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汐聽著眾人分析遙城的現狀,當務之急還是要把那筆財寶儘快送回去,姜以安他們一定是收到消息,知道財寶失竊所以才故意為難。
看來,東島的情勢比她想像中還要嚴峻。
但她現在腹背受敵,遙城又是姜以安的大本營,想要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未免太難了。
「銀虎,姜以安夫妻有沒有什麼軟肋?或者能夠有機可乘的地方?」蘇染汐扭頭問銀虎,畢竟獅虎衛負責情報收集,這一點他肯定比旁人都要清楚。
「還是王妃腦子轉得快。」銀虎拿出一份情報,興味道:「這個姜以安的夫君當年算是入贅,現在的丈夫承襲的是姜以安母親的爵位,兩人還生了兩個孩子,一兒一女,原本也算是一段佳話,但是……」
「王城那邊剛剛傳來消息,王上要為五公主段雪瑤和陸千川賜婚,這兩口子如今的關係僵得很,否則也不會離開東島大營回到遙城,聽說姜以安是氣病了。」銀虎說。
「段雪瑤?」蘇染汐倒是聽說過這個人,「可是,她不是嫁了人嗎?聽說嫁的還是一個將軍。」
「段雪瑤的母妃身份低微,早早依附了王后一派,她當年嫁的就是西島蕭家的兒子,算是對王后徹底投誠,但幾年前她的丈夫就戰死了,之後段雪瑤就一直守寡,直到陸千川支援西島後得了緣分,兩人或許是日久生情吧?」
青鴿抿唇,面色凝重道:「不管怎麼樣,段雪瑤選擇在王后和段坤受困的時候高調地嫁給陸千川,只怕王后是不會甘心王妃奪取東島大權,所以讓段雪瑤橫插一腳。」
蘇染汐嗤笑一聲:「這麼說來,我們真正的敵人不是姜以安,應該是段雪瑤才對。如果他們夫妻反目的話,興許事情還有轉機……」
看到她這麼笑,大傢伙莫名安心了幾分,好像之前在大夏那個大殺四方的戰王妃又回來了。
……
遙城,侯府。
光熱如火,蟬聲哀鳴不斷。
「安安,王上賜婚,王后主婚,公主下嫁已成定局,你不要跟我鬧了。」
陸千川看著病弱蒼白的妻子,俊美英武的面容不由染上一抹愧疚,連忙端著藥餵到她唇邊:「大夫說:你操勞過度又急怒攻心才會昏倒,快把藥喝了吧。」
姜以安靠坐床頭,面無表情地看著遞到唇邊的藥——氤氳的湯汁中倒映出艷麗但蒼白的面龐,一如初嫁時!
聽到『公主下嫁』幾個字,她充滿仇恨的銳利眸光瞬間攫住近在咫尺的陸千川。
多諷刺啊。
原本該是渣男大勝歸來的日子!
彼時她苦守侯府兩年,本以為夫妻倆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不想渣男一進門就帶來了賜婚的聖旨,通知她準備大婚禮儀,迎娶公主入門為平妻。
驚聞噩耗,她氣暈當場。
再一睜眼,夫妻舊情已是過眼雲煙!
這一次,她絕不會再委曲求全,任由渣男耍得團團轉,一直困於渣男賤女的算計之中。
女人銳利的眼神宛如淬了冰的利刃,看得陸千川猛地一哆嗦,下意識站起身,心虛又惱怒地質問道:「安安,你一向溫柔豁達,為什麼這一次就不能體諒我的難處?」
姜以安冷眸一低,掩去翻湧的恨意,平靜地拿起藥吹了吹:「公主雖為二嫁,可到底是王后名下的女兒,即便名義上是平妻,說白了也是下妾。」
她抿了一口藥,苦的眉眼皺成一團,語氣充滿澀意:「公主身份尊貴,當真甘心屈居人下?」
「什麼下妾!雪瑤是我心裡獨一無二的愛妻!戍守西島兩年,若沒有她傾心以待,生死相依,好幾次鬼門關臨門一腳,我根本撐不下去。」
陸千川神色微慍,蹙眉俯視著她:「安安,雪瑤在戰場上為我擋箭中毒,我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娶她是情之所至,也是禮法所趨。聖旨已下,原本也不需要你的同意。」
砰!
姜以安重重放下藥碗,眉眼間嘲諷之色拉滿:「情之所至?當日父親臨終託孤,你還記得自己允諾了什麼?」
當年,母親和兄長因為聖女蘭霜叛國之罪遭到朝中人株連懷疑,被設計之後戰死沙場,姐姐下落不明,父親為了妻兒的清白,苦守至生命最後一刻,沒兩年還是死在了戰場上。
臨終之前,他將唯一倖存的愛女託付給信任的徒弟,傾盡侯府榮華作為陪嫁。
彼時,陸千川執著她的手跪在恩師面前,情真意切地承諾:「千川此生幸得安安為妻,不爭富貴顯達,只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夫妻攜手共白頭。若違此誓,人神共棄。」
恩師重託尚在耳邊迴蕩,陸千川慌亂地別過臉,不敢看女人清冷譏諷的面容:「安安,對不住!你我青梅竹馬,一起在邊境長大,彼時年少,又逢師父臨終託孤,我錯把兄妹之情當作男女情愛,娶你亦是為了責任。」
語氣一頓,他忽地軟了眉眼,眸底氤氳著繾綣情深:「直到遇上雪瑤,我才知道男女之情如此美妙,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如今,我是一刻也離她不得,只盼師妹大義成全。」
他準備好了一肚子冠冕堂皇的說辭,心下篤定:姜以安素來溫婉大方,對他又是百依百順……
即便如今一時氣惱傷心,只要他稍稍一哄,家裡人再輪番相勸,以她識大體的性格必然屈服順從。
殊不知——
姜以安不會再像之前一樣上當受騙,委曲求全。
「看來,夫君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我繼續鬧騰也只會惹人厭煩……」一句『師妹』噁心的她幾欲作嘔,抬眸間卻是溫婉一笑:「我成全你們!公主可以進門——」
「我就知道!」沒想到她這麼好哄,陸千川驚喜交加,彎腰就要抱過來,「安安素來最是端莊識大體……」
砰!
姜以安猛地蓄力,抬手一掀!
連桌帶碗,摔了陸千川一身!
「要麼休書一封,要麼公開和離。」她冷眼看著苦澀粘稠的藥渣糊了男人滿臉,面色嫌惡:「這赫赫侯府是我爹娘用血肉和戰功掙來的,不是你陸家的私產,公主要進陸家的門,我不攔著。但我東遙侯府的門檻,她夠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