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前。
陸千川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擋在前面的落櫻,冷冷一笑:「你是伺候聖女的貼身婢女,這麼久卻不肯讓聖女露面,誰知道你是不是包藏禍心?」
「侯爺,奴婢雖然身份卑微,但也是聖女族的人,既然聖女選我在身旁伺候,奴婢自當盡心盡力。」落櫻不卑不亢道:「況且,凡事講個公道證據,聖女得知遙城有難,特意帶人來支援,可侯爺入夜帶兵包圍驛館,這是想忘恩負義、迫害聖女嗎?」
她這話說得嚴重,瞬間讓隨行東島的隊伍警惕起來,紛紛拔刀對峙,一副『誓死守衛聖女』的架勢。
侯府兵馬立刻刀劍相向,寸步不讓。
場面一觸即發。
「諸位一路趕到遙城,可見過聖女一面?」陸千川看著驛館那些侍衛,除了王上派遣的侍衛,其餘大多數都是六王子段殊派來保護蘭汐的,這些人並非多厲害,只是不好見血,否則形同造反。
除非,他有正當藉口。
看到護衛們面面相覷,他翻身下馬,冷冷走到落櫻面前,「這位婢女,當初是護送聖女從大夏歸來的屬下之一,根據我的調查,她過去對聖女蘭汐心存不忿,處處不敬,這在王城並非秘密。」
「雖然不知道聖女為什麼不計前嫌帶著這樣一個侍女上路,可是這麼久了,聖女一直避而不見,說是支援遙城,可是聖女帶來的軍資也一直未曾兌現……種種跡象表明:聖女蘭汐很可能已經被落櫻挾持或者遭遇毒手,那些軍資也不見了。」
「這個膽大包天的婢女不知道受誰人指使,一直在這裡混淆視聽,拖延時間。本候這次來只為求見聖女,如果一切的猜測是錯的,本侯自然會向聖女折腰道歉。但若是聖女不在驛館,軍資也不見了,那麼就說明這個婢女確實有問題,必須立刻上報王城,追查聖女蹤跡。」
聞言,底下議論紛紛。
的確。
聖女藉口養傷,許久不曾露面,一直是落櫻代為傳話,這真的太奇怪了。
如果聖女早就離開,或者遭遇不測,他們卻是無處探查……事關重大,不能再聽任一個婢女胡說八道了。
想到這裡,所有的護衛不約而同地讓開了位置,急得落櫻臉色發白:「你們瘋了嗎?你們的任務是保護聖女和軍資,怎麼能讓這些人闖入驛館叨擾聖女清淨?」
護衛長卻嚴肅地看著她:「落櫻,事到如今你還在阻攔,我們怎麼不知道你這不是做賊心虛?我等確實是為保護聖女和軍資而來,所以今日既要見到聖女本人,也要見到那些押運的軍資。」
說完,他直接帶著陸千川一行人長驅直入,去往存放軍資的庫房,裡頭整整齊齊地擺著幾十口木箱子。
「來人,打開!」陸千川信誓旦旦地吩咐人打開箱子,引得眾人呼吸一緊,不由目不轉睛地看過來。
挪動箱子的兵士肩膀沉了沉:「好重啊!」
看來,裡頭像是有東西的。
難道傳言說財寶被盜是假的?
陸千川眯了眯眼睛:「打開,一看便知!」
下一刻,大家都震驚得睜大眼睛:「裡頭根本不是軍資,而是石頭!」
十多人不約而同地打開剩下的木箱子,裡頭存放的全部都是大小不一的石頭,雖然重量差不多,可東西全都不見了。
護衛長二話不說,立刻拔刀架在了落櫻的脖子上:「你好大的膽子!軍資被盜到底是怎麼回事?聖女可知情?她人在哪裡?」
落櫻眸光一閃,不答反問:「侯爺,敢問你怎麼這麼確定我們的箱子是空的?如果這裡頭的東西是被盜的,給你消息的人肯定就是盜匪。」
「好一張伶牙俐齒。軍資若真是被人搶劫盜竊,為什麼這麼多護衛卻不知情?看你的表情倒是很坦然,想來早就知道真相了。」陸千川眼底閃過一抹拿捏的笑容,「你是受人指使盜走軍資以栽贓聖女呢?還是你根本就是受聖女指使監守自盜,還瞞著其他所有人呢?」
聞言,眾人很快反應過來:這個問題的答案,只需要看聖女本人是不是在驛館就好了。
如果落櫻和第三人狼狽為奸,坑害聖女,那麼蘭汐此時應該也是和其他人一樣不知情,只等著東窗事發去背鍋;如果落櫻確實是蘭汐的心腹,那麼這批軍資就是暗中落入了蘭汐的口袋,她自然要在事情暴露之前悄悄逃離,留下這個丫鬟來拖延時間了。
所有人順利被陸千川的限制性答案給帶跑,急不可耐地要去房間找聖女蘭汐問個究竟。
「落櫻,如果聖女不在這裡……等著你的就是千刀萬剮的酷刑!」護衛長冷酷地架著落櫻的脖子,站在門外沉聲道:「聖女,護衛首領李升有要事求見,請聖女開門。」
落櫻垂下眸子,指尖不動聲色地攥緊了。
聖女,對不起。
她真的盡力了。
東遙侯爺有備而來,李升又是王上派來的人,守護聖女和軍資都是他的職責,事關重大,他不查個究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等一下,一旦事發……
她只有以死謝罪,承認自己受人指使,故意跟人裡應外合盜走軍資,意圖坑害聖女——這樣也算是在臨死前發揮一點餘熱,報答聖女的救命之恩了。
裡頭久久無人回應。
陸千川諷刺的笑了一聲:「看來,李統領竟也被一個婢女耍的團團轉啊,這麼久了,聖女失蹤了,大家竟然一點異常都沒發覺。」
李升瞬間無言以對,臉色鐵青地踹開門,帶著人走進去一看——屋子裡空蕩蕩,乾乾淨淨,床上空無一人,只有淡淡的藥熏飄蕩著。
他走近往床上一探,上頭冷冰冰的,一點睡過的餘溫和痕跡都沒有。
「豈有此理!」意識到自己被騙了這麼久,他氣得險些要一劍斬了落櫻的腦袋,「你好大的膽子!聖女呢?她是不是盜走軍資逃跑了?」
看著空蕩蕩的床榻,落櫻眼底閃過一抹驚訝之色:奉命假扮聖女的姑娘哪裡去了?她應該在床上躺著才是。
不過,人不見了也好,少一個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