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誠像看傻子一樣看他，「我在這裡還能幹什麼，上課。」
沈妄經常翹課的一人，現在跑來上一節不太重要的選修課還專門選他旁邊位置，說不是特意的鬼才信。
都心知肚明的事，還裝什麼。
沈妄明顯也感覺到了自己這樣怪蠢的，裝不下去了。
他咬了下後槽牙，儘量表現得漫不經心，似乎隨意的拋出個閒聊問題：「你刪我遊戲好友幹什麼？」
「噢，我刪了嗎？」江誠單手支頤，微眯著眼：「可能是誤觸了吧。」
誰誤觸能點開好友界面點開刪除好友按鈕點下確定？
三連誤觸嗎？
沈妄嘴角扯了下想笑，但沒笑出來，眼下因為這幾天睡眠不足而青黑，臉色難看：「就因為那天遊戲的事，你還在生氣？」
「那你說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能消氣？」
江誠有些意外，頓了頓道：「小事而已，早消氣了。」
沈妄皺眉，「那你為什麼不回我消息？」
江誠：「不是你說讓我有種就別回的麼？」
那些當時都是沈妄的氣話，但說出的話撤不回來，被單拎出來說時，沈妄愣住，想了想還真是自己理虧。
被堵了一嘴，沈妄表情僵了一下。
他哪裡在別人身上栽過跟頭，緊抿著唇過了很長時間，大概做了一番掙扎還是扯下了臉，悶聲道：「算我的錯，我道歉。」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江誠對沈妄先低頭道歉的行為感到震驚。
對於有些人，有時候認錯道歉比要他死還難，沈妄就是這類人。
講台上課程視頻已經播放完了，正好趕在下課鈴聲響起。
江誠把書放進包里起身，他和曹賀約好了去食堂吃飯。
學生人群快速往門外擁擠著涌動，教室里格外嘈雜。
沈妄桌上擺了一本根本都不是這一節課的書，杵坐在座位上沒動彈。
江誠拍了拍他肩膀，「走啊，下課了。」
他本意是想沈妄走開別擋道，他要出去，但沈妄和慢半拍似的，抬頭看他有些怔愣：「去哪？」
江誠：「去食堂吃飯。」
沈妄還以為江誠叫他一起去食堂吃飯，眉毛微揚，猶豫了不到一秒，把書隨意捲成一卷握在手裡站起來：「行。」
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曹賀走過來去找江誠匯合，走一半腳步就緩下來，他難以形容的看著江誠身邊一起的沈妄。
對著江誠擠眉弄眼，使了個眼神：「老么，這是？」
江誠接收到曹賀的意思，扭過頭，看見沈妄沒有要走的打算，挑了挑眉：「你和我們一起去食堂？」
沈妄瞅著他們兩個人的互動也琢磨出意思來了，這兩個人壓根沒想帶著他一起去吃飯。
沈妄頓覺自作多情的丟了臉，看著江誠，聲音夾槍帶棒的染了點火氣：「去啊！你們都能去，我為什麼不能去。」
「隨便你，不過你可能吃不慣食堂的飯菜。」江誠不在意地聳了下肩。
於是，三個人就一同前往食堂，氣氛很尷尬怪異。
期間，曹賀惴惴不安，汗流浹背一句話不敢說，他總覺得沈妄剛剛在教室里明顯是生氣了。
聯想到那日在醫院裡沈妄那種背景，他就特害怕會得罪沈妄，招惹到那種有身份的人，來整他們不是輕輕鬆鬆。
偏偏江誠毫無知覺，居然還敢帶上他。
飯點時間，食堂人山人海，一樓排隊的人從打飯窗口一直排到食堂大門口。
食堂三樓人會少一點，他們上樓梯的時候迎面撞到一幫提溜著食堂打包盒，說說笑笑走下來的男生。
沈妄沒怎麼注意，走在後面時一個男生和好友追逐打鬧的過程中不小心波及到了他，他差點被撞下了樓，踉蹌著往後倒，眼看著就要摔下去。
千鈞一髮之際，沈妄胳膊往牆上一撐，憑著很強的平衡力又及時穩回身形。
一隻手同時伸了過來拽住他手。
掌心溫熱，帶著些力氣把他身子拽直回來。
「沒事吧你？」江誠離他比較近，看見了剛剛的危險情形。
沈妄眼神本來瞪著那個撞人的男生都快要噴火了，被他牽住手卻驀地一怔。
兩隻手皮膚相貼在一塊，緊緊握在一起，觸感特別微妙，好似親密無間的情人牽手。
沈妄盯著江誠，喉結上下動了動，表情驟然一變，和見了鬼一樣猛地往旁邊退了幾步，好險又要從樓梯上摔下去。
再看他那樣子，完全沒了心情追究剛剛撞人的男生責任。
男生還在他面前彎腰鞠躬道歉呢，他稍皺起眉，手插回褲兜，冷聲不耐煩甩出一個字：「滾！」
男生知道是自己犯錯在先，對沈妄的態度也不好意思不滿，見沈妄沒有不依不饒，他就趕緊跑了。
沈妄扭過頭，對上江誠的臉，剛剛不耐煩的神色收斂消失不見。
他還有些不自然，放在褲袋裡的手下意識摩挲了下掌心，仿佛還殘留著之前的溫度。
「走吧。」江誠見事情解決，他抬腳上樓，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填飽肚子這件事。
年輕的身體總是餓得快啊。
乾飯人乾飯魂，乾飯都是人上人，啥都可以等，乾飯不能等。
江誠滿懷著積極的熱情排隊打了兩葷一素，沈妄跟在他身後，估計真的沒有嘗試過食堂，端著個飯盤的樣子特別有違和感。
他有模有樣學著江誠，指著和江誠一樣的菜色向食堂大姨示意。
曹賀一直在後方悄摸關注著他，更確定沈妄這種「不食人間食堂」的人身份不太一般。
他本來是挺怵沈妄的，但來食堂的路上看到江誠和沈妄的相處氛圍，好像他們已經熟悉了，而且沈妄在江誠面前……
額……曹賀不太好形容。
就隱隱約約莫名感覺江誠好似能管住沈妄，沈妄囂張跋扈的氣焰在江誠面前就自動蔫了一截，少了肆無忌憚，高高在上的冷漠恣厲。
既沒有傲慢也沒有輕蔑。
他能明顯察覺到沈妄對江誠的態度和對自己的態度是不一樣的。
江誠是特殊的。
曹賀很有自知之明，他和沈妄這種人是攀不上關係了。
雖然事實很傷人，但沈妄恐怕從頭到尾根本就沒帶正眼瞧過他，這次一起吃飯，原因大概是，因為江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