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馬場。
薛逸正在赤膊與同僚切磋,遠遠地眼見凌央與太子現身,便選擇點到即止結束這場交手。
今日不止是父子二人前來,隨行的還有一戴白紗冪籬的綠衣女子。
薛逸一邊拿汗巾擦汗,一邊凝眸打量那女子,應該就是此前傳言被帝帶回宮中的美人。
身形實在是太像了,一樣的高挑纖婀,那女子行走步態卻比文昭皇后更為飄逸無拘束些,仿若仙鶴。
五年了,他依舊記得阿絳在宮中那段時間過得如何如履薄冰,她總極為小心邁著極為標緻的先秦淑女步伐,叫外人挑不出她這個皇后一點錯處,可她那樣走起路來,他總替她覺得累。
她不該落到那樣的結局,不該才只活了二十歲。
沒想到凌央身邊還能再次出現女人的身影。
也對,都這麼久了,再不能過去的坎也該過去了。
他是天子,身邊更不會缺女人。
凌央帶著那女郎和太子一起靠近他,他本想先行禮,不料卻被凌央冷臉呵斥:「衣服先穿上。」
薛逸只覺得莫名其妙,他剛出一身汗熱得不行呢,以前怎麼沒見天子管這麼多。
莫非是怕身旁那綠衣女郎看見他的身子?
薛逸暗自腹誹,他這一身精壯的肌肉,腹肌都能當搓衣板使,那女子看了分明是她占便宜,這點醋天子也要吃?
等他不情不願穿好衣服,綠衣女郎才掀開冪籬上的白紗,沖他露出笑臉:「薛將軍,太子今日就拜託你照顧了。」
薛逸看清她的面容險些激動到暈厥。
他渾身發抖,體溫上升得更快,熱得宛如被端進蒸籠。他破音問了句:「皇后?」
凌央壓低聲音:「既然知道了,還不向皇后行禮?」
薛逸簡直語無倫次:「這,您、您當真……可是怎麼會說話……不對,她已經死了。」
霍晚絳甜甜笑道:「薛將軍,來日方長,我總會有空與你慢慢細說。」
五年過去,薛逸簡直形同變了個人,整個人都似座寒山。
凌央把凌念牽到薛逸跟前,又一手放下霍晚絳冪籬上的紗,不讓任何人再瞧見她的面容。他與她十指相扣便將她牽離:「太子已到,薛將軍,專心傳授太子武藝吧。」
霍晚絳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都沒站累呢,便被凌央緊緊牽著帶回露園方向。
半路上,凌央忽頓住腳。
他鬆開霍晚絳,彎下腰後,竟是直接鑽進冪籬紗中與她說話:「阿絳,薛逸至今未娶妻。」
清風一吹,冪籬上白紗輕舞,緩緩貼近他們的臉,像是親吻。宮人們遠遠瞧著他二人的姿勢,萬千旖旎曖昧,都裹在那幾層薄如蟬翼半遮半掩的白紗上了。
凌央垂眸審視霍晚絳的所有神情。
她很早就知道愛錯人了。
他更知道她的心已經變了,她放下了他們之間的所有過往。
可他還是好奇她對薛逸是何態度,是遺憾,還是後知後覺的遲滯的愛。他可以接受他愛上任何人的,卻不能接受她不愛他了。
女人嘛,像她這麼漂亮這麼完美的女人,多愛幾個男人又如何呢,但他凌文玉必須是首位。
卻只見她也垂下長長的眼睫,嘴角扯出個釋懷又明顯問心有愧的笑:「許是他還沒有遇到心儀的女郎吧。」
凌央頗為滿意她的表現。
她知道她和薛逸明顯不可能了,所以也沒有對這段錯過的姻緣有多不甘心。
凌央鑽出她的冪籬,幫她重新落下白紗:「朕會找時機給他賜婚。」
霍晚絳沒再說什麼,卻在凌央再次扣上她的手時,手指微微蜷了蜷。
……
回到露園門前,霍晚絳又開始煩了起來。
凌央究竟要關她到幾時?
好在他捨得讓凌念過來住著陪她,不然她遲早會瘋。
院門一推,院後又出現另一女子的身影,正是從前椒房殿的姒萱。
五年前發生的事,阮娘都已一一向她道明,並告訴她,凌央指明了要從椒房殿再挑一宮女過來侍奉。
阮娘年紀畢竟大了,還要常在露園陪凌央演十年前的戲碼,身體肯定吃不消。霍晚絳和凌央都厭奢崇簡,侍奉的人叫得多了也不習慣,因此阮娘只考慮了姒萱一人。
這段塵封的往事讓姒萱聽得一愣一愣的,她還是不相信皇后能「死而復生」,直到親眼見到霍晚絳,她才明白阮娘從前的文昭皇后當真回來了。
她鄭重地向霍晚絳行完禮,霍晚絳報以一個親切柔和的微笑,便打發她自己找個地方歇息去,隨後進了屋。
不得不說,從前也好現在也罷,照顧這位皇后都是最輕鬆的活計了,姒萱也樂得自在。
凌央跟著霍晚絳進了屋,卻反將姒萱叫了回來:「別歇著,去準備熱水。」
熱水?
姒萱一頭霧水,她在椒房殿好歹是管事宮女之一,燒水這種事她可不會。而且大早上的,天子要備熱水幹嘛?
阮娘拉著她進了廚房:「你不會就給我打下手,陛下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待會兒若是聽到……總之,剩下的規矩,不用我再教。」
姒萱恍然大悟,忙捂緊嘴,原來陛下竟是要在白天就要與霍娘娘行房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侍奉這種事,從前她到椒房殿時,霍晚絳就已經懷有身孕了,自然不能侍寢;再後來霍晚絳又「死」了,從此椒房殿成了空室,她更沒有見過這種場面。
寢屋內。
霍晚絳剛落座在鏡前,便聽到凌央推門而入的聲音。
她扭頭回望:「陛下又要做什麼?」
憑心而論,她這幾天已經沒有再敢與凌央硬碰硬,看他那似笑非笑的微妙神色,定是又要找茬。
他的瘋病何時才能徹底治好,一會兒強裝少年,一會兒又恢復天子做派。
凌央走到她身後坐下,用力抱著她的腰身,與她咬耳輕語:「自然是白日宣淫。」
霍晚絳的耳垂忽然燙得厲害,燙得他雙唇都能感知到她的溫度。
她又羞又氣,卻不敢大聲罵他,只能咬牙切齒:「你——現在是白天,你不去處理朝政,居然敢在這裡尋歡作樂。」
」昏君。」
凌央卻理直氣壯:「我等你累得睡過去就處理。」
兒子黏她比他這個做老子的還要緊,今日凌念不在,他不得抓緊時機。
霍晚絳很想反手抽他一耳光。
但怕他失智,她只能強忍:「陛下,現在真的不合適,我求你了……」
她才不要在白天和他做那種事,太奇怪了。
凌央卻開始動手了:「我都讓姒萱和阮娘備水了,你還能浪費不成?乖。」
……
姒萱在院中聽得面紅耳赤。
兩個時辰,屋內就叫了五次水,皇后的聲音忽高忽低、忽急忽緩,對著天子從一開始的又哭又罵到最後微弱地抽泣哀求,從「陛下」到「凌央」、「凌文玉」到最後一聲聲柔情似水百轉千回的「玉郎」,屋內的情事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