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被稱為磨人精的四寶早早地就準備歇下了, 反正今兒沒什麼差事要干,新宅子裡色色都有人打點妥當, 就連她的床鋪都鋪的又香又軟, 架子床並排躺幾個人都沒有問題,她咕嚕咕嚕滾了幾圈都沒有碰到床沿,旁邊竟然還有負責伺候她疊被薰香的小丫鬟, 難得體會一把當富貴人的感覺, 她興沖沖地放下床帳,抖開被子, 幾乎一閉眼就睡著了, 夢裡自己成了富甲一方的土豪。
陸縝顯然就沒她這麼好的心態, 夜裡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尤其是那小東西的屋子被他特意安排在隔壁間, 念及此處, 他更加難以入眠了。
他看著繡著銀絲蘭花紋的床幔,輕嘆一聲,翻身而起, 揮退了旁邊要趕來伺候的守夜下人, 取過架子上搭著的玉色大氅, 抬手撩起帘子信步走到了隔壁。
四寶兀自睡的沉穩, 他隔著床幔只能看到朦朧的影子, 不由得伸出白潔修長的手指,借著月光在床幔上輕輕勾勒起來, 腦子裡同時又冒出那個折磨他好幾天的念頭, 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呢?
他深吸了口氣, 收回在床幔上勾畫的手,改為撩起床幔, 就見四寶橫臥在被褥里,睡相倒還算老實,就是被子被踢掉了大半。
他本來想趁機查驗的心思一收,認命地嘆了口氣,傾身動作輕柔地幫她把被子蓋好,目光不由得被搭在被子外的一隻軟綿綿的手吸引過去,往常總覺著四寶生的細瘦,沒想到手倒是生的又圓潤又白嫩,明明每日也沒少幹活,手卻比好些宮妃還要嬌嫩,指甲修剪的乾淨整潔,透著乾淨的玫瑰粉,攤開的時候還有好看的肉渦。
他一邊思忖要不要再給四寶減少些活計,讓她好好保養這雙手,一邊忍不住伸手挨個撫弄著指根處圓圓的肉渦,又就勢滑到手腕處,輕輕摩挲著手腕處淡青色的經絡,一時發了興致,連方才還在糾結的念頭都忘了。
他動作輕緩,四寶睡的跟傻狗一樣,本來也相安無事,不過苦逼就苦逼在四寶有個睡著了愛亂動的毛病,右手被他摸了幾下就起了反應,胳膊猛地一伸,『啪』地一聲不偏不倚正蓋在陸縝的玉面上。
陸縝:「……」
夜探香閨(?
)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四寶的手被他把玩了半天都沒醒過來,聽見這又清又脆的一聲倒是醒了,目光迷茫了會兒才募得睜大了眼,見有個黑影立在自己床頭,二話沒說就輪了個枕頭砸過去,怒罵道:「小賊,偷東西偷到你寶爺爺頭上了!受死吧!」
陸縝:「……」
他現在不僅開始懷疑自己的人品,甚至還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四寶這樣的哪裡有一根頭髮絲像女人?
!
他擋了一下,眼看著四寶就要掄被子,無奈道:「四寶,是我。」
四寶本來赤腳站在床頭,手下一下子頓住,眨了眨眼疑惑道:「督主?」
她眼看著陸縝白玉般的臉上冒出十分清晰的巴掌印子,連他為什麼大半夜的出現在自己房裡都忘問了,驚恐道:「督主,你臉怎麼了?」
陸縝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的臉怎麼了,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說呢?」
四寶茫然道:「這……我不知道啊?
啊!難道是皇上打您了?
!」
這世上除了皇上還有誰敢在陸縝臉上動巴掌?
但是皇上沒事兒打督主幹什麼?
陸縝:「……罷了,你先放下被子,好好說話。」
四寶這才想到他大半夜不睡覺跑到自己屋裡的事兒,放下手裡的兇器,彎腰套上鞋,欠了欠身走過來,小聲問道:「您怎麼到我屋裡了?」
陸縝似笑非笑:「你屋裡?」
四寶反應過來,陪笑道:「您屋裡,您屋裡。」
陸縝道:「既然是我的屋子,那我哪裡去不得?」
四寶:「……」她一直知道督主有病,但是卻不知道督主病的這麼嚴重,肯定是皇上給的壓力太大了……
陸縝見她被堵得一臉憋悶,也不再逗她,淡笑道:「我在裡間咳了幾聲,沒見有人來應,所以就自己出來找水喝了。」
四寶更鬱悶了,雖然這個解釋馬馬虎虎也能說得過去,但是今天晚上又沒有輪到她守夜,怎麼找水找到她屋裡來了?
她又不好直說,只好道:「您想喝什麼茶?
我去給您泡。」
俗話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陸縝晚上又沒達成任務,臉上還挨了一巴掌,已經暫時熄了心思,又見她一身薄棉寢衣甚是單薄,手臂上已經被凍起了一層栗子,按住她肩頭把她推回床上:「不用了,你睡吧,我已經不渴了。」
四寶:「……」您確定不用去找個大夫看看?
陸縝走了四寶不由得開始為他的精神狀況擔憂,不過擔憂了一會兒也就睡過去了,大概是晚上休息的好,早上起來精神格外飽滿,穿好衣裳就去服侍督主更衣。
作為一個對注重形象的人,督主的寢室里有一面大的落地鏡,一面掛鏡,還有兩隻靶鏡,四寶頗為感慨地看了督主一眼,又把成套放置好的衣裳取出來準備給他換上。
他擺擺手:「那些正式的就不必了,拿套常服出來吧。」
四寶點頭應了,取出一套素白的直綴來幫他換上,穿外面雨過天晴色罩衫的時候她身高不夠,費力地踮著腳夠他肩頭,他在落地鏡里看見了,衝著鏡子裡的她笑了笑,彎下腰配合地讓她穿上,頭又忽然一歪,臉頰有意無意地擦過她的手背,觸感柔軟非常,讓人萬分留戀。
他一笑:「平日也沒短你吃喝,怎麼還是這麼矮?」
四寶繞到前面幫他系好腰帶,累絲金扣左右咬住,她隨口道:「那是您個兒高,這才顯得我矮了,再說我也不算矮,宮裡好些公公都沒我高呢。」
這還真不是她瞎吹牛,她這個頭放在十六歲的姑娘里實在不算低了,而且宮裡的內宦大都不高,見人又習慣性的彎腰縮背,如陸縝這樣身條高還有一雙大長腿,身材比例又極好的實屬罕見了。
他挑了根羊脂玉的簪棒挽住一頭青絲,回首沖她風情無限的一笑,這樣清貴優雅的打扮,這樣瀟灑倜儻的做派,端的是名花傾國兩相歡。
四寶小心肝亂跳了幾下,他見她臉又紅了,忽覺著這小斷袖對自己也並不是全無感覺,正欲說話,就聽外面報導:「廠公,四殿下求見。」
壞人好事的人哪裡都有,陸縝眉毛一擰,淡聲道:「煩請殿下稍等片刻,我稍後就到。」
四寶聽完來客倒是有些明白,今上一直下不定決心,三皇子四皇子的儲君綿延多年,不怪兩人都想拉攏這尊大佛,只是督主輕易不會站隊就是了。
陸縝收拾停當就出了門,四皇子名喚魏然,只比三皇子小了一歲,與三皇子截然相反的是,他為人驍勇好武,還參加過幾場平定異族的戰役,雖然沒有立下什麼大功,但在眾皇子中也足夠拿來誇耀了。
而且這位三皇子還有個常被人飯後拿來閒談的特點,他也極好美人,不過卻比十三皇子那種略平頭正臉都恨不能拉上床的貨色有品味得多,他只喜絕色美人,尋常庸脂俗粉壓根入不得眼。
魏然一張臉生的英俊剛毅,隱隱有些淑貴妃的影子,不過卻更為分明,他果然不失豪邁做派,一見陸縝便笑道:「陸廠公,許久不見了,別來無恙啊。」
四寶老老實實地低頭跟在後面,陸縝含笑拱手,既不親近也不疏遠,無形中透著客套:「四殿下,臣也許久未見您了。」
魏然哈哈一笑:「這些日子在京郊的軍營里代父皇巡查,一直抽不出空來進京,咱們什麼時候找個地方,痛快喝上一場。」
陸縝也客氣道:「那是自然。」
他頓了下,又問道:「不知殿下蒞臨,有何貴幹?
魏然笑著拿出一張帖子來遞給他:「既然廠公這樣問,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家裡的幾個家臣幫我在玉明河上辦了場酒宴,就在半月之後,希望廠公屆時能賞臉過來,咱們也好生聚一聚。」
魏然倒是一派直爽,比三皇子的繞來繞去,想說什麼得寒暄上半個時辰要來的痛快得多,而且以皇子之尊親自來送請帖,也算給足了督主面子,陸縝含笑應道:「既然殿下盛情,那臣就卻之不恭了。」
魏然見他答應,隨意閒話幾句便告辭了,四寶嘖嘖贊道:「四殿下叨真是個爽快人,想說什麼說什麼,說完了就走,也不耽誤人時間。」
陸縝笑斥道:「你膽子倒是不小,天家子也敢隨意評說。」
四寶見他神情就知道他沒有生氣,笑嘻嘻地道:「也就是在您跟前敢說說了,在別人跟前我保准把嘴管的嚴嚴實實的。」
這話倒是中聽,陸縝早上的心情格外好,溫雅勾唇:「難得春景好,要不要去後面園子裡逛逛?」
四寶怔了下才驚喜道:「我也能去?」
陸縝笑看她一眼,四寶歡天喜地地跟過去了。
雖然已經立春好一陣了,但她這些日子都悶在宮裡忙活,直到進了陸縝這園子,才知道什麼叫春天到了,滿目的繁花琳琅,讓人瞧得目不暇接,偏又布置的極好,生機勃勃也不顯得雜亂,小徑上落紅迤邐,四寶自打進來嘴裡的讚嘆就沒斷過,她又趁著陸縝不注意,悄悄撿了幾朵掉在地上的花,在袖子裡編了起來。
陸縝忽然轉過頭,目光正落在她編花的手上,四寶嚇得手一抖,忙擺手解釋道:「督主,我是撿地上的花,我沒摘你園子裡的花……」
陸縝好笑之餘又覺著心疼,抬眼看見了一株開的最繁盛的垂絲海棠,伸手捏下來一朵,輕輕幫她別開一縷垂落的青絲,把柔嫩的花朵幫她別在耳邊:「你喜歡,就拿去。」
他把稍稍歪了的花朵扶正:「滿園的花朵也隨你簪。」
四寶摸了摸耳邊的的花兒,臉不知不覺又紅了,訥訥道:「謝謝督主。」
她記得垂絲海棠還挺貴的……討好傻笑:「您要不要也簪一朵花?」
魏朝人愛華,無論男女老少,經常晨起就摘花簪在頭上,陸縝原不愛這個,但既然是四寶說的,那他就沒什麼不樂意的了,含笑傾下身:「好啊,你幫我簪一朵。」
四寶左右瞧了瞧,摘了一朵白寶珠下來,看著他的一頭墨發猶豫片刻,最終把花簪在他的羊脂玉簪子旁邊,喃喃道:「這回真是『名花傾國兩相歡』了。」
他含笑在她面上睇過:「差事當的馬馬虎虎,歪詩倒是學了不少。」
陸縝看著漫天搖搖將墜的花瓣,竟生出一種這樣也不錯的輕鬆心態來,似乎四寶是男是女,甚至到底是誰,只要她還在他身邊,旁的也沒那麼重要了。
這種心情一直持續到他回到屋裡,又看到路上新買來的兩本龍陽圖解,本來想試試看今天的自己能不能接受,等翻開瞧了幾眼,原本上揚的嘴角又沉了下來,隨手把書扔了回去。
今天的督主還是對斷袖接受無能。
= =
他每次見到四寶的時候,自然而然就忽略到她是個太監的事兒,就算偶爾想起來,也沒覺著多麼不愉,但事後為了自己即將到來的斷袖做準備,開始打量有關龍陽的事兒的時候,心裡那股彆扭煩悶就止不住的泛了起來。
他不喜歡太監,可是他喜歡四寶,這事兒簡直是一道死結啊。
陸縝看向窗外,又一次無奈地揉起了眉心。
……
四寶在外頭跟陸縝度了兩天假,迎接著成安羨慕的目光回了宮,她還惦記著謝喬川請託她的事兒,正好這幾日李大儒也傷好回來了,她趁著下課,湊過去問道:「大儒,學生有個姓謝的朋友一直仰慕您的才學,想要聆聽您的教誨,就是不知道您什麼時候有空……」
她這番話完全是硬著頭皮說的,平時李大儒雖然認真負責,但是老是板著一張臉,導致他們都不大敢親近。
要是擱在平時,李鴻肯定不會答應這樣的事兒,不過一聽姓謝,準備斥責的話就不由得咽了回去,神情也有些恍惚,沉默良久才道:「你那個姓謝的朋友今年多大了?」
四寶一聽有門,忙道:「大概十七八歲。」
李鴻一聲輕嘆,想了許久才點頭道:「我記得你們當差都是輪班的吧?
下回內書堂開課的時候你把他帶來見我,我一直都在這兒。」
聽這話四寶還得陪著謝喬川一道兒去,她想到沈華采心裡就不大樂意,但見李鴻低頭看著她,這才不情不願地點頭應了,李鴻的目光不覺柔和幾分,指點了她幾句才讓她回去。
四寶一回到司禮監就去找謝喬川準備說這個好消息,不過沒想到又看見他被幾個小太監圍著,不過這回不是要揍他了,他前些日子又升了半品,如今多多少少是個領導,幾個小太監就拉著他吹牛打屁,說自己在入宮前如何如何能耐,招了多少多少姑娘喜歡,拉著村東頭的姑娘在草垛子旁邊幹了哪些要打馬賽克的事兒。
太監怎麼著也是男人,除了小部分取向不大正常的,大部分還都挺喜歡誇耀這些個,幾人說著說著把話頭轉到謝喬川身上,嬉皮笑臉地問道:「監官是大戶人家出身,以前肯定有挺多丫鬟伺候的吧,收用了幾個啊?
感覺好不好?」
謝喬川聽完臉都黑了,四寶忍著笑上前解圍,笑斥道:「你們不好好幹活又在這裡鬼扯,仔細上面知道了又要敲你們板子。」
幾人嘻嘻哈哈,絲毫不懼,還有的大著膽子上來問四寶:「寶公公知道不知道女人什麼滋味啊?」
四寶翻了個白眼,正要罵回去,謝喬川已經起身把人轟走了,她笑呵呵地當和事老:「別人開個玩笑而已,你不搭理也就是了,惱火什麼?」
她又壞笑道:「你不會真是原來收過通房吧?」
謝喬川斜睨她一眼:「自然沒有,那等沒規矩的人家才會早早地收用丫鬟,謝家自有門規,年過四十無子方可納妾,再說我進宮才幾歲……」
他說到這裡猛地頓住了,四寶忙轉了話頭:「你上回不是讓我幫你引見李大儒嗎?
李大儒已經同意見你了,下回內書堂開了的時候你就過去吧。」
謝喬川點了點頭:「宮裡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
四寶又問道:「話說你找李大儒究竟想做什麼?」
謝喬川道:「他……」他只吐了一個字便頓住了,掩飾般的笑了笑:「沒什麼。」
四寶見他不說,也就搖了搖頭不再問了,又過了幾日正好內書堂開課,她心裡十分不想過去,但為了幫謝喬川打掩護,不得不帶著她到了內書堂一處專供李大儒休憩的書房內,她本來還在祈禱不要遇見沈華采,可惜天不從人願,她一進屋就見沈華採在李大儒身邊立著服侍,看見她眼睛微微亮了亮,又見她面色冷漠,目不斜視,眼裡的亮光一下子熄滅了,他在宮裡再不敢有什麼出格的舉動,只低著頭默不作聲。
李鴻和謝喬川神色就激動許多了,兩人相顧無言,頓了半晌才齊齊嘆了口氣,謝喬川先向李鴻行了個子侄禮,李鴻搭在膝頭的雙手微顫。
四寶非常識趣地退了出去,沈華采似是一日不見沉穩許多,腳步只微微挪動了一下,就穩穩噹噹地立在了原地,忍不住看她一眼,轉眼就把頭低下了,她瞧見這個微小的動作,心裡搖了搖頭,轉身出了門。
倘若沒有發生這樁偷梁換柱的事兒,兩人現在應該是情分不錯的姐弟吧?
可惜世上的事兒往往是沒有如果的。
今天輪班本來又輪到她和謝喬川出宮辦事兒,正好她也不想留在內書堂見沈華采,而且見謝喬川和李大儒故人見面,似乎有許多話要說的樣子,應該也沒功夫再出宮了,她乾脆自己領了牙牌,一個人出了宮往恭儉胡同走。
由於上回的十三皇子事件,導致她對出宮這事兒都有心理陰影了,雖然時間充裕,但是她還是決定速戰速決,邁開長腿就往目的地趕過去,一路往人多的地方趕,剛出皇城沒多久,才拐進一片胡同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陣說話的聲音傳了出來,她抬眼瞧了瞧,就見前面走著的兩個漢子本來好好地說著話,不知怎麼就打了起來,嘴上不乾不淨地罵罵咧咧,兩個人一邊推搡一邊往她這邊走。
她雖然愛湊熱鬧,但是不愛惹事兒,於是皺了皺眉,側身想要繞路走,沒想到兩個漢子見她要走,竟然加快了腳步邊推搡邊往她這邊衝過來,她心裡已經覺察到不對,正要快步推開,兩人已經衝到她身邊,一左一右把她堵住,她躲閃不及,無奈只能勉強側了側身,忽然覺著腰間一涼,她下意識地探手一摸,腰間的錢袋已經沒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竟然在皇城根被人給摸了錢袋子!四寶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就見方才兩個打架的漢子已經一左一右跑遠了,其中一個手裡還拎著她的錢袋,裡面不光是她的錢,還有要她幫忙捎帶東西的人給的散錢,要是追不回來,這些錢可都得她賠了!
四寶守財奴本性發作,也顧不得自己打得過打不過了,二話不說就衝上去追人,沒想到身後有人比她更快,噌地一下就竄了出來,衝著兩個偷兒的方向直追而去,她唬了一跳才反應過來,忙定睛一看,見居然是沈華采,這小子是什麼時候出宮跟上來的?
不過這時候也由不得她多想,她跟在後面一邊追一邊大聲道:「左邊!左邊的那個,他手裡拿著我的錢!」
沈華采沒答話,甚至也沒轉頭,只是點了點頭,腳步一轉就衝著左邊的人追了過去,四寶也不敢耽擱,從另一個胡同繞過一圈準備把偷兒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