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還沒來得及寫什麼,女人又一把抓過她的紙筆,大聲說:「別寫了!我告訴你,你不能給霍家的男人生孩子,你會後悔的!」
這時,樓梯傳來噔噔腳步聲,秦湛上前一把奪下秦錚的紙筆,將她禁錮在懷裡,對著凌昭說:「抱歉,我姐給你添亂了。」
凌昭還沉浸在女人那幾句歇斯底里的話中,愣愣看著秦錚奮力掙脫秦湛的手臂。
她仍尖叫著:「放開我,你放開我!我還沒跟她說完!」
女人的眼睛布滿了紅血絲,看著凌昭的眼神可怖。
樓下小賈她們聽到叫聲都跑了上來,不知所措地看向凌昭:「霍太太……」
凌昭搖了搖頭,讓她們都下去,繼續工作。
之後,秦湛把他姐姐半拉半抱地帶走了。
凌昭望著地上四散的阿膠糕,心臟突突跳得有些快。
突然響起來的鈴聲嚇了她一跳,她看向手機屏幕,看到是霍奕修的視頻電話,才接了起來。
霍奕修問:「你還好嗎?聽人說有人來鬧事?」
凌昭差點都忘記了,那個專職給人測量尺寸的小袁是霍奕修的人。
不過她在樓下工作,只聽到樓上的叫聲,沒有聽到她跟那位秦錚小姐的對話。
凌昭搖搖頭:【只是一點小事。】
霍奕修從狹小的手機屏看她神色無恙,也就沒再說什麼。凌昭心裡還亂著,無心跟他說話,便說自己要去工作掛了電話。
下樓後,大家都正在工作,只是不久前進門的客人疑惑詢問,小賈在安撫著。
凌昭看到桌角她放著的那醒獅帽的盒子,被人碰過了。
小易悄悄說:「剛才秦公子抱著那女人下樓的時候,她掙扎著要抓起來那盒子,被秦公子按下了。」
凌記開業以來,遇到過各種各樣的事情,只是這種無法管理情緒的客人,還是第一次。
凌昭皺著眉心點點頭,把盒子收起來,發現那女人的手套擺在一旁。
她大概是要拿這雙手套吧。
凌昭找了一隻小盒子,把那蕾絲手套裝進去,等秦湛下次再來的時候,把手套還給他。
不過秦湛好幾天沒再過來,連秦謝也沒來。
也沒給凌昭任何消息。
凌昭也沒主動問,畢竟是別人的家事。只是女人的那幾句話梗在她心裡,讓她不暢快。
醫院,凌昭又一次做完檢查,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走。溫明瑞說,只要等佟教授那邊的工作完成,大概在十二月就能為她安排手術。
凌昭從醫院出來,迎面就看到霍奕修。
男人穿著挺闊的羊絨大衣,高大個子往那一站,就是一幅海報。
倒是凌昭,衣服穿得更厚了一些,小小腦袋埋在衣領內,看起來軟萌軟萌。
眨巴眨巴眼睛,確定是霍奕修本人。
【什麼時候回來的?】
霍奕修看到她身後的溫明瑞,禮儀性質的點了點頭,牽住凌昭的手塞進自己的大衣內,說:「下高鐵就過來了。檢查情況應該是好的吧?」
期間她的藥沒有停,再加上其他的營養品跟上,想來是沒有問題的。
只是男人難免擔心,畢竟還有情緒上的問題。
除了范家的事讓她多心,霍奕修沒在任何事情上讓她操心,包括他去揚城配合調查。
因為範文欣的緣故,凌昭對揚城沒什麼好感,霍奕修沒讓她過來陪他,只是早晚通一次電話。
這麼多人虎視眈眈,能不盯著嗎?
溫明瑞說:「可以通知佟教授過來進行第二次手術。還是那句話,別緊張。」
這話是對著凌昭說的。
凌昭點點頭。
她就像隔了很多年再去參加考試的考生一樣,雖然一直在準備著,只是臨近日期,依然是緊張跟期待。
衣兜里,霍奕修捏了捏她的手指,抬頭對著溫明瑞道:「謝謝了。」他停頓一下,還想要再說什麼,可是看到溫明瑞那冷冷淡淡的臉,比他這張慣被稱為冰山的臉更冷漠,後面的話就不用說了。
車上的暖氣開得很足,凌昭解開圍巾,把棉衣也敞開了。
笨手笨腳的,系安全帶不方便。
霍奕修突然湊過來,幫她扣上安全帶,趁著凌昭不注意時,在她的臉上吻了一下,接著貼著她的嘴唇吮吻。
去揚城半個月,天天都在想她。
越吻越深,手指也從她的衣角鑽了進去。
凌昭起先掙扎了下,被他抱著,漸漸抱住了他的脖子。
呼吸漸沉,男人不再滿足於這一個吻,想要的更多,只是層層疊疊的衣物妨礙他的動作,他氣惱,動作又急又粗魯,卻聽到她嗤嗤的笑聲。
男人哀怨的看她一眼,嘟囔說:「穿這麼多……」
難怪肯配合他。她是想吊著他,看他難受。
凌昭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天氣這麼冷,我不能感冒呀。】
霍奕修深吸幾口氣,瞅著她凌亂的衣服,給她把衣服整理好。
凌昭聽著他壓抑的粗喘的氣息,卻還逗弄似的往他耳邊吹氣。
他的氣息更粗沉了。
他狠狠咬了下她的嘴唇:「一會兒有你受的。」
警告完畢,手指也從她的衣服下擺鑽了出來,還得重新給她繫上安全帶。
最後,他拿起車門格子裡的水喝了大半瓶壓下急火。
凌昭瞧著他,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
關於霍奕修守男德這一點,她是相信他的。
從前的痛苦在漸漸遠離她,凌昭覺得,似乎恨已經消失了。
她接受了跟他離不了的婚,也以為她跟他的婚姻生活就是離心的,這麼補償性的過完這一世。
可是,沒有感情的婚姻終究是沒有滋味的。或許,她愛一個人的能力還能再長出來。
其實在霍奕修去揚城前跟她說了些話。
他說,他知道她不信他,也不會再愛上他。
以前是他失去了愛人的能力,但他試著在愛她。
他說,現在是她失去了愛一個人的能力。但他又說,愛會讓血肉瘋狂生長起來。他會讓她再次對他生出愛。
霍奕修抓住她縮回去的手,漆黑的眼睛,灼灼的看著她。
年少時,他被人霸凌後躲在房間不出來,生了病也悶聲不說。她總會陪在他的身邊,摸一下他的耳朵。
他生氣她隨便碰他,拍開她的手,她就換摸另一側耳朵。
越生氣,她越要摸。
明明她畏畏縮縮的很怕他,卻在這時候膽子大的很,他威脅要把她扔出去,她卻把藥塞進他嘴裡。
這段時間,霍奕修關於年少時的記憶越來越鮮活,時常在想,也時常在後悔,他怎麼能討厭她。
明明她什麼都沒做錯,他也沒有做錯……他們是最該擁抱彼此的人。
可他卻弄丟了她一世。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重活一世,不是讓他回來找重生的原因,是讓他找回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