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第 92 章

  三皇子顯然是有備而來, 他話音剛落,外邊便有人通報:「西廠謝提督求見!」

  謝喬川此番南下, 已經和陸縝結了大梁子, 而且兩人上回在宮裡又大打出手,讓他帶人來查驗再適合不過了。

  謝喬川目光在陸縝和四寶之間轉了又轉,心裡陡然躥出一團想要焚燒盡一切的火焰來, 不過轉瞬便湮滅了, 恢復成如死水的沉寂。

  別人不說,謝喬川可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四寶一見著他心裡更加七上八下了。

  他會為了對付陸縝道出實情嗎?

  陸縝看也不看謝喬川一眼, 面露厭煩, 現在對顏嬈和三皇子二人的糾纏已經極其不耐了:「朝中上下誰不知道謝提督是三殿下的人?

  難道沈夙和女官的話不可信, 西廠中人的話就可信了嗎?

  結果明明已出, 三皇子非要捂耳不信, 就是再驗個十回八回三皇子也不會信的。」

  四寶亦是道:「沈夙是殿下自己找來的人,秋姑姑是麗貴妃身邊的人,督主就是本事再大, 難道還能連這兩人一併轄制不成?」

  三皇子並不理他, 笑了笑:「廠公此言差矣, 謝提督曾經是在我府上當過差不假, 但也不能說是我的人了, 若是按照廠公的說法,他原來也在東廠當過差, 豈不是也算東廠的人?」

  元德帝也覺著三皇子這般糾纏有些過了, 又看一眼陸縝臉色, 反正此時已經把人得罪狠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點頭道:「那就讓謝提督再驗一回吧,不管結果如何,此事都到此為止。」

  就在此時謝喬川突然開了口,躬身道:「皇上,臣有一言。」

  元德帝知道西廠不過是個擋箭牌,謝喬川這個提督和陸縝這個提督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因此也沒有多把這個提督放在眼裡,聽他此時突然開口才怔了怔道:「謝卿說吧。」

  謝喬川垂下眼,低聲恭敬道:「臣原來在宮裡當差的時候,曾和沈秉筆共事過,那時候並未發現他身份有什麼異常,不過……」

  他這兩個字讓四寶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他側眼看著四寶緊張的神色,又看見陸縝難看的臉色,眼底似乎閃過一絲笑意,又道:「不過臣當時並沒有仔細看過,這時候還是重新查驗為好。」

  陸縝臉色越加難看,直言道:「絕對不成,皇上,臣已經為這件無稽之談耽誤了夠久的功夫了,若是皇上沒有旁的事,臣就先告退了!」

  元德帝的臉一下子成了豬肝色:「陸卿這是要抗旨不成?」

  陸縝神態雖恭謙,但實際上卻分毫不讓:「臣只是覺著此事太過荒謬,如今西北戰事迫在眉睫,我魏朝兒郎正在陣前拼殺,聖上特意抽出一天來為了件可笑之極的事屢屢與我的秉筆為難,若是讓前陣的將士聽見,他們會作何感想?

  !」

  元德帝氣的臉色發青:「你這是在脅迫朕了?

  !」

  陸縝還要說話,四寶生怕兩人真的撕破臉,難道他現在還能起兵謀反不成?

  她伸手拉了下陸縝的袖子,搶先一步道:「奴才願意再驗一回身,還請皇上允准。」

  她本能地覺著謝喬川不會害她,別人不知道也就罷了,謝喬川可是早就知道的,他要是真想害她,早就跟三皇子說了不就完了?

  陸縝臉色更加難看:「你要脫了衣裳讓他驗?」

  元德帝本來還鐵青的臉色立刻變成了囧,他本來以為陸縝百般推脫是四寶的身份真有問題,為毛陸縝在意的是這個!

  謝喬川淡淡道:「女子的骨節身形與男子全然不同,下官學過幾日觀骨之術,就算不寬衣解帶也能驗身。」

  他頓了下,略帶譏誚地道:「督主為何執意攔著?

  我和秉筆都是男子,難道還會吃了她不成?」

  這話明擺著是刺激人了,陸縝臉色徹底黑了一副要護人到底的架勢,神色冷厲:「看來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謝喬川道:「傷疤談不上,領教了廠公的手段倒是真。」

  元德帝沒想到二人當著他的面就撕開了逼,錯愕一瞬才擺手道:「朕不管你們二人有何恩怨,今日這身總歸是要驗的。」

  陸縝斬釘截鐵地就要開口,四寶生怕他和皇上正面槓上,先一步抬腿往屋裡走:「這就驗吧。」

  陸縝的臉色難看之極,四寶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他倒不是擔心謝喬川會說出四寶的身份,而是……驗身!那個狗東西要是敢碰她一下,他立刻就把他碎屍萬段!

  他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三皇子和顏嬈何曾見到他這幅要吃人的表情?

  都難免有些膽寒。

  他緩了半天的氣兒才冷冷道:「謝提督記住你方才說過的觀骨之術!」

  內間當然沒有動靜,他簡直恨不能衝進去把謝喬川給剁了。

  謝喬川跟著走了進去,聽見陸縝的聲音傳進來,他冷冷一哂。

  四寶還坐在方才那張榻上,就聽他聲音從頭頂傳來,語調幽涼:「我現在真的在想要是道出你的身份,等你出了事我給你償命,想想似乎也不錯。」

  四寶抿了抿唇,又嘆了口氣:「你怎麼這麼喪呢?」

  謝喬川笑了笑,不過眼底並無半分笑意:「最想要的求而不得。」

  他突然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涼意激的四寶一顫,她下意識地想要抽手,不過沒有抽回來。

  她聽見這個話頭便有些不自在,轉了話題壓低聲音道;「你要怎麼樣才能不說出去?」

  謝喬川道:「你離開他,跟我。」

  四寶毫不猶豫地道:「你做夢。」

  謝喬川眨了眨眼,他一向口嫌體直慣了,此時竟顯出幾分倜儻不羈來:「那就跟我睡一晚。」

  四寶表情錯雜,情不自禁往他身下瞧了眼:「你有那什麼嗎?」

  謝喬川:「……」

  他道:「你不用管,只說答應不答應。」

  四寶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你還是回去繼續做夢吧。」

  她說完便要起身:「你要執意說這個咱們便沒什麼好談的了。」

  她還是按照原計劃撞柱去吧。

  謝喬川竟然點了點頭:「好吧。」

  他仰面看著映射進來的一線日光:「讓陸縝好好待你,不然我做……我不會放過他的。」

  四寶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就答應了,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他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記著不能忘了我。」

  她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為什麼要折騰這一遭啊?

  !」

  謝喬川微微一笑:「看到陸縝不高興,我覺著很愉快。」

  他說完便打起帘子走了出去,朗聲答道:「啟稟皇上,臣認認真真地給沈秉筆驗過身了,她的身份沒有任何問題,當初淨身也淨乾淨了。」

  他在認認真真四個字上咬了重音,還故意看了陸縝一眼,他身子一晃就要動手,幸虧四寶及時走出來死命攔著,不然兩人在嘉明殿就要大打出手了。

  即使如此,陸縝身上發出的酸味還是要把整個大殿都淹沒了,四寶恍惚中都能看見他腦袋上冒出了火焰特效……

  整個嘉明殿寂靜一片,元德帝面露難堪,顏嬈和三皇子更是鐵青一片,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謝喬川,謝喬川面色一片平靜,算計人不是錯,但是一次兩次都沒算計成可就是愚蠢之極了!

  奇的是陸縝的臉色竟然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目光落在謝喬川手上,暗暗盤算著他哪只手碰的四寶就把他哪只給剁了!

  三皇子變色厲聲道:「這,這怎麼可能!沈夙和他的同屋明明就說過沈秉筆的身份有異,謝提督,你確定你看清楚了?

  !」

  謝喬川知道這麼做定然會招致三皇子責難,不過他現在也無所謂了,一副你愛怎樣怎樣的神情,站在原地不言語,整個一道系下屬。

  元德帝先一步回過神來,搶先給自己挽尊:「老三你可真是能耐了,整日正事不做,專會鑽營權術勾心鬥角打壓忠臣,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父皇,可還有社稷大事?

  !」

  他罵完三皇子又開始罵自己的心頭肉顏嬈;「宗法早有規定,後宮妃嬪不得干政,你一門心思地參合政事究竟是何居心?

  !」

  陸縝神色已經恢復過來,淡淡道:「三殿下耽擱了這麼久的差事,前陣不知道又有多少將士犧牲,可不是訓斥幾句就能沒過去的。

  「

  元德帝臉色忽青忽白的,但陸縝這樣的人,你要是不一次性捏足了證據整治他,自己絕對落不了好,他深吸了口氣開始說處罰措施,顏嬈罰俸三年,貶為嬪位,禁足半年不得離開自己的昭華宮,且半年之內不得跟三皇子再見,而三皇子同樣也是罰俸禁足,身邊的侍從排場都沒削減了不少,等於裁去不少親信。

  陸縝猶覺得太輕,不過三皇子尚還有用,若是一次被打壓的太狠沒法收場,也罷,以後有的是機會跟他算總帳,如今暫時急不得,等大局定了,怎麼整治他不成?

  至於顏嬈……他漠然笑了笑。

  他心裡把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的盤算完,伸手拉住四寶,對著元德帝敷衍道:「臣身子不適,這就先回去了。」

  元德帝知道他心裡正不痛快,也沒功夫計較他的失禮,點頭道:「陸卿先下去歇著吧。」

  三皇子回去之後就被元德帝派去的人禁了足,他氣的身子亂顫,面目扭曲失了曾經謙謙君子的風度,順手抄起桌上的一個茶碗便砸了過去:「混帳東西,你當著皇上的面下我面子?

  !才得意了兩天就忘了誰把你抬舉上來的?

  !」

  謝喬川不避不閃,任由肩膀被砸的晃了晃,平靜道:「不是臣有意下殿下面子,而是沈秉筆的身份真的無異,她是個渾人,若是臣為了殿下構陷她,保不齊她在大殿上寬衣解帶,將此事張揚開去,臣恐殿下到時候更為難堪。」

  三皇子冷笑道:「這麼說來,我還應該多謝你了?

  !」

  謝喬川垂眸,眸光微閃:「臣不敢。」

  三皇子越想越是心煩,一揮手道:「下去。」

  謝喬川應了個是,轉身下去了。

  陸縝拉著四寶出了嘉明殿,走到一處無人的地方的時候便緊緊地攥住她手腕,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蹦出來;「他碰你哪裡了?」

  四寶還沒從驚嚇的餘韻中回過神來,腿肚子正有點發軟,被他這麼一問身子更是止不住地顫了下,他見嚇著她了,又緩了神色道:「他對你做什麼了?」

  四寶面露疲憊,扶額搖頭道:「沒有,就是進去跟我說了幾句便出來了。」

  陸縝冷笑連連:「他有這麼好心?」

  四寶斜了他一眼:「他說看見你不高興他心裡特別高興。」

  陸縝:「……」

  四寶忍不住拉著他的袖子問道:「他們怎麼就挑今天發作起來?

  還有那沈夙和秋姑姑,為何突然反了水?

  還有還有……」

  陸縝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肩:「今天我正好不在,沈夙是為了送我一份大大的人情,讓我好能幫扶沈華采幫扶沈家,而秋姑姑是我安排在昭華宮裡的後手。

  你以為我只給你黏上假傷口便算完事了嗎?」

  四寶鬱結,她還以為秋姑姑真是被自己的王霸之氣震懾住了呢。

  他說完又悠悠嘆了聲:「不過沈夙這事三皇子瞞的倒是緊,竟然半點風聲也沒露出來。」

  四寶想到沈夙,亦是嘆息,人非草木,不管他是為了家族前程,還是真對長女有那麼一絲愧疚,現在都已經塵歸塵土歸土了。

  不過她仍是心有餘悸:「要不是今天沈夙突然反水,只怕皇上三皇子和顏嬈他們就得逞了。」

  陸縝摸了摸她的耳朵:「不會的,就算有這個把柄在他們手裡,難道他們就沒有把柄在我手裡嗎?

  顏嬈和三皇子勾連結黨的證據不少,只要這些一公開,皇上就算再怎麼寵愛顏嬈,也不得不誅殺她以平息紛爭。」

  四寶耳朵一動:「你打算用這個來威脅皇上?」

  陸縝輕笑了聲:「脅迫就太難聽了,互相幫著遮掩罷了,不過幸好沒到要用這張底牌的份上。」

  所以他一直都顯得頗為從容,直到謝喬川出現他才變了臉色。

  他說完又意味深長補了句:「再說她和三殿下,似乎也有些曖昧不清。」

  四寶微微張嘴:「你說他們……他們好歹是名義上的母子啊!」

  陸縝道:「兩人行事隱秘,東廠也沒有抓著什麼切實的把柄,不過越是如此便越可疑,若不是有這層干係,顏嬈憑什麼把賭注壓在他身上?」

  她仔細分析了一下,覺著還真有些不對,元德帝比顏嬈大了二十多歲,肯定是走在她前頭的,所以她現在越風光,皇上死後她就越悽慘,還不如提前找個年輕的依附,她對自己迷惑男人的本事素來自信得很,看看陸家的叔伯兄弟,再看看代王和元德帝,她也確實有這份能耐,難怪敢在三皇子身上放手一搏。

  就算她以後有了孩子,爭儲是沒可能了,有這麼個兄長倚靠至少也能爭一塊富饒的封地。

  四寶嘆了口氣,擺擺手:「不然你就真的和皇上徹底撕破臉皮了。」

  她又看了他一眼:「你留了這麼多後手,三皇子這次被罰也不算太冤。」

  他慢悠悠地道:「三皇子剛愎自用這點倒是和皇上一模一樣,他手裡握著沈夙這張好牌卻一直不打,若是他不是今天突然發作,而是先悄悄和皇上通氣,趁我今日不在的時候直接將你拿下驗身,便是我也無力回天了。」

  他說著不知想到什麼,偏頭淡笑著吩咐成安:「麗貴妃禁足這些日子好生招呼著,只要暫時留她一命,旁的隨你們折騰,記住別讓人拿住了把柄。」

  四寶想了想後果,也暗道一聲僥倖,她現在終於緩過神來,眯著眼睛細細把上午的事過了一遍,猶豫道:「你有沒有覺著皇上對你……似乎不像原來客氣了?」

  原來元德帝遇見陸縝的事兒都會再三思量一番,絕不會想今日這般幫著三皇子和顏嬈步步緊逼。

  陸縝面色微沉。

  三皇子聰穎四皇子勇武,都是儲君的熱門人選,元德帝卻一直沒有立儲,旁人只道元德帝難以抉擇,其實只有他知道,元德帝壓根沒有立儲君的意思,他由得兩個兒子把朝堂攪的烏煙瘴氣也不是為了讓兩人分出高下來,究其根底,就是為了平衡,兩人鬧騰的越厲害,就只會盯著彼此掐,彼此掐的越狠,他的皇位就坐的越穩當。

  所以皇上防著他也是同樣的道理,是怕他妨礙江山社稷嗎?

  不是的,只是為了讓他的皇位更牢固罷了,元德帝此人才幹只能算得上中庸,獨獨把皇位看的牢固得很,就是死怕也不能放手。

  他垂眸思忖片刻,忽然一笑:「只盼著天佑福澤,讓皇上的身子能大安。」

  四寶疑惑地偏頭看他:「你又賣關子。」

  陸縝笑了笑:「到時候再跟你細說。」

  四寶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好吧,你駕馭朝堂,我駕馭你就行了。」

  陸縝:「……」他本來想好好罰一罰不聽話的小東西,但想了想他可不就是被她拿捏住了,不解氣地在她粉臉是捏了把。

  他說完不知道想到什麼似的,又有些不痛快:「你方才就這麼直接跟著謝喬川走進去了?

  !你對他倒是信得緊吶?」

  四寶想到這個朋友,又是嘆了口氣:「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若是真想害我,早就跟三皇子說了,既然沒說,可見並沒有存歹心,再說他的性子……」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就算要算計你,也不會通過你身邊人這樣沒品的手段。」

  陸縝覺著只要謝喬川還在宮裡一日,他每天便如泡在醋缸里一樣,禁不住道:「那是你沒見過他的陰私手段,忘了在南邊他是怎麼把你當炮仗炸了嗎?」

  四寶:「……」

  他默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了句:「他很早就發現你的身份了?

  比我還早?」

  問完覺著自己既彆扭又無趣,卻忍不住豎起耳朵等她的答案。

  四寶在坦白交代和哄一哄眼前的醋缸之間糾結片刻,還是道:「不是,是你先發現的。」

  家裡有個磨人的小妖精她也很為難的嗎!

  陸縝斜睨她一眼:「說謊。」

  四寶:「……你有完沒完!我不伺候了!」

  經過這麼一打岔,四寶心裡的餘悸倒是散去不少,只是還有些不安,忍不住靠在他胳膊上:「總是這麼提心弔膽的,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陸縝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遠望著屋脊上的鴟吻:「不遠了,再等一陣。」

  四寶緊緊摟住他,兩人廝磨了一會兒才往司禮監走,到後面一處庭院,就見倚綠帶著十九皇子在玩鬧,見到陸縝和四寶忙起身見禮:「廠公,秉筆。」

  十九皇子抱著球撲到她懷裡,奶聲奶氣地撒嬌道:「母妃,你陪我玩好不好?」

  四寶問道:「娘娘怎麼這麼早把十九皇子帶出來了?」

  倚綠摸了摸十九皇子發頂:「殿下早早就起床說想出來玩,我覺著他老在屋裡悶著也不好,乾脆趁著早上沒人把他帶出來走走。」

  陸縝看在四寶的面子上隨意提點了句:「熙嬪最近還是小心些為好。」

  倚綠一怔,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兩人打了個招呼便走了,四寶跟他感嘆道:「十九皇子還真是聰穎可愛,跟他那兄長一點都不像。」

  想想猥瑣不著調的十三皇子,再看看小可愛十九皇子,誰能相信兩人是一個媽生的呢?

  陸縝再回頭看了眼十九皇子,唇邊泛起個琢磨不透的笑:「你喜歡這孩子?」

  四寶被他問的莫名其妙,想了想才道:「十九皇子蠻可愛的,教養也不錯,誰會不喜歡?」

  陸縝意味深長地『哦』了聲,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咱們以後也生一個這樣的陪你玩?」

  四寶:「……你可真能想誒。」

  兩人終於回到了司禮監,這時候已經到了下午,四寶忽問道:「成安派去好幾撥人都被攔下了,你是怎麼回來的?」

  陸縝道:「兵部那邊新上任的侍郎是個幹才,我們提早大半天就裝好了糧草,所以能早些回來。」

  四寶一口氣終於長長地呼了出來,虛脫一般歪倒在椅子上,半晌才覺著肚子亂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拍了拍他的小腹:「餓不餓?

  我下兩碗酸湯麵先點補點補。」

  陸縝倒是沒覺著餓,只是一靜下來就止不住地開始想謝喬川方才的得意嘴臉,淡淡道:「氣都氣飽了,哪裡顧得上饑飽?」

  四寶沒好氣地沖他翻了個白眼,起身去了專門給他配的廚房,沒過多一時就端了兩碗熱乎乎的湯麵上來,面是用濃雞湯下的,上面只灑了小蔥和香菜,再淋上幾滴香油,不用太多佐料,一股子鮮香就撲面而來。

  更何況還是四寶親手做的,陸縝聞著也覺著動了些食興,看了眼問道:「不是酸湯麵嗎?

  醋呢?」

  四寶抬眼看了看他,一本正經地道:「醋缸在我眼前坐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