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失望透頂

  江淮姝死死盯著她,聲音冰冷地問道:「把你知道的都如實招來,自有王爺與本宮替你做主。」

  那乳娘惶恐地跪下,身體抖如篩糠,道:「這幾日王妃忙於花朝節事宜,我們主子因有照顧大公子的原因,便可以偷閒。可一個多月的孩子最是鬧騰,主子受不住吵鬧,這才讓奴婢給餵食了安眠的藥物。奴婢也惶恐,只是主子說餵食一點不礙事,奴婢這才不得不聽命行事!」

  宋側妃瞬間暴跳如雷,一把衝上前抓住她的頭髮,面目猙獰,厲聲道:「胡說!本宮何時說過這樣的話?快說,你是誰派來的?」

  宋側妃的腦海中驀地閃過一人,她怒髮衝冠,聲嘶力竭地吼道:「你莫不是沈芷瑤派來的?」

  那聲音悽厲尖銳,飽含著無盡的憤懣與不甘。

  那乳娘泣不成聲地說道:「主兒,事已至此,奴婢著實為大公子感到心痛,您莫要怪罪奴婢……」

  江淮姝於一側冷眼觀瞧這一幕,始終緘默不語,她面容沉靜如水,眼神卻透著幽深的思量。

  睿安王悵然搖頭,輕聲喟嘆:「不堪大用啊!」他眉頭緊蹙,目光中滿是無奈與悵惘。

  他原以為宋雪妤雖家世不顯,然終歸是嫡出之女,自幼接受良好教養,斷不會使出這般手段,即便遭人構陷,也應時刻保持清醒理智。

  可當下的宋側妃面容扭曲猙獰,髮絲凌亂不堪,哪還有半分名門貴女的端莊儀態?

  宋側妃轉頭望向一旁的幾位乳娘,目光中飽含威脅之意,聲色俱厲地問道:「本宮素日裡是如何照看的大公子,你們皆歷歷在目,你們講,本宮可似她所言那般不堪?」

  那幾位乳娘驚惶失措地跪地,身軀顫抖不止,戰戰兢兢地應道:「回王爺,宋側妃平日對大公子的確寵愛有加,可今日之事,奴婢幾人實不知情。」

  宋側妃怒不可遏地緊緊揪住告發自己的那個乳娘的衣領,雙目圓睜,切齒痛恨地問道:「沈芷瑤究竟給了你何種好處?竟能令你使出這般手段來誣陷本宮?」

  那乳娘驚恐萬狀,唯有不停地跪地磕頭,額頭上已然磕出斑斑血痕。

  她涕泗橫流地說道:「王爺聖明!庶福晉尚在禁足,奴婢怎敢與她有所往來?我們主子行事敗露卻不肯承認,欲讓奴婢頂罪,可奴婢不過是奉命行事。倘若不從,奴婢的家人便要遭殃,奴婢著實走投無路,還望王爺為奴婢主持公道啊!」

  宋側妃不顧一切地跪地向前,死命抓住睿安王的褲腳,淚如泉湧。

  她悲聲說道:「王爺僅有祁煜這一個孩子,妾身豈會做出這等喪心病狂之事,更何況妾身撫育祁煜良久,一直關懷備至,府中下人皆有目共睹啊!」她的臉上涕淚交加,妝容早已狼藉不堪。

  睿安王捏住她的臉龐,緩緩搖頭,滿臉皆是失望與痛惜:「芷瑤仍在禁足,她能通天的本領構陷於你?雪妤,你太讓本王失望了!」

  宋側妃心知,王爺依舊不肯信她。

  她眼神空洞,癱軟於地,仿佛全身的力氣皆已被抽離。

  旋即她望向一旁的王妃,手足並用爬至王妃腳邊,緊緊攥住王妃的裙擺哀求道:「娘娘!求您為妾身作主啊!妾身的為人您再清楚不過,即便妾身對綺梅和沈芷瑤恨之入骨,也斷不會加害她們的孩子啊!」

  江淮姝神色冷淡地凝視著她,目光冰冷如霜,淡淡言道:「正因本宮知曉你的品性,這才放心將孩子交予你撫育,可你此番行徑,令本宮寒心至極,甚至令本宮懷疑,往昔所識的雪妤是否只是你的偽裝?」

  宋側妃絕望地看向江淮姝,淚雨滂沱,聲音沙啞悲切地問道:「娘娘!難道連您也不再相信妾身了嗎?」

  江淮姝緩緩閉眼,重重地長嘆一口氣。

  念著往日的情分,自己便幫她求情一次,可這次之後,她在心底暗暗發誓斷不會再相信她。

  江淮姝款款跪地,聲音輕柔卻堅定地說道:「王爺,此事宋側妃的確照顧不周,可下藥之事僅憑一個乳娘所言,實不足以作為確鑿證據,還請王爺從輕發落宋側妃。」

  見江淮姝肯幫自己,宋側妃眼中淚光閃爍,感激涕零,隨即順著她的話繼續辯解道:「王爺,妾身有兩個貼身婢女,就算妾身真的要做這樣的事情,也定然是讓貼心的婢女去做,怎可能讓一個交集不多的乳娘去做?這豈不是給自己留下把柄,讓人有了刻意告發的機會?」

  睿安王心中自然明白事情的經過,可是大公子被人下藥之事已然發生,自己便得給眾人一個交代。

  他對宋側妃的失望,更多的來源於她在這突發事故面前沒有絲毫的應變能力。

  睿安王冷冷地吩咐道:「罷了,既然王妃替你求情,祁煜也已經平安無事,本王就饒恕你這一次。可若再敢有下次,本王定不會輕饒你。」

  元福微微欠身,輕輕出聲問道:「王爺,那這乳娘?」

  睿安王發出冰冷如霜的聲音道:「殘害皇嗣,其罪當誅!」

  元福便心領神會,趕忙回答道:「是。」

  那乳娘滿臉的不可置信,臉色慘白如紙,她拼命掙扎著,被護衛架出去的時候,嘴裡還在聲嘶力竭地求饒。

  宋側妃跪地,恭恭敬敬地向王爺磕頭,隨後又轉向王妃也磕了一頭。

  她用著沙啞且帶著幾分顫抖的聲音道:「妾身謝過王爺,謝過王妃。」

  江淮姝起身,身姿優雅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冷淡,沒有理會她的話。

  睿安王則面帶微笑地逗著祁煜的臉蛋,祁煜也仿佛知道父王就在身邊,他雖然虛弱,可臉上還是洋溢著純真的笑容。

  宋側妃見無人理會自己,立馬便明白了過來。

  她神色黯然,淡淡出聲:「妾身告退。」隨即她強撐著虛弱的身子,在乳娘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離開了這裡。

  她回到自己的寢殿的時候,寒梅和夢霜已經等候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