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嶼微微揚起下巴,目光審視地落在面前之人身上,沉聲道:「什麼時候進府的,孤怎麼從未見過你?」
小逸子垂首斂目,恭恭敬敬地回道:「回殿下,奴才進府不過一月,資歷尚淺,承蒙太子妃娘娘抬愛,這才有幸來伺候殿下。」
祁北嶼眉梢輕挑,眼中閃過一絲疑慮,「不過一月就能來伺候孤,看來是個有本事的,細細說來,如何與太子妃相識的?」
小逸子微微抬眸,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奴才被抓到了奴隸市場,而那奴隸市場就是前段時間殿下處理的那個拐賣人口的黑市,娘娘心善,收留了奴才,奴才為報恩,這才留下做事。」
祁北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件事情他是清楚的。
原來他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祁北嶼繼續問道:「家住何處?可還有親人在世?」
小逸子神色黯然,輕聲道:「家住沂水鎮,不曾有親人在世。」
「沂水鎮?」祁北嶼微微皺眉,目光中帶著思索。
小逸子疑惑地問道:「殿下聽過這個地方?」
祁北嶼心中存了試探之意,不動聲色地說道:「饑荒的時候,救治過那裡的百姓。」
小逸子臉上露出一抹詫異,隨後輕聲道:「許是殿下記錯了,當年饑荒雖鬧得厲害,可沂水鎮並沒有被饑荒影響。」
祁北嶼微微頷首,「是,背景不錯,多大了,怎麼會想到做這個職位?」
小逸子眼中閃過一絲落寞,緩緩解釋道:「奴才已經二十了。是因為黑市的人販子毆打,這才落下病根,不得已做了這職位。」
祁北嶼目光銳利,緊緊盯著小逸子,「為何接近太子妃,而不是孤?」
小逸子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一抹懷念之色,「奴才的心思瞞不過殿下。奴才小時候,好像見過太子妃。」
「哦?」祁北嶼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
「當日家中母親因天氣炎熱而昏厥在家中,故而沒能及時給田裡的奴才送水,奴才暈倒後,再次睜眼,看見的便是年幼的太子妃。」
「太子妃雖給的果子十分難吃,可終歸是救了奴才,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奴才也是三生有幸,這才再次遇到太子妃,故而想留在太子妃身邊,貼身侍奉。」小逸子語氣真誠,臉上滿是感恩之情。
難吃的果子?
祁北嶼心中一動,似乎有了印象。
那果子,可不就是自己一口沒吃的那個?
「那果子你吃了後,是不是有些中毒的跡象?」祁北嶼目光緊緊盯著小逸子。
小逸子露出驚訝之色,「是中毒嗎?奴才還以為是自己身體不好,無福消受這樣的好果子,原是如此。」
當日他回家後便覺得腹痛不止,那日之後更是臥床不起,難受至極,原來是中毒了。
「太子殿下怎會知道?難道當日太子殿下也在那裡?」小逸子滿臉疑惑。
祁北嶼面色一沉,冷聲道:「孤的私事,也是你能打聽的?」
他小時候住在沂水鎮這件事,只有知道內情的人才清楚。
在外人看來,他就是從小養在皇宮中,不曾露面、不受恩寵的一個皇子。
小逸子心中一凜,連忙垂首道:「是奴才僭越了。」
太子妃性格溫和,倒是讓小逸子產生了錯覺,誤以為太子殿下也是個好說話的。
祁北微微緩和了神色,開口道:「孤自小在皇宮長大,或許是記混了,太子妃曾說過此事,孤也只是猜測而已。」
「是。」小逸子恭敬地應道。
祁北嶼看著桌上的奏摺,沉思片刻,最終還是一腳踏進了錦瀾苑的大門。
還未進門,便聞見了血腥味和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連忙著急的跑進去,卻發現院子中遍地都是血和雞毛。
而且正是紅腹錦雞。
見到太子殿下後,幾人慌忙行禮,也有小廝立馬通報了太子妃。
元福回過頭,有些委屈的看著太子殿下,可祁北嶼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並未多言。
江淮姝悠然地端起一把椅子,緩緩走到房門口,穩穩噹噹地坐下。
她嘴角微微上揚,眼中帶著一絲戲謔,問道:「呦,這是前來興師問罪來了?」
「這裡有這麼多人,怎麼偏辛苦元福做這樣的事?」說話間,祁北嶼微微揚起下巴,眼神在眾人身上掃過,帶著些許質問的意味。
元福自小跟在自己身邊,是有些感情的地位自然不同於他人。
「怎麼,殿下心疼了?」江淮姝眉梢輕挑,嘴角含笑,眼神卻緊緊盯著祁北嶼,似乎想要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麼。
「無端罰人,總得有理由不是?」祁北嶼微微皺起眉頭,臉上露出一絲疑惑,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滿。
「殿下心疼自己的奴才,妾身也心疼自己的奴婢,這疼愛之心,誰都會有,妾身不怪殿下。」江淮姝輕輕嘆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無奈,臉上的表情卻依然平靜。
祁北嶼只是站著,沒有多言,看太子妃的口吻,想來應該是元福做錯了什麼。
未知事情全貌,祁北嶼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
「娘娘口空無憑的污衊奴才,奴才不服!」元福向前一步,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雙手緊握,似乎在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這一下午他早就受夠了,這種難堪的苦差事,自己多少年都沒做過了。
可今日自己竟然整整做了一下午!
不僅身心疲憊,還被心愛之人一直盯著,這種感覺十分的痛苦!
「好啊,本宮也正想知道,你究竟有何本事,能讓我家海棠哭一整宿?還能讓她如此心不在焉?」
江淮姝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危險的氣息,手指輕輕敲打著椅子的扶手。
她並不反感元福說的話,畢竟今日之事,自己的確有些過分。
可為海棠出氣,整整下人又何錯之有?
「娘娘……」海棠微微出聲,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臉上泛起一抹紅暈。
雖然元福的話說的很過分,可畢竟那麼多年的情意在,海棠終究不想與元福鬧的太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