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屢敗屢戰

  第381章 屢敗屢戰

  「曹公有令,有議論軍事者立斬不饒!」

  清晨,曹軍大營的通道里,巡查軍吏抵達一處小營區就扯著嗓子呼喝。

  通道內殘留的傷兵、屍骸都已拖走,此刻也有士兵正鏟土掩埋血跡。

  一群群潰散、建制混亂的吏士被收集回來,立刻打散原有編制,重編營伍。

  許多人潰兵返回大營較晚,根本不清楚熟知的袍澤、鄉黨折損多少。

  但他們依舊驚魂未定,畢竟是逃出生天的吏士,他們沒有經歷貼身肉搏。

  很清楚自己是被裹挾而潰走,對實際傷亡缺乏具體認知。

  就這樣被收攏、重新編制。

  對於這種戰爭期間整編的事情,曹軍軍吏、老兵並不算陌生。

  甚至昨夜的大敗,這些資深老兵、軍吏也不覺得意外,不覺得惱怒甚至可恥。

  山崗之上的大帳里,曹操黑眼圈明顯,披著黑色熊裘大氅眺望東北方向。

  那裡有一處山溪沖刷形成的溝壑,陣亡吏士此刻多已拋入溝壑中。

  昨夜也產生了很多傷兵,包括踐踏擁擠受傷。

  具體的傷亡統計還沒送上來,但根據對前軍、中軍潰兵的收攏整編來說,現在才編滿了二百三十幾個百人隊。

  這些滿編營伍里包括了各種可以大概率痊癒的傷兵,沒有計算重傷員。

  重傷員的話,曹操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看這些重傷員的命運。

  曹操才不會去巡視看望重傷員,下面懂事的人也會想辦法處理好重傷員。

  此刻的曹操,幾乎是一種本能在處理各種軍吏上報的問題。

  站在山崗眺望溝壑處時,也是腦袋空空,沒有任何的感想,甚至沒有恐懼與其他情緒。

  又有腳步聲傳來,曹操木然轉身就問:「何事?」

  「大兄。」

  曹純見曹操神態不對,低聲呼喚,曹操這才看清楚是曹純,稍稍回神:「子和,子孝傷勢如何?」

  「敵將兵器怪異,兄長震傷肺腑,醫師說最好靜養,也受不得驚擾、恐嚇。」

  曹純又補充說:「弟已仔細偵查,昨夜敵兵退卻時奪回了屍首,故難以估算敵兵折損,也沒找到敵將、敵兵使用的怪異兵器。」

  曹操聽了展臂示意,來到他的戰車前,曹操抓著護欄一躍而上坐在榻上,對跟上來的曹純說:「我已授意元嗣去做了。」

  聽出言外之意,曹純沒有深問,就繼續說:「敵兵軍紀嚴明勇悍嗜戰,昨夜從始至終沒有割取我軍首級的跡象,撤退時不留一人一屍可見其精銳。如此可見,這必然是黑熊元從老兵,非比尋常。昨夜戰事慘烈,怎麼也要折損過半,澠池空虛,兄長不妨進擊澠池,以察其實。」

  曹操聽了只是點頭,沉吟模樣:「軍心衰敗,近日內難堪使用。我所在意的就是這退兵撤離的搶屍行為,與這樣的軍隊作戰,我軍斬獲難以確認,吏士功勞不好勘定,長久以往,我軍逢戰則士氣低靡軍無戰意;而敵兵敗亡也能保全屍首,自是嗜戰。這般一增一減,自不利於我。」

  曹純也覺得對方這個做法對己方很不利,想要扭轉這種不利,那只能學習對方,也激勵己方吏士,不求斬獲,力求保證屍首不落在敵軍手裡。

  這樣時間長了,也會降低對方的進攻積極性。

  可曹仁重傷,前軍已經打散與中軍混編,曹純不覺得自己有資格談論軍制改革和戰法改進。

  見曹純神態拘束,曹操就安撫說:「我已去信後軍,會施展增灶計以鼓勵軍心。子和回去好好照料子孝,不要分心他事。」

  「是,弟明白了。」

  曹純拱手,神情平靜沒有什麼情緒反應,見曹操點頭,他才轉身下車。

  曹操斜眼看著曹純背影越走越遠,這才回頭看正北方向。

  昨夜真不算慘,最慘的經歷太多了,徐榮在滎陽打的他全軍覆沒;呂布打的他毫無還手之力,就連袁術也曾派人追殺過他。

  還有張繡,也險些將他堵死在大營里圍殺,那一戰軍隊前前後後打沒了三分之二。

  比起來,昨夜至多傷亡也就四分之一。

  真正傷亡多來自混戰中的踐踏,自相殘殺,死在敵兵手裡的沒幾個……除了他的虎士。

  曹純走後,不多時曹休端著餐盤走來,曹操就問:「軍中吏士狀態如何?」

  「侄兒所見多是哀愁之情。」

  曹休轉而就問:「也有擔憂河北袁氏乘機進兵的,我軍與袁氏乃是死仇。他若舉兵來攻,甘寧也出兵呼應拖延我軍,則形勢危急。」

  「這個問題是你在問,還是為他人詢問?」

  「侄兒有此顧慮,伯仁、子丹也有。」

  曹休為曹操斟酒,繼續說:「經此一戰,我軍士氣大喪,也難封鎖南岸渡口。澠池近日就有援兵進駐,圍澠池而擊援兵之計恐怕難以施行了。」

  澠池距離雒陽不算遠,大軍糧食補給也算順暢,有史渙督管的後軍做轉運,不需要為軍糧而擔心。

  曹操想了想,端酒飲下,說:「勿要驚亂,小賊不會坐視袁尚兼併我軍。我軍不可輕易退兵,現在退兵,軍心未固,脫營之後,吏士鼓譟難以彈壓,我等將死無葬身之地。」

  示意曹休繼續給自己斟酒,曹操則囑咐說:「昨夜遇襲時,子孝為救援中軍,所領部曲殺戮潰兵過甚。他已失了軍心,又負重傷,這是壞事,長遠來看也是好事。如此他也好收心研讀兵法,未來成就只會更高,而非斗將、勇將。」

  曹休似懂非懂點頭:「是,侄兒也會時時研讀兵法。」

  曹操拿起筷子吃菜,吃了幾口就厭倦不想再吃,可見曹休殷切目光,也就強忍著不舒服勉強將半碗米飯吃完。

  停了筷子,曹操又端起酒杯飲一口算是漱口,吞咽後望著悠悠蒼穹:「我在這裡失去的,一定要從袁本初兒子那裡討回來。這豎子聞我兵敗,勢必來犯,我以靜制動,必叫他知我厲害。」

  曹休聽了也是點著頭,面露希冀之色。

  現在急缺一場勝利。

  而現在軍隊不能出營,必須等情緒穩定,接受並認命後再調動,才不會出現大面積譁變、潰逃。

  等到能出營作戰時,大概河北軍隊也就有了行動。

  換言之,等袁尚做好戰爭準備並將軍隊調到孟津時,曹軍主力就恢復了行動力。

  至於甘寧會不會死追猛打咬著不放?

  曹休不怎麼擔心函谷道的地形就決定了斷後難度很低,兩支軍隊交替後撤,就能擋住追兵。

  還有就是,函谷道地形非常適合伏擊。

  沒有必要的話,甘寧不會輕易發起追擊。

  曹休離去後,一身血腥氣味的韓浩捧著一卷竹簡來見曹操。

  這是昨夜斬獲的敵兵首級統計,曹操拿起來隨意掃了幾眼,做出囑咐:「眼前不便檢首,就丟在營外暴曬。」

  三四天時間,這些頭顱就會被鳥雀、蛆蟲蠶食的只剩下骷髏。

  韓浩神情沉靜,拱手:「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