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在玩什麼花樣!」白玖正要闖進去,門卻自己開了。
小無常戴著熟悉的面具,仰頭看著他,雙眸閃爍著一抹冷凝之色:「不請自來,真不禮貌。」
「白無常,你果然跟著他!」白玖心下鬆了一口氣,俊臉愈發黑了,一把拎著臭小子的胳膊,「為什麼離家出走?」
「找娘親。」小糰子淡淡道。
「你娘親死了,這是那乞丐親口說的。」白玖冷漠地道,「再說,當初她將剛出生的嬰兒扔掉,根本不管你的死活,你找她幹什麼?找死嗎?」
「渣男!」小糰子突然暴走,張嘴狠狠咬住他手腕,咕噥道,「放開我。」
被夾在另一端的小無憂眨了眨眼睛,忍不住衝出來:「哥哥!」
見哥哥努力奮戰,小無憂自然要加入戰鬥,嗷嗚一聲跟著咬了上去。
「……」白玖面無表情的看著兩隻狗崽子,實在想不通清冷守禮的兒子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孩子氣?
這時,蘇染汐匆匆跑出來,臉色還有些不自然的蒼白:「祭司大人,你這麼大個男人欺負兩小孩,好意思嗎?」
「快把小無憂和……小無常放下來!」她擔心地看著兩個孩子,沒想到白玖本事這麼大,來得這麼快。
那機關可是她幫著小無憂重新改造加固過的。
剛剛治療到最後一階段,她血都放了,蟲子也開始為小無常驅毒,自然無法出來周旋。
本以為要完蛋了,她只好讓小無常先悄悄離開,不能被白玖抓個現形。
沒想到關鍵時刻小無常掉了鏈子,戴著面具跑到了白玖面前!!
小糰子就是故意的。
「回去再跟你算帳。」白玖將兩個孩子放下來,全然沒看到兒子眼底一閃而過的深意。
「你犯了我的禁忌。」他一步步朝著蘇染汐走去,冷冷道,「你用了什麼法子讓白無常對你言聽計從?」
那一刻,蘇染汐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明晃晃的殺意。
這是為了他的兒子,還是為了別的什麼?
總覺得這人看她的眼神格外的奇怪!
「小無常自己不想見你,你這個當爹的難道不應該反思一下嗎?」蘇染汐想到剛剛白玖說千問的壞話,語氣不自覺沖了些,「哪有當爹的當著孩子的面,這麼貶低他娘親的?」
「小無常這麼想找到她娘親,說明小無常很在意這個人,你這麼說就是在往他心裡戳刀子。」
她的教訓字字珠璣,讓白玖面色徹底黑成了鍋底,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樣的語氣似曾相識。
他像是試探一般,故意佯裝滿臉風雨欲來,一掌朝著蘇染汐擊了過去:「你有資格教訓我?」
「!!」蘇染汐不料他突然發難。
她雖然學過一些拳腳功夫,但跟身手詭譎的南夷祭司大人比起來,猶如蚍蜉撼樹。
打起來只有找死一門。
撲通一聲!
蘇染汐在他的掌風只有分毫之差時,直愣愣倒地,擺出了專業碰瓷的架勢。
白玖:「!!」
這個乞丐怕死到連臉都不要了嗎?
「娘……爹爹!」小無憂臉色大變,憤怒的要衝過去跟白玖拼命,「大壞蛋,你害死我爹爹……我要打死你!」
白玖瞪了蘇染汐一眼:「這就是你愛孩子的方式?」
蘇染汐睜開半隻眼睛:「我打不過還不能裝死嗎?」
她抽空還安撫寶貝女兒,「小無憂不怕啊,爹爹就是熱得慌,在地上躺著乘個涼。」
小蘿莉小嘴一癟,趴到蘇染汐身上嗷嗚一聲哭起來:「爹爹,小無憂嚇死了……」
蘇染汐這下是真的愧疚了,情急之際為了保命,忘了小寶貝的感受,連忙抱著輕聲哄著。
藏在屋裡的小無常看到這一幕,眼底湧現出羨慕之情來。
小無憂的娘親溫柔細膩,會講故事會開玩笑,會帶頭陪著小無憂玩遊戲,甚至比小無憂玩得還瘋……
他的爹爹冷酷霸道,每天只知道閉關修行,十天半月都想不起來自己這個兒子一次。
爹和娘之間的差距,為什麼這麼大呢?
雖然妹妹說他們真正的娘親已經死了,可是,那個女人臨死之前,卻交代小無憂要跟著眼前人。
那麼,這個偽裝成乞丐的女人身份一定不一般,至少是能從親爹手底下護著他們兄妹的厲害人物。
不管是出於理智還是情感,他都願意跟這個人親近。只是讓他奇怪的是,為什麼一向淡漠寡情的親爹一見了這個女扮男裝的乞丐也這麼……異常呢?
看到親爹和那人的互動,他幾乎以為自己從前朝夕相處的寡淡親爹只是夢幻泡影罷了。
至少從前親爹的情緒很少有波動,所以見白玖對這乞丐當真動了氣,怕是真的要鬧出人命了……
小無常無法再無動於衷,輕喝道:「我怎麼有你這般蠻橫不講理還恩將仇報的爹爹?」
以前他也不滿爹爹霸道冷酷,但從來不敢開口當面斥責他的。
百善孝為先,身為人子不可訓責父母是天綱倫常。
不過……為了娘親來教訓爹爹當然沒問題,畢竟十月懷胎辛苦誕育他們兄妹的人可是娘親。
而這個乞丐是娘親託付之人,也是他們以後要依靠的人。
小無常很快說服了自己,擔憂中隱隱藏著一股不為人知的叛逆和興奮,此刻光明正大地和爹爹對著幹,著實為他心中鬱結狠狠出了一口氣。
外間,空氣陷入了一片死寂。
白玖懷疑地看著膽大包天的兒子,懷疑他是不是被奪舍了,語氣冷了八度:「你方才……說什麼?」
見他面若寒霜,蘇染汐擔心他動手,連忙把小無常抱起來護在懷裡:「虎毒還不食子呢,祭司大人冷靜冷靜!」
小無常面不改色地取下面具,露出一張蒼白卻光潔如玉的小臉,唇瓣淡淡地抿著,「我自卑於這張臉,從不以真面示人,爹爹可曾關心過?」
白玖愣了一下,「你的臉……」
聽黒常侍說,他何嘗沒有為兒子的瘡毒遍尋名醫,可是這毒並不好解,以前的他又不想讓兒子失望,所以未曾當面提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