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第 41 章

  四寶腿腳利落, 三兩下就從一邊拐了出去,周遭人多, 雖然有不少看熱鬧的, 但是大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因此上來幫忙的卻一個沒有,她衝著人群翻了個白眼, 咬牙加快腳步往拿著她錢袋的偷兒那裡堵過去。

  沈華采看著是一介弱質書生, 但體力著實不錯,竟很快從後面追了上來, 四寶腳步也不慢, 兩人前後把偷兒堵住, 四寶伸手厲聲道:「把錢交出來, 不然送你去見官!」

  偷兒前後看了看, 見自己沒逃脫成, 眼底閃過一絲凶光,把面前的四寶重重推開,又把錢袋子高高地拋到一邊, 趁著兩人分神的功夫瞅准機會跑了出來, 沈華采匆忙衝過來扶住四寶, 等她剛站穩了, 立刻衝過去要撿散落在地上的銅錢, 沒留神街道那邊飛快地奔過來兩匹快馬,在街道上橫衝直撞。

  沈華采蹲下身子躲閃不及, 眼看著馬蹄子就要往他腦袋上踩, 四寶眼疾手快地把他拉起來, 怒罵道:「你瘋了嗎?

  不要命了?

  !」

  沈華采手裡還抓著幾兩散碎銀子,呆呆地看了她半天, 忽然吐出一句,語帶哀求:「你再多罵我幾句。」

  四寶:「……」= =救命!她好像遇見了一個變態抖M!

  他聲音漸低,幾乎輕不可聞,嘴唇輕輕顫抖:「我小時候做錯事兒,你就是這麼數落我的。」

  她沉默片刻,懶得再理會沈華采,一把甩開他的手,自顧自把散錢收進荷包里,沈華采也沒敢再提要求,一言不發地跟在她身後,默默地幫她收拾,好像做錯了事兒的小學生,四寶顧不得嫌隙,先就近找了個衙門報案,雖然明知道衙門不會管這些小偷小摸,但也聊勝於無了。

  沈華采一直默不作聲地跟在她身後小心護著她,幾次想要開口,都被她冷臉堵了回去,直到快走到恭儉胡同,四寶才忍無可忍地道:「你有病啊!一直跟著我到底想幹什麼?

  很恐怖你知道嗎?」

  沈華采舉手做指天發誓狀:「寶……公公,我沒有一直跟著你,方才不過是湊巧,老師說他忘了拿備課的課案,特地派我出宮來拿,我剛才真是無意中撞見的。

  「

  四寶半信半疑,搖搖頭進了恭儉胡同交接差事,等差事辦完見沈華采還在外頭等著,皺眉道:「你還不走?」

  沈華采張了張嘴:「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四寶正要直接拒了,忽的住了嘴,冷眼看去就見沈華采眉眼低垂,一臉落寞,她暗暗冷笑,想看看這所謂的同胞親弟有幾分真心,轉口道:「好啊,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先不要纏著我了,後日我還有事兒要出宮一趟,你要是真有話說,正午午時就在長風街街口等我,逾期不候。」

  沈華采眼睛一下子亮了,四寶才不管他什麼心情,她只急著把人打發走,敷衍完就直接走人了,她最近確實還要出宮辦事兒,不過不是後天,是大後天。

  她本來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反正想著沈華采沒等到人自然而然就走了,估摸著被騙一次也不會再來纏著她,但大後天出宮當差的時候她鬼使神差地往長風街口瞄了眼,竟然真的看見沈華採在柳樹下帶著,兩隻手很沒形象地縮在袖子裡,眼底下兩圈大大的青黛,面色顯得很是疲憊。

  四寶沒想到真遇到牛心的人了,她正無語的時候,沈華采已經眼尖瞧見了她,面上的疲憊一掃而空,伸手奮力揮了揮手,眨巴著大眼睛一臉希冀地看著她。

  四寶只得走過去,挑眉問道:「我不是讓你昨天等著嗎?

  怎麼你今兒倒過來了?」

  沈華采明明有理,竟然被她問出幾分沒理的窘態,不好意思地道:「我昨兒也來了,怕你記錯了時間,所以一直在這裡等著,幸好你過來了。」

  四寶瞪大了眼睛:「你就這麼等了一天,見沒人過來為什麼不回去?」

  沈華采更為不好意思,指了指旁邊的茶攤:「也沒有乾等,還在茶攤上坐了一陣。

  我怕萬一你忙耽誤了功夫,我要是回去了就再也見不找你了。」

  四寶更煩了,既煩他這樣老實,又煩自己心軟,早知道就不過來看了!她狠狠心冷笑道:「我明明白白告訴你,我不是忙忘了功夫,我就是看你不順眼想騙你白等,這下你滿意了吧?

  !」

  沈華采嘆了聲:「我知道。」

  他默了會兒,又低聲道:「我做錯了,我應該受著的。」

  四寶就是吃軟不吃硬,聽完這話更是燥的不行,帶著他到了一處隱蔽的茶鋪,惡聲惡氣地道:「你不是有話想說嗎?

  我給你個機會,你說吧。」

  沈華采抿了抿唇,抬眼飛快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對不起。」

  四寶抱胸冷笑:「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沈華采不敢在看她,看著桌面的茶碗輕聲道:「我小時候不知道淨身進宮是什麼意思,只是常看見爹娘滿面愁容……宮裡派人來的那天,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娘給我端了碗『安神茶』,我喝完之後一覺睡到第二天晚上,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兒就是要找你,一直追到城門口,怎麼追都追不上,後來跑的嗓子冒了血,爹命人強行把我捆了回去……」

  四寶搭在雜木桌上的手指動了一下,沉默不語。

  他面色悵然:「我天天鬧著要找你,只要一鬧起來,爹就把我關在黑屋子裡說是要給我敗火,關的時候多了,我就把咱們小時候玩過的東西也放在黑屋子裡,想你的時候就挨個摸一遍,後來爹娘見關著我沒用,就告訴我,讓我好好讀書,只要能讀好書,做了大官,以後就能見著你,把你接出來讓你享福。」

  四寶不覺怔住了,默然道:「我以為你爹很疼愛你的。」

  沈華采把粗茶一口飲盡,反倒奇怪地看她一眼,聲音沉悶:「爹素來就是這樣,你忘了嗎?

  小時候我不肯讀書,他就抄著戒尺在後面逼我,夏天生痱子了要念書,冬天身上生凍瘡了還要讀,你……之後爹更是變本加厲,生怕我念不好不能重振家裡。」

  她又沉默了,原身的記憶殘存的不多,她一直以為原身的親爹讓女兒代替兒子進宮是因為過分溺愛兒子,現在聽了沈華采是敘述,似乎沈夙也沒有多麼寵溺兒子,硬要保下沈華采的原因,只是因為他是個兒子,一個能讀書能娶妻,能為沈家傳宗接代的兒子而已,這樣念下來,生生把沈華采念成了一個天真的書呆子也就不奇怪了。

  倘若沈家還有第二個兒子,有香火留存,他還會不會冒此大險讓閨女頂替兒子進宮呢?

  四寶搖搖頭,甩掉心裡的念頭,沈華采繼續低聲道:「後來爹先說你過世,後又幫我改了名字,重新捏造了個身份,說我是……」他頓了下才無奈道:「說我是風塵女子所出,經過多年才認祖歸宗。」

  四寶冷哼,語帶輕蔑:「他可真是個能人。」

  沈華采沒有反駁,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硬是忍住了沒把稱呼叫出來,低聲道:「我原本想著咱們小時候那樣好,所以開始你不理我,我很難過……最近我回去一直在想,如果把咱們倆換個個兒,我會怎麼辦?

  後來我左思右想,我也沒法原諒自己,現在更不能腆著臉求你原諒……」

  四寶明知他也是無奈,但那又如何?

  自從姐弟倆被偷梁換柱那一刻,什麼都變了,她想到原身那個小姑娘,輕輕搖了搖頭:「回不去了。」

  確確實實回不去了,而且只有她知道為什麼回不去了,原身已經死了,沈華采就是道一萬句歉他姐姐都沒法聽見了。

  想想真正的姐弟倆再無緣相見,她表情不由更為複雜

  沈華采急急道:「我真的不會再求你諒解我,以後也不會再纏著你,我只是想著你以後有什麼麻煩,有什麼難處,來告訴我好嗎?

  我想能幫你做些什麼,不論遇到什麼,我都能站在你後面。」

  他現在徹底想明白了,也不敢再奢求親姐原諒,能做些什麼恕罪就已經知足了。

  四寶沉吟片刻,嘆了口氣道:「這事不是當年的你我能控制的,你這麼執著又是何苦?

  咱們各自安好就罷了。」

  沈華采低聲道:「姐姐說的我都知道,只是我和姐姐,終歸是血濃於水的同胞姐弟。」

  四寶除了嘆氣還是嘆氣,她本來不想和沈家人再有什麼牽扯,但也沒打算一輩子在宮裡當太監,什麼時候有恩典了還能放出一批下人,這麼一想,在宮外認識個有功名在身的人辦事也不算太壞,以後倘真出了宮,也不會隨便受人欺負。

  她收回飄遠的思緒,眼看著沈華采眼巴巴地看著自己,搖頭道:「再說吧,時間差不多到了,我要趕著回宮了。」

  也許原身聽完沈華采的一番話會有所觸動,但她站的是旁觀者視角,權衡利弊才是最重要的。

  沈華采沒聽到她直接否定已經是萬幸,也不敢再多問,眼巴巴地目送她走了。

  一路上四寶心情格外沉鬱,一直到進宮都拉著個臉,她見陸縝沒回來,本想進屋躺一會兒的,沒想到皇城這地邪門,才想到陸縝,他就騎著快馬進來了。

  他邊騎馬邊吩咐道:「後日是四皇子設宴的日子,你隨意幫我備一份兒看的過去的禮送到他府上,別讓人瞧不過眼,也別逾越太過。」

  沈寧應了個是,陸縝現在哪個皇子的臉色都不必看,只需要把皇上給的差事辦好,他這個東廠督主就能坐的穩如泰山,至於兩個皇子的明爭暗鬥,他大可以站干岸看熱鬧,既不必近也不必遠,等兩人分出個你死我活,他再拱手道一聲恭喜,不管誰當皇帝,左右魏朝離不開東廠。

  沈寧再應一聲,又請示道:「督主,朝中的實力盤根錯節,咱們說是片葉不沾身,但有些事兒上終究難躲得過去,兩個皇子那邊又逼得緊……看來也不打算給咱們看熱鬧的機會,咱們是不是……」

  陸縝眯了眯眼,唇角勾了勾,笑容冷淡:「得想個法子從這趟渾水裡淌出來才是。」

  沈寧還想細問,就見四寶已經從門裡迎了出來,陸縝的目光一下子放在她身上,顯然注意力已經不在朝事上了。

  沈寧心裡暗嘆一聲,悄悄聳了聳肩。

  四寶拽著韁繩把馬兒牽去馬廄,陸縝一見到她立刻投入高度關注,見她嘴角耷拉著,伸手在她臉上颳了刮:「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可是有人短了你月錢了?」

  四寶心裡有事兒,一時沒躲開,忙搖頭道:「沒有……奴才就是……午飯吃的有點多,撐著了。」

  陸縝笑看她一眼:「既然如此,皇上新得了兩匹寶馬,下午要去馬場試馬,你跟我一道去吧,路上也消消食。」

  四寶心說您可真是個熱情積極的好上司啊,她張了張嘴,囧道:「還是算了吧,奴才不會騎馬啊,而且奴才有點怕馬,摔著了事小,給您丟人事大。」

  陸縝道:「這無妨,你可以先從性子溫馴,個頭矮小的馬兒開始練起。」

  既然他盛情難卻,四寶只好道:「但憑您做主。」

  陸縝是典型的實幹派,上下打量她幾眼,突然就起了興致,正好司禮監的經庫後面也有處空地,他就命人挑了一匹最溫馴的馬兒出來讓她試試手。

  四寶看到高大的馬匹就頭皮發麻,躊躇著不肯上前:「要不還是算了吧……我尋常也用不著騎馬。」

  陸縝笑看著她,自然不會把心裡的小心思說出來,給的理由冠冕堂皇:「我身邊當差的多多少少都會些騎術,以後出去辦事兒也不會耽誤差事,你不想學也無妨,我本想著等你學會了給你專門配一匹馬代步,既然你不願意,那就……」

  司禮監的馬都是好馬,一匹幾十兩銀子都打不住,四寶眼睛亮成了兩枚元寶,堅定道:「我學!」

  她嘿嘿笑著道:「督主體恤,我怎敢不遵從。」

  陸縝笑著乜了她一眼。

  四寶看著眼前的高頭大馬,咬咬牙為那幾十兩銀子拼了,按照旁邊馴馬師父的教導,抖開韁繩就要跨坐上去,沒想到第一步就出了問題,她在馬蹬上沒踩穩當,身子一晃眼看著就要跌下來,馴馬的師父也不是沒見過這種熊樣的,下意識地伸手就要接人,沒想到立在一邊的督主更快,一把就把人托住了。

  ——就是托的地方不太對勁。

  陸縝怔了怔才反應過來自己兩手放在她那裡。

  四寶聞著他身上如蘭似麝的香氣有些不自在,特別是今兒督主穿了一身窄袖的短裝,華貴之中平添幾分利落,而且春天的衣裳本來就薄,她會說她不留神摸到督主胸肌了嗎!TAT,她不禁又想到督主居然有胸肌啊!她以為他老人家那樣新月清輝花樹堆雪一般的臉,配合的身材肯定是白斬雞,沒想到衣裳底下居然還有肌肉,把美貌和好身材同時給一個人,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

  陸縝自然也覺察到了,身子不自覺地僵了僵,下意識地想到了上回自己做的春夢……

  兩人的思緒一時都如草泥馬一般狂奔出去,四寶在他懷裡彆扭地動了動,臀部有意無意地蹭過他腰間,他臉色微微一變,身子更僵了幾分,深吸了口氣,竭力穩住把人放在地上,面不改色地道:「下回注意聽人講解,別急吼吼地握住韁繩就往上沖,一不留神仗著自己年輕力壯就斷了胳膊腿兒也是有的。」

  四寶老老實實地答應了,雖然她覺著督主最近有點怪怪的……尤其是還摸了她屁股= =但是想想督主也是個太監,而且她在督主眼裡也是個太監,好像就沒什麼不對了,太監不能算男人,這點眾所周知。

  要是陸縝知道她心裡的想法,估計恨不得立馬讓她知道什麼叫真男人。

  陸縝見她騎上了馬,這才折返回自己屋裡,拿出許久未碰的畫筆,用細細的軟毛勾勒出一張眼含春水的美人圖,圖已半成,能看出該美人長了一張四寶的臉,美人風情萬種,眸光柔媚如絲,身上的羅衫鬆散披著,只能看出臀部挺翹,腰肢細軟,倒也看不出是男是女,美人的一隻手向前伸著,似乎要伸手拉什麼人。

  陸縝伸出手,搭在美人伸出的手掌上,他空自搭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丹青未完,正欲提筆再畫,筆在空中懸了半刻,竟不知道該把畫中美人畫上男性特徵還是女性特徵。

  他懸腕半晌,最終還是輕嘆了聲,把筆扔在一邊,畫小心折好放在抽屜里。

  到底是男還是女,他若是再沒個底兒,是男是女他都認了,反正心思是被她牽絆住了,他現在只求一個結果,要是再胡思亂想下去,只怕自己都能把自己折騰出毛病來。

  四寶在外頭練馬剛有了點感覺,就見陸縝信步邁了出來,眼帶深意地看著她,四寶雖然別的地方很遲鈍,但是有些地方還是無比精準的,給他看的後脊背發涼,忍不住轉過腦袋看了他一眼,見他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她踩著馬蹬下了馬,牽著馬小碎步跑過去,欠身問道:「督主,您有什麼吩咐?」

  她下馬下的急,手背上濺了幾點泥,陸縝沒答話,從懷裡取出帕子來,小心幫她把手背上的泥點拭去了,動作溫柔輕緩,像是擦拭著什麼稀世珍寶一般。

  四寶表情詭異地抽回手,陸縝手腕一頓,輕咳一聲掩飾過去,隨手把帕子塞到她手裡:「下回把身上收拾乾淨了,你明知我見不得人身上邋遢。」

  這話才像是陸縝說的,四寶稍稍收斂詭異的表情,心情平復了點,但是她會說她覺著督主最近發病的概率越來越高了嗎。

  = =

  陸縝閒聊一般地問道:「你進宮也有不少年頭了,一直煢煢一個人,雖然你喜好與常人不同,但有沒有想過找個伴兒陪著?」

  這是最近督主不正常的地方之二,最近對她的性取向格外關注,有事沒事兒就念叨幾句。

  四寶擔心他一高興又給自己拉郎配,哼哼唧唧,隨意扯出個擋箭牌來:「既然您問了那奴才也不敢瞞著您,我最近跟御馬監有個叫來順的跟我玩的挺好,說話聊天也投機,我覺著他跟我挺配的。」

  陸縝:「……」

  他沒想到自己隨意一問,竟問出個情敵來,臉上登時僵了僵,半晌才冷著臉道:「你就那麼喜歡底下的泥腿子?

  白日裡忙活一天,沒得滾一身髒臭,這樣的人你也樂意讓他近身?」

  他同時在心裡頭把這個名字暗暗記下,準備找個機會就把人打發的遠遠的,讓他再沒機會近四寶的身。

  四寶知道他潔癖各種嚴重,也不以為意,賊眼左右一瞄,看見陸縝身後伺候的沈寧:「那就沈大人吧,奴才喜歡沈大人這樣長得俊還有本事的。」

  陸縝:「……」

  沈寧:「……」我招你惹你了你小子這麼害我!他慌忙擺手道:「你小子別胡說,我喜歡女人,再說我可是有對食的,我對食還在御前當女官呢!」

  陸縝臉色這才緩了緩,四寶本來就是瞎扯,聞言倒也沒啥可惜的:「那真是太不巧了。」

  沈寧:「……」你到底看上我哪兒了!我改!我改還不行嗎!

  陸縝淡淡看她一眼;「你就不能想個沒對食又乾淨整潔的嗎?」

  四寶嘆了口氣:「那樣的人可不好找啊。」

  她見陸縝還要說話,擔心他老人家要給她推薦人選,狠了狠心下一劑猛藥:「您知道為什麼奴才這些年都沒有找著人嗎?

  那是因為,奴才雖然喜歡男人,但是吧……」她用拇指往上頂了頂,壓低了聲音:「我喜歡當上面的那個。」

  陸縝:「……」

  沈寧:「……」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四寶,你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