排，手生了，牛排糊了，今日只能放你鴿子了。」
花昭眼淚刷的一下落下來。
商北梟還在那邊，輕柔的嗓音試圖一點點的撫平花昭心裡的傷痕，「等我精進精進廚藝。」
花昭哽咽著說道，「商北梟……」
商北梟輕嘆一聲，「花昭昭，你不會因為你未來的老公廚藝太差，氣哭了吧？」
花昭破涕為笑。
她一張紙擦完了眼淚，又開始擦著冒出來的鼻涕泡泡，她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商北梟，下次，我給你做飯。」
商北梟心底像是塌陷了一處。
他緊繃著神色，漆黑的瞳仁比夜色還要濃郁。
但是他哄花昭依舊是耐心，輕柔的，他輕聲說道，「花昭昭，下次我帶你回家，我給你打下手。」
花昭重重嗯聲。
花昭忽然聽到商北梟那邊有人在匯報什麼，她趕緊說道，「你有事就先忙，我去看看我媽媽。」
掛斷電話後。
花昭的心情肉眼可見的好很多。
她走出陽台。
外婆正在給花迎削蘋果。
花迎眼睛水汪汪的看著花昭，「昭昭，你是和少崢打架了嗎？」
花昭：「……」
花迎說道，「下次少崢來，我幫你打他！」
外婆在旁邊陰陽怪氣的說道，「人家八成也不會來了。」
花昭垂眸，隨口說道，「不來剛好。」
外婆看了花昭一眼，「當初和少崢，無論如何，也沒有和我紅臉，現在倒是連外婆都不相認了嗎？」
花昭沒吭聲。
這時候。
外面傳來護士和人爭吵的聲音。
爭吵聲越來越近。
最後竟然直接破門而入。
進來的，除了護士之外，還有何政軍。
花昭驀地起身。
下意識擋住了花迎的視線。
何政軍進來後，直奔花昭，哭著說道，「昭昭，你不能不給爸爸一條生路啊！爸爸辛辛苦苦一輩子，就混了這麼點家業，你不能讓爸爸去討飯啊！」
花昭像丈二和尚一樣，摸不清頭腦。
她皺眉不語。
何政軍撲通一聲跪下來，他大哭著說道，「我知道我對不住你們母女，但是昭昭，我罪不至死，你現在的所作所為，是逼著我去跳樓跳河去死！」
護士看著花昭說道，「你們家裡的事情你們最好出去解決，你們這樣會影響到隔壁的病人休息的。」
花昭連聲道歉。
她冷冷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何政軍，厲聲說道，「你先起來。」
何政軍抱著花昭的大腿。
花昭用力。
也沒有抽出來。
花昭深吸一口氣，「你若是執意如此，我只能報警讓警察帶你離開。」
聞言。
何政軍才悻悻的從地上爬起來，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道，「商先生斷掉了我們的資金鍊，晚晴說這是商先生在為你出氣，晚晴說你和商先生在一起了，我也很納悶，商先生之前不是晚晴的男朋友麼？怎麼突然又和你在一起了……」
外婆臉色驟然變化。
花昭冷笑著說道，「是啊，或許你更應該回去問問你的寶貝女兒。」
何政軍知道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他低聲下氣的說道，「昭昭，救救爸爸，爸爸保證，會將你媽媽身上所有的貸款全部提前還上！每個月還會給你媽媽一筆贍養金，昭昭，求你了。」
聞言。
外婆的呼吸都滯住了。
她不停的給花昭使眼色。
想讓花昭答應。
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花昭卻像是忽略了外婆的眼神，她涼薄的說道，「我外婆不讓我和商先生有任何往來，您找錯人了，我幫不上你的忙。」
外婆拼命的給花昭擠眉弄眼。
花昭熟視無睹。
外婆著急的跺跺腳，「昭昭，你跟我來陽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