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想不開了

  第416章 想不開了

  綿竹城南,近郊。

  葭萌關降軍也都已經釋放,除了軍吏繼續羈押服勞役外,精壯留下後,餘下不合格的兵員都發放路費遣散了。

  近郊高崗上,東州兵採伐竹木,正要在這裡搭建木樓。

  前四後八的巨型戰車勉強行走在城南道路上,引的東州兵、蜀中吏民驚駭不已。

  以他們的認知來說,這車不可能是北方運來的,大概率是本地打造的。

  普通軍民、官吏驚駭於這車的高大;稍稍有一些軍事常識的人,則為大司馬的隨軍技術力量而感到驚悚。

  大運戰車緩緩停下,黑熊走下車就見泥土濕軟,再看周圍,一些吏士腳底打滑,身上沒少染泥。

  他索性不下車,轉而爬梯子來到車頭頂上,觀察附近的營區。

  楊阜也將今日一早收到的軍書、公文裝到雙肩四方牛皮背包里,背著爬梯子來到車頭,才卸下雙肩方包,優先取出裡面的軍書。

  黑熊拿起閱讀,拿到步度根的軍書時,黑熊一笑:「這鮮卑王過於拘謹了,他以蜀中潮濕,所部人馬水土不適為由,請求退往漢中駐屯。」

  楊阜正觀察遠處建設的營地,這時候回答說:「君上,邊塞諸胡不適蜀中氣候乃是自然之理,再者如今君上軍紀森嚴,鮮卑人生性散漫,難免犯紀。」

  「呵呵,我正等他犯錯,怎麼能放他走?」

  他的笑聲讓楊阜不由低頭,隨即黑熊就說:「既然這個人這麼識趣,讓他打點行囊。等白水關守軍請降,點選完畢後,我就准許鮮卑義從先行歸國,我會命令沿途各縣準備草料,也不吝賞賜。」

  「是,臣明白。」

  楊阜盤坐在地,接過黑熊遞來的步度根軍書,將這頁軍書鋪在四方牛皮包上,就取筆在上面書寫重新組織文字,來重複剛才黑熊的口頭安排。

  楊阜寫完後,重新蘸墨,心中猜測鮮卑人能不能再熬半個月或大半個月。

  白水關守軍投降是必然的,但問題是還要派遣吏士過去接受,還要裁汰兵員。

  等這些事情忙完,怎麼也需要一個多月時間。

  所以鮮卑人還得咬牙堅持一段時間。

  就這樣,黑熊閱讀後口述,楊阜捉筆書寫回復。

  可楊阜一個人很快就跟不上速度,黑熊只能讓呂布爬上來,協助楊阜對公文、軍書做回復。

  進入益州最大的好處就是這裡有相對成熟的造紙、用紙風氣,所以軍中目前的軍書,都改成了蜀中紙張,大大優化了行政效率。

  處理完早晨的公文,黑熊見自己在這裡,周圍吏士也放不開手腳、身段幹活。

  也就指揮戰車返回,就益州的道路條件來說,的確不怎麼適合這輛巨型戰車驅馳。

  綿竹城內,隨著軍紀的再三嚴肅執行,城內士民經濟活動已漸漸正常。

  故而維持街道秩序的吳懿擔驚受怕,生怕有士人跳出來指責、謾罵,用這種兇險方式揚名。

  可街道上參與巡邏的黑旗騎士已見怪不怪,就那戰車的防禦,根本不是街道上尋常輕裝暴民能擊破的。

  吳懿是擔憂黑熊戰車遇襲,但東州兵執行站崗期間的心態與吳懿不同,反倒希望有一些人站出來激怒大司馬。

  這種複雜的情況下,黑熊安全返回。

  戰車停下,他望著十二層石階後的門閣,對楊阜說:「蜀中終究不如關中自由。」

  楊阜只能勉強笑笑,他也清楚當時虎牙軍初步定三輔時,眼前這位大司馬晝夜跑馬狂奔於馳道,成為三輔一景,惹的許多人在路邊等候觀望。

  可這裡不一樣,外出跑馬,極有可能遇襲。

  跳出來幾個王允故吏門生,實屬正常。

  任何的遇襲,都有可能被軍隊炒作,導致大規模殺戮。

  就在這種謹慎狀態下,終於又渡過了幾天,軍變風險進一步壓縮。

  等到新軍營修建好,盡數遷入軍營,開啟閉營訓練,才能說是讓猛虎入籠。

  當然了,這籠子能讓老虎出來後更專業。

  而遠處的劉璋逃亡道路並不順利,隨行三千軍隊跑到江邊就已經散去大半。

  益州沒有什麼專業水師,劉焉、劉璋父子確實沒有打回江夏老家的頑強執念。

  所以哪怕身居上游,有豐厚人力、物力,也沒有經營、發展什麼像樣的水師。

  以至於碼頭的船隊根本不肯聽從劉璋的調令,在劉璋抵達前就逃亡了大半。

  就這樣,因為徵收到的船隊規模小,跟隨劉璋左右的衛士、僕從數量被動減員。

  以至於最後乘船到魚腹城時,劉璋止有男女隨員五百餘人,整個人因為精神沮喪、憂慮、奔波逃亡,也瘦了一大圈。

  結果魚腹城如之前遭遇的城邑那樣,也是封閉城邑不做接納。

  只是這裡地處關鍵,反而先收到了招待劉璋、禮送出境的軍令。

  可守將又怕劉璋乘機奪城,畢竟魚腹城是益州東大門,吏士中多有劉璋親信,若劉璋奪城,不乏響應者。

  因此索性封閉城門,只派人送上糧食與布帛。

  隨後也不再搭理劉璋,劉璋派使者來城前,則立刻遭到守軍射擊,根本不給交流的機會。

  就這樣,劉璋的逃亡船隊順流而下。

  這種時候,更專業的商船隊伍晚於劉璋,卻早劉璋幾天時間抵達江陵,帶來了益州方面的消息。

  僅僅半日時間,這條消息就擺到了劉表桌案前。

  劉表神情慍怒,氣喘吁吁看著情報,只覺得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龐大又富庶的益州,竟然這麼弱?

  一碰就碎?

  他不由想起了甘寧,順帶想起了被甘寧暴揍、驅逐的曹操。

  曹操應該吃虧不小,竟然放棄了河洛,也公然違抗淮南朝廷的詔令,勒兵向東邊的青州進兵。

  劉表思緒回到劉璋繼位的那一年,現在都這麼弱,當年真該聽從別駕劉闔的意見,又有甘寧這些人在內部,足以輕鬆攻克魚腹城。

  益州東面,就一個魚腹城天險!

  同時又有長江運輸航線,所以這裡才是入益州的真正捷徑所在!

  遠比棧道為主的漢中方向好打!

  結果呢,他放棄了……

  當年若能跨有荊益,居中調解,引荊益二州士人相互制衡,那他又豈會是如今這種局面?

  劉表越是思索,內心積鬱越是沉重。

  不等兒子劉琦到來,劉表竟然控制不住,吐出一口血,面如金紙仰頭栽倒,後腦勺磕在木地板上,一聲脆響。

  最後的時刻里,劉表眼神迷離,肺腔刺痛,嘴裡呢喃著什麼,很是不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