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太大,幾隻蝦被甩了出來。
不遠處有人看到,探究地看著。
許夫人意識到自己做戲太過了,咳了一聲潤喉,擺起了高姿態:「你別不吭聲。我最討厭裝的人。你要有什麼不滿,直接當面說,我這個人一向討厭背地裡做小動作的。」
凌昭掃了眼地上那幾隻冤死的蝦,挽起無奈的笑。
【夫人的好意,我懂得,所以我有什麼可生氣的?】
「你懂什麼了?」
【許總的生日,我的店鋪開業,正好撞在同一天。今天是這個月裡,唯一的黃道吉日。許總的生日不能改,我的店鋪開業,可以延期到下個月。】
【只是這樣一來,被別人傳出許夫人霸道,強迫別人店鋪改期,這就不好聽了。夫人也不想我為這件事困擾,就索性好意不說了。難道不是這樣嗎?】
許夫人自己都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理由,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是這樣的……你倒是心思細膩,懂我的好意就好了。」
她轉身,拿著夾子往餐盤裡夾了幾個更大的蝦,再把餐盤遞給凌昭,心想這個凌昭,比起範文欣,心思其實要更深。
也就是吃了不會說話的虧,如果是凌昭幫著霍奕修打點公司,霍奕修的事業遠不止如此。
但許夫人能降住許總,就不是省油的燈。她又問:「那秦湛是怎麼一回事兒,你什麼時候跟他是朋友了?」
秦湛來南城後,不常在高級宴會上露面。
有說是秦家那幾個叔伯打壓的緣故,也有說他本身不愛出席宴會,放蕩愛自由。
如今大家都曉得了,秦公子不但是秦家的公子,也是李夫人的侄子。李家低調,李夫人嚴肅,不喜歡拉幫結派,大概也是警告過秦公子的。
可是,秦公子竟然跟這個沒什麼身份可言的霍太太混在一起,太奇怪了。
而且剛才他那出場,仿佛一家三口。
扮低調的人突然高調一下,簡直嚇死人。
這會兒不知道多少人在編故事了!
許夫人不在意別人怎麼編,桃色緋聞只是茶餘飯後的談資,她在意的是秦湛的站位!
這個生日宴要網住的人是秦湛,可他卻隨隨便便的給凌昭站台去了,這不是在打許家的臉嗎?
李家的地位是高,可許家也不是吃素的,更不要說區區霍家。
許夫人從不把真正的憤怒放在臉上,對著凌昭依然擺著大姐姐那種關愛的笑。
凌昭放下盤子:【偶然認識的。】
她沒跟其他女人一樣,認識了某個貴公子就到處吹噓,本來就只是普通朋友。
許夫人看她木訥的樣子:「沒騙我?」
這時候霍奕修突然出現在凌昭身側,對著許夫人笑了笑:「夫人,許總在找你呢。」
他往許總那兒瞥一眼,大手搭在凌昭的腰上。
凌昭身子微微一緊,垂下眸子。
許夫人忙著招待客人,暫且先離開。霍奕修看著她走遠,薄唇開合:「讓他送你來的,還是他硬要帶你來的?」
要不是公眾場合,凌昭裝都不想跟他裝。
她扯下他的手,尋了個安靜角落坐下來吃東西。
霍奕修在她的對面坐下,臉色不好看,目光顯得咄咄逼人。
凌昭再好的胃口,在他那樣的目光下也難進食。
她擦了擦唇:【我只是不能說話,不是沒手沒腳,不勞煩霍總親自照看,也不會給你添麻煩。】
霍奕修的臉色更陰沉了,生氣地說:「你在陰陽我沒有帶你來宴會?」
【我只是來吃飯的,霍總要是不想看到我,我吃飽就走。】
「凌昭!」男人近乎咬牙切齒,眼角餘光瞥到朝這裡過來的秦湛,突然站起來,「跟我走。」
凌昭抬頭看了看他,秦湛已然走到這偏僻角落。他勾著風流倜儻的笑:「差點被那些名媛太太們吃了,好不容易才跑出來。你要是在我旁邊,我肯定沒這困擾。」
旁若無人,把霍奕修當空氣一樣,一屁股就在凌昭旁邊坐下了。
他伸長脖子看著凌昭的餐盤:「吃這麼少,是不好吃嗎?」臉上露出困惑,抬手就要從餐盤裡拿東西吃。
霍奕修彎腰,將他手臂格擋在半空:「秦公子是不是太隨便了點?」
秦湛裝得像是剛看到他一樣:「霍總,原來你也在這裡啊。我還以為你不在呢。」
霍奕修陰著臉,很想給他一拳。
他看向凌昭,如果她懂事的話,應該換另一邊坐,少跟這個紈絝沾邊。
可凌昭屁股都沒挪一下,捏起一個糕點遞給秦湛,並且用手語跟他表示:【味道還好,不過我覺得沒有我店裡的好吃。】
秦湛接過來一口就吞下了,嚼了嚼,點頭表示認同她的話。
「可惜了,那些太太們嘗不到最好吃的點心。話說你那酥金絲棗在哪家店鋪訂的,回頭我也去買。謝謝很喜歡吃。」
這下,是兩個人共同無視霍奕修了。
男人氣得眼角抽搐。
她是覺得有別的男人撐腰,可以不用把他放在眼裡了?
凌昭:【小胖子呢?】
她轉頭張望,人群里找那小胖子的身影。
秦湛往那蛋糕塔那兒掃一眼:「放心,丟不掉。」
凌昭終於在一堆女人中看到那肉乎乎的身影。
胖嘟嘟的臉挨了好幾個香吻,小胖手用力擦,想逃又逃不掉,像是掉入了盤絲洞的小唐僧。
【他看起來好可憐。】
秦湛拿一隻大蝦剝起來,漫不經心地說:「這是一個男孩走向男人的必經之路。多長見識,長大後眼光才不會差。」
凌昭無語。
那才多大的小孩啊。
她非常不認同秦湛管教孩子的方式,忍不住想說幾句,霍奕修深深吸氣,在秦湛伸手去拿第二隻蝦的時候,他突然朝凌昭伸手。
凌昭望著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不解地看向他,男人憋著怒火,沉聲道:「去見見許總。」
他的眼底,是閃爍的火光。
如果不想場面鬧得太難看,她最好是聽話。
凌昭抿了抿唇。
他們三人在一個角落,再隱蔽也被人留意著,她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把手搭在他的掌心。
男人的大掌一收,將她緊緊握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