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賀很識趣地打包了午飯準備回宿舍吃，他沒有留在食堂，和江誠說了一聲中午有宿管阿姨檢查違規電器要回寢，就匆匆離開了。
他可不想當三個人電影裡的「大燈泡」。
但曹賀一走，桌上就剩下了江誠和沈妄面面相覷對坐著。
沈妄看了江誠一眼，江誠也看了他一眼。
視線撞上，沈妄莫名覺得自己喉嚨有些干癢的渴。
江誠：「看我做什麼？吃飯。」
沈妄臉一熱，舉起筷子低下頭，左耳垂下的銀色耳釘在細碎髮絲間閃過一抹晃又眼轉瞬即逝的銀芒。
他嘴上還死不承認：「誰看你了。」
江誠不置可否，低頭吃飯。
江誠點的兩葷一素是糖醋裡脊，西蘭花蝦仁炒蛋，清炒小白菜，沈妄餐盤裡一樣的菜色。
食堂飯菜味道不錯，關鍵是量大實惠。
但江誠吃一半，望見沈妄在對面挑挑揀揀，在那裡挑米飯，和玩似的也不認真吃。
江誠皺了皺眉，看不下去，「你是飯菜不合口味還是不餓？」
沈妄動作一頓，沉默地抿緊薄唇，等了一會兒，沒聽到江誠再說話，他拿著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翻弄著米飯。
心不在焉地將白飯弄得亂七八糟一片後，沈妄冷不丁開口：「你什麼時候能把我遊戲帳號加回來？」
敢情這小子思考半天是要問這個。
江誠一口飯差點堵嗓子眼裡，艱難咽下後難以言喻看向沈妄：「你想和我一起玩遊戲？」
沈妄態度頗為煩悶地輕哼一聲。
這應該是代表「想」的意思。
江誠：「你不是不愛玩麼？和我配合得也不好，有什麼好玩的。」
「而且你一來，指不定就要吵架。」
沈妄跟被背刺了一樣，一臉不可置信，喊道：「你不是說你消氣了嗎？」
江誠：「這是兩碼事。」
「只要別人不惹我，我又不是閒的沒事幹天天都和人吵架，我現在實力還很強——」
沈妄眉毛緊蹙，話語戛然而止，拿出手機快速翻出相冊的一張照片擺到江誠面前。
照片上是《極速決戰》戰神段位的遊戲界面結算。
「這是我的帳號，全是我，自，己，打的。」沈妄把「自己」二字加了重音，試圖展示自己的實力。
江誠瞥了一眼照片拍攝時間，凌晨五點，他腦補出沈妄熬夜通宵打遊戲的畫面，難道是因為上次玩遊戲覺得自己太菜過於丟臉，所以沈妄發憤圖強努力練技術，找到他想在直播間裡再證明一次。
這個解釋很合理。
沈妄畢竟是在直播時丟的臉，耿耿於懷正常。
江誠點點頭，決定給「網癮少年」點鼓勵，一次爭氣的機會：「嗯厲害，那今晚加回你好友。」
沈妄聽到他誇讚，皺緊的眉毛豁然鬆開，嘴角動了動，沒忍住控制不住地朝上，他清清嗓子掩飾暗爽，神色卻張揚起來。
「還行吧，也沒這麼厲害。」
他揚眉微微彎著唇，假意謙虛讓自己的的得意沒那麼明顯，但表情卻仿佛在說誇誇夸，不要停！
哎呦，江誠覺得假如沈妄現在身後有尾巴，估計都能翹到天上去。
有的時候，沈妄心性就和小孩子差不多。
江誠讓他開心夠了，提醒道：「我加你回來有時候可以一起玩遊戲，但無論你技術多好，都不許在我直播間搗亂，不許和遊戲隊友吵架。」
沈妄想起那個死胖哥，這個害他們吵架幾天，害他被刪的罪魁禍首，僵了僵，沒好氣回道：「我知道，我才沒那麼幼稚，而且我現在比那個胖哥厲害多了，誰還要和他吵。」
江誠聞言笑了一下，帶些溫和的笑意，笑容和沈妄耳釘閃爍的碎光一樣轉瞬即逝，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剛好被坐在對面的沈妄捕捉到。
他視線不由自主呆滯的停留在江誠臉上，一瞬不瞬。
周圍嘈雜的聲音，擁擠的學生人群，在視線里都消失不見，模糊一團的馬賽克世界裡只剩下江誠一個人。
無比清晰。
沈妄忽然感覺有一股滾燙的氣從心臟直衝上來，熱得手指都開始顫抖起來，一種奇妙的滿足感充斥大腦皮層，緊接著心越跳越快。
心臟像要從胸口處蹦出來，圍繞著江誠蹦躂來蹦噠去要給他跳一支興奮滑稽的華爾茲來討他歡心，只願他能再次露出那樣的微笑。
「怎麼又盯著我看？」江誠莫名其妙，看著沈妄：「我臉上有東西？」
沈妄在他望來的眼眸里，看見一片水面晶瑩剔透平靜的湖泊，此刻因為倒映著自己的影子，泛起一圈小小的漣漪。
這片湖泊這輩子只許倒映出自己一個人。
沈妄腦海里驀地閃過這樣的霸道想法。
真是一個又傻逼又奇怪的想法，但要是這樣好像也未嘗不可……
嗯很不錯…不對！我靠！
他對江誠一個男的，一個和他一樣高一樣下半身有二兄弟的大男人，在想什麼呀？
難不成他是被熱得快傻了？
沈妄在大腦cpu燒得快要宕機前，收回了目光，嗓音低啞回答他的問題：「沒有。」
江誠好整以暇重新舉起筷子：「所以，還有其他事嗎？沒有的話就吃飯。」
「不要挑食，不要浪費糧食，把飯好好吃乾淨。」
沈妄噢了一聲，擰著眉頭嘟囔一句：「好煩啊你，和我爸一樣囉嗦。」
他不太情願，卻沒有再反駁，埋下頭吃飯。
其實糖醋裡脊醋放得太多有些酸，他不喜歡太酸的東西，但還是皺著眉頭吃完。
吃得乾乾淨淨，簡直可以做光碟行動的標兵了。
他吃完後擦擦嘴，站起來舉起餐盤晃了晃，狀似無意道：「誒，我吃得很乾淨，一粒米都沒剩。」
「那看來食堂飯菜好吃，你真的很餓。」江誠很正經。
沈妄沒聽到想聽的話，臉一下耷拉下去，呵呵一句，挑刺道：「難吃死了，這糖醋裡脊酸得和醋不要錢一樣放，那個什麼蝦仁，一吃就是速凍蝦 ，還有小白菜，葉子都炒黃了。」
沈妄嘖了一聲，像是萬分不滿意：「食堂真該換廚師了，他們把學生當成什麼都吃的垃圾桶嗎？做的菜難吃的要命。」
江誠聽他老大不滿意的勁，問道：「那你還吃得一粒米沒剩？」
「還不是因為你…」沈妄觸及到江誠探究的眼神，立馬緊急改口：「還不是因為我有素質，當然不會浪費糧食。」
江誠心想真能裝，還不是就想自己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