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各有前程

  第616章 各有前程

  長安大學,近郊一處農場。

  平闊晾曬場上,陳群一伙人正赤足,握著木鏟翻動平鋪、晾曬的油菜籽。

  也就今年油菜鋪滿各處,收穫豐足。

  遠處有官吏乘車而來,人群里的汝穎士人不再交談,都低頭翻動菜籽,一副忙碌模樣。

  本處小吏見車馬朝自己而來,當即扶正冠帽拍了拍身上沾染的菜籽夾片,又扶正左腰佩劍,快步迎上去。

  見車馬停歇,小吏上前施禮:「卑職見過上官。」

  「潁川陳群可在此間?」

  「有陳群,卻不知是否潁川人。」

  小吏訕訕回答,沒有否認,也沒有直接承認。

  就見御手說:「陳群所書《良種論》為大司馬所選,說是字字珠璣,甚合大道公理。已上表行台,這便是行台敕使,速將陳群請來。」

  「喏!」

  小吏長拜,後退幾步,轉身露出一張笑容洋溢的臉,大跨步去晾曬場前呼喊:「陳公!陳公喜事啊!朝廷敕使來了!」

  陳群抬頭,斂容,將手裡木鏟遞給友人,周圍人俱是面露喜色。

  今天是陳群,明天就有可能是他們。

  簇擁著陳群上前,陳群拱手:「管事,這敕使尋我?」

  「是極,快快隨我去見敕使,敕使要尋潁川陳群,書寫《良種論》的陳群,可是先生?」

  「正是陳某。」

  陳群與小吏都是鬆一口氣,一同上前。

  那裡車輛停下,隨行衛士已在地面鋪了地毯,擺放小桌案,點燃一爐香。

  桌案前,也擺放木箱一樣的矮榻。

  敕使飲一口水,見陳群寒酸模樣也不以為異。

  他領著黃門侍郎的職務,日常工作就是宣讀詔書,見多了類似場面。

  陳群這裡還算是有秩序,不失體面。

  給一些百工宣讀敕書時,那才叫混亂。

  陳群上前幾句問答確認身份後,陳群就恭謹跪拜在地毯上。

  敕使站在矮榻,隔著香案,翻開詔書:「詔令,潁川陳群研習農牧事,獻《良種論》,可謂潛心為民,建功長遠。應大司馬奏請,敕封群關內侯,食邑百戶。另於大學城南郊分撥別館,使群坐館,官秩千石。轄有田八千畝,野地三萬畝,以供精研農牧良種改益諸事。令止。」

  「臣奉詔。」

  陳群起身,高呼再三叩拜。

  卷好詔書,敕使走下矮榻,繞過香案將詔書遞給起身的陳群:「吏服、官印也都帶來,交割完畢後,陳君侯三日內前往南郊順義百戶所交接館事。」

  陳群身無一錢,也是略感窘迫:「天使見諒。」

  「不必見外,我與陳君侯從弟陳孝先昔日也是同僚。」

  敕使又指著端來吏服、冠帶、佩劍、銀質侯印、銅官印的幾個隨從,繼續說:「幕府治下獸群甚多,各處苑監也都從事良種改益。希望陳君侯不要辜負朝廷好意,迎難而上,後發先至。」

  「是,不敢辜負大司馬恩情。」

  陳群對著西面拱手長拜,敕使見此只是笑了笑:「尚有公務在身,今年重陽酒宴時再做敘舊。」

  「此應有之事也,陳某送天使登車。」

  陳群說著上前展臂,敕使也有些享受陳群的恭維,也不好太過拿捏,就笑說:「真是羨慕陳君侯以良工封侯,今年能去甘泉山赴宴,明年也能去。」

  有侯爵,有千石級別的官職,又負責百工事務,兩樣都沾,年年酒宴都能去。

  陳群一想,也就洋溢笑容:「全賴大司馬賞識。」

  臨上車,陳群就問:「自大司馬遠征幽冀以來,我弟就升遷外州,今音訊斷絕,足下可知?」

  「陳孝先去了代地,赴任上谷郡廣寧令。」

  敕使說罷上車,轉身對陳群說:「陳君侯就此留步。」

  陳群拱手送行,看著兩架馬車在幾名騎士護衛下離去。

  他自然清楚堂弟陳忠外放去當官秩六百石的廣寧縣令,但實在是不敢書信交流。

  現在問清楚了,自然可以寫信給堂弟通報這樁喜訊。

  車隊漸漸遠去,晾曬場的小吏、夥伴們站在後面二十幾步,一時沒人敢上前搭話。

  陳群不由開始思念家人,曹軍東遷,想來也被掠到了青州。

  亂世之中,陳群最初響應劉備的徵辟,是想追隨劉備做一番事業。

  結果造化弄人,當他轉任各縣仕途順暢時,父親陳紀老死,陳群辭官守孝,期間自然不適合成婚。

  後來舉高第,徵辟司空公府,結果曹軍大潰,進而淪落到現在這一步。

  時局反覆動盪,也找不到與他身份匹配的女子,故而至今未婚。

  如今受封關內侯,雖然食邑百戶,但已經算是赦免了前罪。

  以他的出身,找關隴大姓、大吏家的女兒成婚,也能算是屈就。

  成家的念頭很快被他壓制,他準備先去見一見鍾繇,看這老頭兒是什麼意見。

  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他登門,自然是鍾繇的故交之子、貴客。

  早早成婚,與合適的人成婚,才能獲取更多的信任。

  整個陳家到現在,嫡脈寡薄,從陳群祖父那裡發跡,也就形成了他父親陳元方、叔父陳季方這兩脈。

  他是獨子,堂弟陳忠也是獨子。

  能活到現在,也就是陳寔、陳紀影響力大,他們兄弟淪落各處,都會受到一點點照顧。

  身份轉變的瞬間,陳群就開始思考自身、家族的長遠發展。

  與他類似,自張天師兵解升仙之後,閻圃就開始思謀自己的出路。

  他與張魯有君臣之誼,哪怕他得到幕府徵辟,也要問問張魯的意見。

  張魯現在不見了,他自然不可能再效忠張魯的子弟。

  也就張魯身上有閬中萬戶侯這個爵位,不然人身綁定也不會這麼牢固。

  本分侍奉張魯,機會合適再去侍奉其他舉主,這是很符合士人道德、修身準則的事情。

  照著張魯的爵位和追封、立廟規格來說,如何守孝本就是一筆糊塗帳。

  天師道信眾更是狂熱,認為沒必要守孝……天師是升仙了,又不是死了,守哪門子孝?

  總覺得天師道會招惹災禍,見張魯的兒子們也順應天師道內的提議,簡化守孝儀式。

  這是要棄儒入道,閻圃也就主動請辭,恢復了自由身。

  對於入仕,閻圃是真的不急。

  跟著張魯混了那麼久,他又是個慢性子的人。

  結果很快就等來大司馬的使騎,於是閻圃帶了換洗衣裳,就孤身來陳倉,等候面試安排。

  黑熊越發感覺時間不夠用,處理完公文後,才能抽出時間帶著道兵雕刻戰艦模型。

  這是個很大的模型,以裝載目前兩個蒸汽機為動力的戰艦模型,如似中型運船。

  之前清淤,靠的是洪水期道兵們撲入河床,以攪動泥沙的方式,藉助洪水沖刷河床。

  這樣勉強可以節省清淤的龐大人力支出,可渭水漕運總不能讓道兵們在水裡拉船。

  唯有將蒸汽機裝船,這是最快提升渭水漕運的辦法。

  下一步就是改進韓城挖礦效率,忙完了這兩件事情,再去處理砥柱、疏通關中、關東漕運的障礙。

  打通漕運,每年怎麼也能勒索數百萬石糧食。

  糧食充足,才能供養更多的工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