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拿著老式算盤翻看著，還聞了聞，女子則皺眉地看著黃白鐲子，有些嫌丑。
「老闆，報個價？」男子指著老式珠算問道。
「十二萬。」斗笠攤主表情無欲無求，聲音不咸不淡，一副愛搭不理地回道。
他的聲音，十分沙啞刺耳，像貓爪子撓樹皮。
「十二萬？你瘋了吧，就這麼個破東西，也敢要這價？」
男子還沒回話，女子便一把丟掉鐲子，仿佛被蒼蠅叮了，很是嫌棄道。
「做生意嘛，都這樣。我只管叫價，接不接得住價是你的問題，我又不強迫你們買。」斗笠攤主無所謂道。
說完，就繼續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起旱菸，根本不在乎這單生意成不成。
「……沒見過你這種人，就這還出來做生意？」女子氣得胸膛直抖。
男子則露出思索之色，再看了幾眼老式珠算，咬牙道：「阿紫，別生氣，這東西是真的。」
叫阿紫的女子一愣，有些不敢相信。
男子忙低聲解釋道：「阿紫，這攤位雖寒磣，但東西，都是真的。這珠算，不但摻了金，年代還在明初。」
「哇，根本看不出來嘛。」阿紫一撇嘴。
斗笠攤主嘿嘿一笑：「有意思，居然是行家。」
男子自豪地扶了下鑲金邊眼鏡，道：「別看我長得粗糙，卻是中海大學考古系畢業生，認得的東西可不少。」
「哦，那我攤上這幾件，你認出哪幾樣了。」斗笠攤主總算是來了興趣，他等的就是行家。
男子目中精光閃爍，笑道：「不敢打包票，但都是真品。所以你開價吧。」
斗笠攤主滿意地點了點頭，道：「行，我這貨只賣行家，所以價格也公道。珠算十二萬，酒樽六萬，鐲子兩萬，青銅鼎十六萬。如果你全要，銅錢就白送你了。」
男子默默思忖半響，最終點下頭來。
他也看出這些東西並不是正兒八經出土的，所以攤主才以較低的價格急於出手給自己。
嗯，價格在自己的接受範圍內。
到時他再轉手賣出去，絕對能賺一筆大的。
這財不發白不發。
「我這有二維碼，款到拿貨。」斗笠攤主從布包里取出一張二維碼，亮向男子。
男子也打開手機，對著二維碼掃了一下，就要輸入三十六萬元。
「等一下。」
徐帆眼睜睜看著到嘴的鴨子跑了，不由一急。
見有人攔住，男子目光有些不悅地看了過來，冷聲道：「這位朋友，有什麼事嗎？」
徐帆也不廢話，道：「我其實早就看上了這尊鼎和這枚銅錢，只是剛剛帶著女兒看那邊的漢服表演，不想被你捷足先登。我可以出雙倍價格，能將這兩樣東西轉讓給我嗎？」
原來不是截胡的。
男子神情稍緩，銅錢雖是白送的，不要錢，但青銅鼎的價格翻倍的話，豈不是三十二萬？
「既然你早就看上……」男子就要準備答應。
畢竟他再找人出手，也不一定能賣出這個價格。
不想阿紫卻攔住了他，低聲道：「阿遠，再等等。」
阿遠疑惑看向她。
「阿遠，他開口就雙倍價格，肯定是這鼎物超所值啊，我看還能賣多些。」阿紫悄悄解釋著。
阿遠一聽，確實有道理，難道是自己還沒看出這鼎真正的門道？
想明白後，男子阿遠看向徐帆，拒絕道：「兄弟，抱歉啊，這鼎我是想收藏來著，沒轉讓的打算。」
徐帆不由眉頭一皺。
果然，只有搶才是王道啊，廢什麼話！
可惜這裡不是修真界，童童又還在身邊，徐帆自然要注意點影響。
念此，徐帆轉換思路，朝斗笠攤主道：「大哥，我有話就直說了。你這些東西來路不正，來路髒也就罷了，問題是它們對普通人有危害，一旦帶回家，不大病一場才怪。如果可以的話，那個鼎和銅錢，賣給我會更好。」
斗笠攤主的面色一變，陰狠而凶厲，緊緊盯著徐帆，仿佛一頭餓狼。
「爸爸，他的眼睛好兇。」童童忙翻過身體，看向徐帆背後，怯生生道。
「童童，有爸爸在，不會有事的。」徐帆輕輕撫摸著童童的後背，目光冰冷了幾分。
「抱歉，不管你說什麼，這事我都做不了主。畢竟先到先得，有什麼事你跟這位先生商量就是。」
斗笠攤主只覺眼睛仿佛被什麼東西刺痛了，立馬敗下陣來，搖了搖頭道。
「攤主說的對，這東西我們買了，你不要再有想法了。」
阿紫見攤主都肯定了這樁生意，不由底氣一壯，雙手叉腰嬌蠻地回絕道，頗有幾分潑婦范。
徐帆掃了眼這對男女，平靜道：「朋友，聽我一句勸，這東西帶著屍氣，會害人的。」
「你的意思是到你手裡就不害人？難不成你是俗家道士，會作法開光不成？」阿遠冷聲道。
見徐帆如此不依不撓，阿遠越發認為阿紫提醒的對，如果不是青銅鼎物超所值，徐帆還會這麼固執嗎，會這麼大方嗎？
所以，他打算回去後就再仔細研究一番，說不定這是絕世珍寶，到時賣出天價也說不定。
指紋付款後，阿遠拿起手機朝斗笠攤主一亮，示意付款成功。
攤主看了一眼，立即打開自己的手機，見付款到帳，立即點了點頭：「這些都是你的了。」
阿遠和阿紫忙俯身把東西一一拿起，看了眼徐帆，道：「哥們，這買賣成了，你還是請回吧。要不再在這街上轉轉，興許還能淘到真寶貝呢。」
「你們確定不轉讓？到時受苦的可是自己。」徐帆搖了搖頭，語氣中不乏警告意味。
阿紫冷哼了一聲：「那是我們的事，你管不著。你若再不依不撓，別怪我叫警察來。」
一聽警察，斗笠攤主忙將斗笠壓低，低著頭快速離開了。
至於擺攤的物事？本就不值幾個錢。
他很清楚，一旦招來警察，他吃不了兜著走，免不了要吃上幾年號子飯。
沒辦法，幹這行的，講究的就是下手准，出手穩，脫手快。
斗笠攤主的離去，幾人已不在意。
對這些東西的來路，大家其實都心知肚明。
見對方態度十分固執，徐帆也沒有好的辦法，只得嘗試道：「我買這東西是有別用，它的真正價值，撐死了二十萬。你們如果還想多賺點的話，我便再加六萬。」
那總共就是三十八萬了。
才幾分鐘，就白賺二十二萬，這樣的好事，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可是，人總是欲求不滿，貪婪成性。
徐帆出價越高，需求越迫切，這對男女就認為青銅鼎價值越大，說不定是絕世珍寶，能賣出天價。
兩人不由相視一眼，眼裡閃過得意的笑——好傢夥，這絕對是寶貝。
所以，阿遠沖徐帆咧嘴一笑，旋即再次搖頭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