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一巴掌

  秦湛腦子聰明,很快就發現了問題。

  他送這隻鐲子的時候,凌昭已經離開紫清園,範文欣住了進去。

  鐲子到了杜老師的手裡,強行變成霍家的了。

  他沒看任何人,只看向凌昭,多餘地再問一句:「霍太太真的沒有收到?」

  凌昭壓緊了唇線,氣息微沉,看著秦湛的眼神多了幾分防備與尖銳。

  這麼多人在場,如果她搖頭說沒有收到,那麼就坐視霍母拿了秦湛的鐲子,顏面丟盡。

  如果她點頭說收到了鐲子,就是她在撒謊。

  但不管是搖頭還是點頭,更嚴重的是,她承認她與秦湛的關係匪淺,更引人遐想。

  秦湛質疑杜老師鐲子的時候,動機就不純!

  範文欣剛才顯然也是看出了這一點,主動說她救過秦湛,秦湛送金鐲子就變得合情合理。

  可是這份合情合理,在男女關係上總是會多幾分情,少幾分理。不管理由多麼充分,在別人眼裡,霍太太與秦公子的關係不單純……

  凌昭看了一眼範文欣。

  她微微笑著,笑得端莊大方……知情識趣,正盯著凌昭。

  那麼多人盯著凌昭,凌昭沉了沉呼吸,微微笑起來:【秦公子很在意這份禮物嗎?我只是無意中救了秦公子,不用這麼掛懷。】

  【秦公子與君海科技合作,以後雙方合作愉快,共同進步,更快研發出最新一代的產品,造福大眾,就算報答了。】

  凌昭的回答很得體,很大方,讓人挑不出錯處,可謂四兩撥千斤。

  秦湛若揪著收沒收到禮物這件事,就顯得很小心眼,不像個男人了。

  他笑起來:「霍太太說得對。」他捏著酒杯轉向霍奕修,「那就希望龍域與君海,合作愉快,早出成果。」他斜睨凌昭,「早日達成霍太太的心愿。」

  兩個男人捏著酒杯碰杯,臉是笑著的,眼裡是沒有笑意的。

  在場的「觀眾」們沒幾個看得懂手語,但聽秦湛的意思是一場誤會,這是團圓結局了?

  嘖,沒什麼意思。

  突然起來的衝突就這麼過去,圍觀人群散去。

  霍母氣壞了,瞪著凌昭渾身顫抖。

  這輩子,除了老霍出了醫療事故被人指著鼻子罵那段時間,她從來沒有丟過這麼大的臉。

  不,這次更丟臉。

  剛才看著她的都是各圈層的權貴名流,是她以後在上流圈要打交道的人。她的培訓公司就要啟動……以後拿什麼臉去跟那些人說話?

  那些拜高踩低的太太貴婦們,要怎麼看待她?

  「你給我過來!」霍母咬牙切齒,命令凌昭跟她去休息室。

  凌昭前腳剛進休息室,迎面一巴掌招呼過來。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打得凌昭措手不及。

  臉孔迅速火辣辣的,又麻又疼,腫脹起來。

  凌昭捂著臉,霍母指著她的鼻子厲聲質問:「你跟那個秦公子是什麼關係!」

  凌昭的喉嚨翻滾了一下:【杜老師,我剛才的回答您不滿意嗎?還是我應該說,我沒有收到鐲子?】

  霍母的臉一陣子青,一陣子紅,揚起手又要打,手腕的鐲子順勢滑落一截,在燈光下金燦燦的,亮得扎人眼球。

  那金芒像是針一樣扎進霍母的眼睛裡,提醒她不久前的恥辱。

  她憤怒的脫下金鐲,用力砸在地上。

  房間地面鋪了毛毯,鐲子砸落在地,只有沉悶的重物落地的聲音。

  凌昭垂眸淡淡看著那隻鐲子。

  鐲子無罪。

  範文欣安撫霍母息怒,說:「霍阿姨,您先別急著生氣,只是一隻鐲子而已。就算是誤會,也只是小誤會。霍家有錢有勢,還能貪圖他小小的一隻金鐲子?」

  「這種鐲子,沒什麼特色,也不是什麼古董玩物,還不如香奈兒的一件珠寶值錢,誰會當真啊。」

  她又是倒水,又是給霍母順氣,很有孝順兒媳的做派。

  凌昭冷眼瞧著。

  她想起上一世。

  杜老師總是有意無意地說她這做得不好,那做得不好,挑刺找茬。那時候的凌昭就真的覺得自己做得不好,連委屈都不敢有,反思自己的錯處。

  那時的範文欣也是這麼安撫杜老師,讓她消氣,買禮物逗她開心。

  凌昭就覺得範文欣很好,總是幫她說話。所以她更聽範文欣的話了,她說什麼,她都覺得有道理。只希望杜老師能少罵她幾句,霍奕修能多看她幾眼。

  想著上一世的自己,真是蠢死的。

  凌昭不能把這一巴掌打回去,她蹲下來,撿起了鐲子。

  這隻鐲子做工精巧,即使落了地毯上的灰塵也依舊光芒四射,根本不是範文欣說得那麼隨便,要不然霍母也不會當成是霍大伯做的。

  凌昭從手包里掏出帕子,把鐲子包起來放回包里。

  她小心翼翼收起鐲子的樣子,再一次把霍母惹怒。

  「你還敢撿回來?給我扔了!」

  這時候應酬完客人的霍奕修冷著臉進來,一眼就看到凌昭高高腫起的臉。

  眉一沉,他看向霍母:「你打她了?」

  霍母正在氣頭上,揚聲道:「我還不能打她了?她跟別的男人勾三搭四的,把我們霍家的臉往哪兒放了!」

  「要不是文欣聰明,先說她救了那個秦什麼的,還不知道別人要怎麼編排你老婆呢!」

  她把自己「霸占」凌昭的事兒撇得乾淨,重點全在於凌昭的「不乾淨」。

  凌昭抿著唇角,她不看霍母,只是盯著霍奕修看。

  他是不是也見過這隻鐲子?

  剛才她看見了,霍奕修看見杜老師手上戴著這隻金鐲,臉色與平時不同。

  是厭惡與震驚。

  霍奕修的臉色陰沉:「那麼,是文欣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母親非要在酒店裡動手,教訓你的兒媳婦?」

  霍母一口氣哽在喉嚨:「你還在幫她說話?」

  她撫著胸口,感覺一口氣就要背過去了。

  霍奕修看向範文欣:「你送我母親回去。」

  範文欣皺了皺眉,低聲說:「奕修,阿姨脾氣急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宴會上,本來大家都是風風光光,高高興興的。秦公子突然搞那麼一出,把霍家的臉面往地上踩。阿姨之前的事兒剛過去,正是吐氣揚眉的時候,被人這麼羞辱,誰能忍得下來。」

  她瞥了眼凌昭:「昭……」

  剛開口,想到凌昭幾次三番強調不許叫她這個名字,一定要叫她太太,範文欣陰陽起來,「太太是救了秦湛,但秦湛怎麼說也是世家名門出來的公子哥兒,什麼場合說什麼話,他能不知道?他會那麼不懂事兒嗎?」

  一隻鐲子,即使有疑惑,就不能私下悄悄地問,非要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出來?

  「按我說,他就是故意那麼說的。這場宴會,是我們君海科技的主場,現在卻變成了他的。」

  霍母的臉色鐵青:「什麼?你說,他就是故意要我們霍家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