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隔夜茶》

  色已稀了茶道也講貪新厭舊最忌降溫

  誰像隔夜茶潑入隔岸人海

  讓隔夜愛恨全部變渣滓

  ----《隔夜茶》

  池騁聽見方澤和趙永斌的聲音,僵了僵,黑著臉從他倆中間擦過。

  硬邦邦地丟了句,「咩都冇。」

  砰得一聲重重地摔了自己的門,關門時候帶了一陣風。

  剩下幾人面面相覷,方澤和趙永斌都不是初哥,這麼一看還能看不出來什麼回事就是蠢了。

  只是池騁平時一副眼高於頂的模樣,對施泠的態度不顯山不露水,反倒趙永斌還殷勤些,讓他們心裡嘖嘖稱奇。

  池騁摔門回了自己房間,其餘的人徒留尷尬。

  方澤和趙永斌當然好奇,池騁到底是追施泠失敗,還是兩人原本就有過一腿。

  而且他倆之前學雅思時候就認識,一直是這個態度,說不定以前就有不為人知的愛恨情仇。

  但這樣的場合,施泠身後站著個赤著上身的男人,他們哪裡好問的出口。

  趙永斌打了個哈哈,「寫論文寫到我都幻聽了。」

  他轉身迅速遁回了房間。

  方澤反應慢點,被施泠叫住了,「方澤,方便借一套衣服嗎?」

  她示意了一下徐一廷,「他淋雨了,沒衣服。」

  方澤哦了一聲。

  過了會兒方澤拿了衣服過來,眼神里滿是八卦之光,施泠假裝沒看見。

  等徐一廷換過衣服,叫了車回去。

  施泠才去廚房洗杯子。

  方澤顯然一直在留意外面動靜,聽見有人出來,他就探了頭進廚房。

  方澤仗著自己跟池騁關係還算好,不怕他正在氣頭上,這麼一會兒不知道給池騁發了多少條騷擾信息,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池騁當然沒回他,不拉黑他都算不錯的了。

  施泠洗了杯子泡了壺茶,看見方澤探頭探腦。

  勾了勾唇,「喝茶嗎?」

  方澤得了應許,回屋拿了杯子進廚房。

  廚房不止是廚具,餐桌,還有個沙發區域。

  施泠見他好奇得緊,坐下來給他倒了茶。

  方澤忍不住開了口,「他走了?」

  施泠知道他說的是徐一廷,點了點頭。

  她想了想,還是解釋清楚,「那是我高中同學,我們今天一路淋雨回來,就借我房間洗個澡,我在廚房煮薑湯。要多謝你的衣服了,回頭還你。」

  方澤腦子裡轉了幾個彎,看來池騁是誤會了。

  「不是你條仔啊?」

  施泠就靜靜地看他。

  方澤投降,「OKOK,我還想繼續看池哥吃癟呢,嘖,可惜了。」

  施泠沒接話。

  方澤一問接一問,「你倆?」

  他摸了摸下巴,「有一腿?」

  池騁都鬧到這個份上,施泠沒什麼不能承認的。

  她直截了當,「前任。」

  哪怕方澤早有猜測,還是倒吸了口冷氣,「太他媽刺激了吧。」

  他眼睛直發光,「你們啥時候拍拖的啊?在雅思班之前就認識?」

  「不是,」施泠搖頭,「就是雅思班。」

  方澤覺得今晚衝擊了他的世界觀,「臥槽我瞎了嗎,從頭到尾都沒發現。」

  他眨著眼睛努力回想。

  「臥槽我想起來了,KTV唱歌時候,你啵了池哥一口。」

  施泠:「……」

  「我想起來了,在別墅時候,你跟池哥一起出現的。」

  施泠:「……」

  幸虧方澤沒把她出現在一樓洗手間和池騁在牆根兒抽菸聯繫起來。

  「還有倫敦裸騎時候,池哥是不是在騷擾你,還說你Bra帶掉了。」

  施泠:「……」

  「我真是個天才,剛來英國時候池哥說過有女朋友的,幾個月前分了手。沒想到就是你。」

  施泠:「……」

  方澤自說自話,下一秒恨不得變身福爾摩斯。

  「好嘿刺激,我還以為池哥平時一臉**樣,都是被女仔追的,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時候。」

  他幾乎笑得捶沙發,「我他媽能笑一年。」

  施泠端起來茶壺要走人。

  方澤伸腿到茶几上,擋了出口。

  「別啊,施姐姐,多聊兩句,你跟池哥怎麼分手的啊。」

  怎麼分手的?

  施泠想了想他為了仙人跳放棄考雅思的光輝事跡。

  她抿著嘴,只把分手總結成,「他不認真考雅思,要Gap。」

  方澤聽了扶著沙發笑得癱瘓,「讓我笑一會兒。」

  「媽個雞,我以為我讀了10周語言已經衰到爆,居然還有人比我還慘,因為考不過雅思被分手。」

  方澤笑了一會兒想起來,「施泠,你可真是分對了。你都不知道,池騁那段時間,受了刺激每天跟打雞血一樣。考雅思考瘋了,他那時候真的是瘋魔了一樣,就剩一個多月,每周報一次雅思。你不知道,一個地方不能每周連著報,池哥這周香港下周泰國再去越南,最後那兩周幾乎就蹲守在泰國越南沒回過國。連考了四場,還真給他考過了,不服不行。」

  方澤自然是到了英國讀著語言還跟池騁有聯繫,大倒苦水,沒想到池騁比他過得更慘。

  「尤其是池哥那段時間,還長智齒,又發燒,然後前一天拔牙第二天就戴著口罩去考試了,臥槽是真的剛啊。」

  方澤顯然有為池騁說好話的嫌疑,他自己也知道。

  「你別不信,我不是跟池哥一個中介又一個學校嗎,我媽八婆得很,通過中介認識的池哥老媽,聽他媽說的,然後還教訓我一頓,說看池哥不就考過了,就我花這麼多錢讀語言丟死人。不然池哥這種拔牙腫臉這麼沙雕的事情會自己跟我說?」

  他說的,施泠零星半點地知道。

  她那時候看他為了這樣不靠譜的事情放棄了雅思,又無奈又絕望。她懷疑這段感情,是不是開始時候她就想錯了,兩人這樣天差地別的性格,靠著荷爾蒙相吸和瞬間的心動是走不遠的。

  雖然提了分手以後,誰會沒有後悔的時候。

  然而施泠轉念一想,還不如激一激他,讓他順利考過。所以分手後池騁挽回過她一次,施泠拿雅思刺了他,兩人就互刪了微信,他再沒找過她。

  池騁這麼驕傲,最忌別人看不起。

  施泠想的,如果他心裡仍有一點兒她,也該努力一番。

  後來施泠知道他考過,是看中介發了朋友圈,說自己最驚險的學生,趕在deadline最後兩天交了成績。

  施泠跟著鬆了一口氣。

  池騁英語底子不差,只不過他一直學得不緊不慢,他能考過在施泠意料之內。

  但是她沒想到池騁那時候居然這麼不容易,聽方澤描述地確實挺慘,而且池騁這個人要面子,可以想像,即使這樣他還是考完以後風輕雲淡的模樣,實際上臉不知道腫成什麼樣。

  饒是他考過了,施泠還想不清楚自己對兩人感情的定位。

  或許是之前話說狠了,池騁考過了也沒找過她。

  施泠還在想,如果他低了頭,或許她就稀里糊塗應了。

  可惜整個八月,所有通訊方式都是安靜的,安靜得就像兩人從來沒在一起過。

  直到施泠到英國那天晚上,火警警報響得整棟樓都下來了。

  他們在人群中遙遙地對視了一眼,施泠就知道兩人的故事沒完,也不會完。

  真正可氣的是池騁的態度,一個假期不找她,到了英國見了她又心癢。

  帶著點兒得意,帶著點兒漫不經心,帶著點兒**。

  一切都寫在他臉上,求複合的誠意遠低於想睡她的心癢難耐。

  池騁這個人總是如此,總愛表現出一副何事都唾手可得的模樣。

  在趙永斌和方澤面前裝的對她絲毫不感興趣,背後又找了機會撩她,偏偏還不是正兒八經的低頭,說些回到在一起之前這樣三歲小孩才能相信的鬼話。

  施泠哪兒願意這麼輕易讓他得了手,豈不是又和剛在一起時候那會兒沒區別了。以前他步步為營地勾著她,看她終於栽進他懷裡,一副篤定她要認栽的模樣。

  果然她就栽了,她上他摩托車那一刻就任他擺布了。

  今天這事兒,她沒想讓池騁誤會,只不過一時沒想到門外是他,多少有些慌神,拿了最近一貫懟他的語氣,希望他聽了立馬轉身走人。

  誰知池騁最近或許被她刺慣了脾氣上來,非要知道門裡是誰。

  施泠嘆了口氣,池騁大概是有生之年都沒嘗過這麼丟臉的事兒。

  不亞於火葬場了。

  果然池騁自這件事以後,態度驟變。

  那句「再也不打擾她」,不似作偽。

  其實以方澤這樣咋呼的性子,施泠就不相信他沒跟池騁說清楚誤會。

  甚至方澤還八卦地跟施泠發微信。

  方小澤:我泠姐,你知道那天池哥找你什麼事兒嗎?

  施泠:?

  方澤:他說他聽他打網球的朋友說,在宿舍附近的黑暗小巷裡,碰見過一個變態露陰癖,還差點被拉過去猥褻,幸好跑開了。想提醒你小心。

  施泠隨手回了個哦。

  不用說,他那位打網球的朋友,一定是個女生。

  幾個人選了門一樣的選修,創業計劃。

  課室不大,施泠跟他們就隔了幾排。

  方澤自然是跟Tina一起坐,Coco也坐在旁邊。

  下課時候她還聽見,池騁跟他們一起走時候提起來露陰癖這回事,只不過他語氣壞壞,說話帶著顏色,惹得Tina和Coco捂著嘴笑,又差點去打他。

  施泠心裡不以為然,多半是他說來惹人注意的。

  池騁以往對她漫不經心,那是裝得,施泠時不時就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然而現在確確實實是熟視無睹的態度了。

  或許是那天淋了雨,鑰匙上帶了水。

  門鎖立馬就有些生鏽。

  施泠最近作業多,都自習到晚上十點以後回來,頭昏腦漲地轉鑰匙。

  手下有些澀,轉不動,然後她用了狠勁一轉,鑰匙居然斷在裡面,就剩一截柄。

  施泠看了眼手心的鑰匙柄,給Reception打電話。

  Reception沒人接,八成是下班了。

  她找了半天學校的緊急電話。

  總算把事情描述清楚了。

  那邊回答說現在下班了,如果明天正常給她換鎖可以直接走正常的Maintenance,如果現在要專門為她來一趟,要100磅加班費。

  施泠皺著眉,說再考慮一下。

  她敲了方澤門,方澤跟Tina一起出來的,看了看她手心的鑰匙柄。

  兩人一起笑了一會兒。

  施泠問他有沒有解決辦法。

  方澤出了個餿主意,「要不直接暴力把門踹開,反正他明天要給你換鎖,算reception的。」

  施泠一聽就覺得極不可行,但又不願意花這個冤枉錢。

  她想了想,「要不算了,我隨便出去找個青旅住一晚。」

  方澤趴在鑰匙眼兒上看了看,「要不我找個鉗子或者鑷子什麼的試試?」

  說完他就去拍趙永斌的門,倆人去廚房和這層樓的工具間找了一番,也沒有趁手的工具。

  方澤還在嘀咕他的損招,「要我說直接踹開就好了。」

  趙永斌嘖了一聲,「咁暴力(這麼暴力)?」

  方澤得意洋洋,「我不漏喺哏(我不是一向這樣)?」

  趙永斌看了眼施泠,施泠低著頭翻手機,看起來在Booking上找酒店。

  「施泠,別找了。我那裡有張床。」

  他剛說完就被方澤壞笑著拍了肩,「餵你什麼意思啊,我那裡也有張床啊。」

  「不是,」趙永斌瞪他一眼,「我那裡有張摺疊床,是我friend過來時候買的。」

  趙永斌不止跟他們玩的好,還跟幾個香港人玩得好,有幾次他有朋友在其他學校來玩,好像確實借他這住過一晚。

  他進屋剛把摺疊床拿回來,203的大門就開了。

  池騁也不知道去哪兒了,現在才回來,看他們四個人圍在施泠門口的走廊上,他沖幾人隨意點了個頭,一點都不好奇地往自己房間走。

  方澤叫住他,「餵池哥,施姐姐的鑰匙拗斷在裡面,reception說過來要收費,你今晚收留她啊?」

  趙永斌和Tina現在都知道他們倆的恩怨,聽方澤這話明顯就是火上澆油地調侃他們。

  池騁面不改色地開了門,一眼都不多看。

  「Reception收多少我收多少。」

  說完他就關了門。

  施泠聽得更煩,不願意在這多待,跟趙永斌說了謝謝,「還是不麻煩你們了,我出去將就一晚。」

  方澤趕緊攔她,「施泠,我就開玩笑啦。那個平時Tina都睡我這,今天我去她房間睡好啦,你睡我房間。」

  方澤看了眼Tina,Tina笑起來,「OK啊,每次叫你過來睡你都懶得拿東西,今天正好。」

  方澤進去拿了毛巾牙刷就出來了,跟Tina牽著手往外走。

  方澤跟施泠說,「安啦,別跟我客氣。」

  總好過施泠現在摸黑出去住,施泠點頭,「謝了。」

  到施泠睡覺前,出來燒了兩次水,池騁房間一直沒有動靜。

  大概是真不關心她到底有沒有地方住了。

  兩人越恨不得無視對方,越是碰到一起。

  施泠那天借用了方澤的被子,她不好意思,就主動拆了他的被套說替他洗了。

  她抽了時間把被套丟到洗衣房,平時都是手洗為主,既然都去一趟了施泠乾脆把這幾天的衣服也一起丟過去。

  洗衣房離宿舍還有些距離,大約有四五台洗衣機可以用。

  施泠再去拿衣服時候,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洗完的衣服比原本重不少,被套加上她自己的厚衣服,施泠拎的洗衣筐沉得要命,她試著顛了顛,勉強拎得動。

  剛要轉身出洗衣房的門,池騁就進來了。

  池騁看見她,就愣了一下,當做沒看見一樣,徑直走到旁邊的洗衣機旁,把毛衣袖子挽了挽,彎著腰開始撈衣服。

  幾天沒留意,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戴了個皮質手鍊,晃晃蕩盪掛在手腕上。

  他穿毛衣永遠不好好穿,彎腰時候又露出來一截後腰,還能看見CK內褲的邊。

  施泠拎著洗衣筐就出了門。

  回宿舍的路還是一段上坡,她起初還拎著,很快就拎不住了,托著底開始抱著筐走。

  看池騁後面來的,他衣服少,洗衣筐單手拎著還在晃蕩,輕輕鬆鬆從她對面的路上走過去了。

  施泠餘光一直看著他,不留神時候洗衣筐被路燈掛了一下,整個掉在地上。

  最上面幾件衣服都已經掉出來了,落在旁邊草地上。

  最近下雨多,草地上都是濕漉漉的模樣,施泠看著就頭疼。

  池騁聽見聲音回頭瞥了一眼,若無其事地繼續越走越遠。

  毫無幫忙的意思。

  施泠咬著牙把衣服撿起來,又送回洗衣房重新丟進洗衣機里。

  後來分了兩趟把衣服抱回去,總算沒有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

  施泠跟池騁現在的氛圍,比原本劍拔弩張的時候更讓人難受。

  雙方都當對方不存在,要多避諱就有多避諱。

  方澤還不怕事大,他們前段時間的簽證批下來了,因為就在倫敦,沒有選擇post,就自己去簽證中心拿。

  趙永斌這回不跟他們蹚渾水了,反正他也不用簽證。

  方澤叫了池騁又叫了施泠一起去拿,說幾個人當時都是一起辦的。

  池騁雖然避著嫌,總不至於連這都不敢去,顯得自己真的被綠了一樣。

  走在路上,方澤跟Tina一路摟摟抱抱地走,池騁和施泠就始終跟陌生人一樣跟在後面,互相保持了兩三米間隔。

  從使館拿完簽證,方澤提了去唐人街轉轉,池騁和施泠倒是默契,異口同聲回絕了,說完兩人就尷尬地扭了頭。

  方澤舉手投降,「臥槽我真服了你們。那走吧下次吧。」

  幾人轉頭下了地鐵。

  倫敦的地鐵過了一百五十年的歷史,說是古老又發達,但到了冬夏尤其顯示出來弊病。

  沒有散熱和通風裝置,大家穿著呢子大衣下去,悶熱得不停淌汗。

  池騁旁邊空了個位置,讓Tina坐下去,方澤走過來站在Tina前面講話,池騁就走邊上一點,靠著不開的那邊地鐵門站著。

  他已經把外套脫下來掛著手臂上了,裡面露出來的寬鬆的破洞衛衣,施泠不能懂他都到這個季節了還要堅持露一截腳踝,不知道露給誰看。

  池騁一邊對著地鐵門倒映出來的人影,撥弄自己頭髮。

  沒過幾站,地鐵就慢慢在半路停下來了,說是臨時停車。

  倫敦地鐵這樣的事情三天兩頭發生,幾人沒當回事,方澤還彎腰親了口Tina。

  很快地鐵重新開了,廣播裡播了一串英語,大意是說到了下一站請所有乘客都下車,火車故障。

  方澤沒留意聽,施泠聽力一貫不好,她聽了兩遍大概覺得是這麼個意思,下意識去看池騁。

  池騁低頭拍方澤,「冇kiss啦,車唆咗。(別親了,車壞了)」

  他以前跟施泠在一起時候,多照顧她,在她面前基本不講粵語,現在他用粵語跟方澤說,人群亂鬨鬨的,施泠根本聽不懂他說什麼。

  人群慢慢開始有點不安,不少坐著的人站起來,往車門移動。

  她努力聽辨一下,大家討論的確實也是下一站必須下車的意思。

  施泠跟著往車門走。

  等地鐵停下來,大家下來看了一眼都變了臉色。

  前面有節車廂居然冒煙了。

  前面幾節車廂的人顯然是早知道了,出了地鐵門就瘋狂往出口擠,幾個出口人滿為患。

  施泠一時有些發懵,聽見旁邊有人嘴裡說著「ISIS」才明白過來,大家是怕這不止是一次簡單的列車故障,而是惡意的恐襲。

  可能會有爆炸之類的事故。

  如今臨近聖誕節,ISIS早給倫敦發過預警襲擊的海報,雖然ISIS以空襲為主,還是免不了大家猜測惡意事件的心。

  再說倫敦往年就挺多,地鐵爆炸,路上潑硫酸之類人心惶惶的事情。

  他們出來的晚,被人群擠得幾乎要掉下去。

  倫敦地鐵一直是裸奔的,極有可能被直接擠掉地鐵軌道上去。

  地鐵工作人員在喊保持秩序也沒用。

  任何再守禮的國度,在事故面前都是恐懼慌亂的。

  好在他們幾人離得不遠,方澤摟著Tina,他們擠到樓梯口在往上走。

  方澤一路安慰Tina,「別慌啦,倫敦地鐵整天故障,就是個小意外。」

  Tina語氣里都是哭腔,「肯定是那些人怕我們知道,不告訴我們。我們能出的去嗎?會不會炸死?」

  池騁沉著臉,語氣不滿,「別他媽亂說。」

  方澤頂他一句,「她都這麼怕了你別嚇她。」

  方澤說完想起來施泠,一邊往上擠一邊回頭看她,「施泠呢?」

  施泠在他們後兩節階梯,費勁地伸了手,「這裡,別管我。」

  她剛說完就被後面的人擠了一下,幾乎站不穩要摔下去。

  她被不知道誰拽了一下胳膊,才勉強站穩。

  如果這一下倒下去,照人群這個擁擠程度,搞不好就能變成踩踏事故。

  施泠鬆了口氣,愈發抓緊旁邊的手扶欄杆。

  施泠心神未定,下意識又抬眼看前面的池騁。

  他的背影在一群蜂擁的外國人里都格外挑眼,他旁邊有個地中海男的站不穩擠到他,他偏著頭皺了皺眉,劉海蓋得側臉,絲毫顯示不出來別人那樣的倉皇狼狽之態。

  池騁就走得心無旁騖,把後面的一切拋之腦後,哪怕她剛才險些摔下去,他也從頭到尾沒看過她一眼。

  施泠沒來由一陣心酸。

  驀然想起來徐一廷上次說的故事,或許倫敦地鐵,不是教人相信愛情,是教人認清愛情。

  在這樣生死攸關時候,他仍對她無動於衷完全不見一點兒關心。

  她遠比其他女生鎮定自若,現在這會兒卻有一絲後知後覺的懼意,倘若兩人就這樣遇到患難意外,早先那些刻意繃著,磨他性子的想法就未免顯得太可笑了些。

  眼前遞了只手在施泠面前,施泠往上看,原來是她已經擠到他們後面,Tina伸了手拉她,怕幾人走散。

  池騁至始至終不曾看她。

  作者有話要說:聖誕快樂!

  50個小紅包!

  晚點還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