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打算救那個女人?」
地府罰惡司的房間內,陰落花看著孟婆,顯然有些驚訝,甚至還夾雜著一縷不滿。
「他既然都已經把人帶回來了,難道真的讓人死在這裡不成?」
孟婆微笑。
「死在這裡又如何?」
地府之人,心腸的確冷酷。
陰落花看著她。
「是不是閻帝要求你這麼做的?」
「我通知過你,要你不要回來,可你為什麼不聽?」
陰落花滿是不解。
誠如李浮圖所料,這位罰惡司的確給孟婆通風報信過。
只要孟婆當作沒有收到消息,不回地府,即使那個女子毒發身死,閻帝也怪不到她身上。
可陰落花不明白的是,孟婆為什麼會選擇回來。
雖然那名女子實力比較微弱,可既然閻帝破例將之帶回地府,足以說明對方的威脅。
而孟婆對閻帝的心意,整座地府,誰看不出來?
孟婆沒有解釋什麼。
「準備一下吧。」
「孟婆,你真的決定了?」
陰落花眼神很是嚴肅。
她給秦羽衣施過針,自然明白秦羽衣身上的屍毒蔓延到了什麼程度。
放在外面世界,都可以放棄治療直接準備身後事了,哪怕孟婆,在目前屍毒已經失控的情況下,恐怕也只有一個辦法。
換血!
孟婆百毒不侵的體質,源自她的血脈,想要救那個女人,現在唯有把孟婆的血過渡過去。
這種救治辦法,無疑會給孟婆造成極大的傷害!
這也是她為什麼不想讓孟婆回來的原因。
孟婆神色平靜,沒有回應。
相處這麼多年,孟婆的個性,她自然很是清楚,只要孟婆下了決定,哪怕閻帝,恐怕都難以勸阻。
陰落花知道自己多說無益。
「那你好好休息一晚,明天進行解毒。」
孟婆點了點,轉身離開了房間。
等孟婆離開後,陰落花同樣走出房間。
她找到了李浮圖。
李浮圖正在聽崔畔報告著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地府的各項事務。
見陰落花進來,崔畔停住話頭。
李浮圖有些疑惑。
因為陰落花的表情很冷。
「閻帝,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崔畔看了陰落花一眼,隨即道:「閻帝,我先出去。」
李浮圖點了點頭。
崔畔很快退出了房間。
「落花,找我有什麼嗎?」
李浮圖在秦羽衣面前說地府之內都是戰友,並不是一句玩笑話。
在某種意義上,地府之中,可以說都是受命運詛咒的一群人,他們互相扶持才一路走到了今天。
雖然作為閻帝,但是李浮圖很少擺地府之主的架子。
「閻帝,我想問你一句話。」
陰落花走近,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你有在乎過孟婆嗎?」
李浮圖皺眉。
「你什麼意思?」
「閻帝,我加入地府,至今已有五年,或許時間不算長,但孟婆對於地府的付出,我看的清清楚楚,在我加入之初,你還只是名列天榜,那時候,是孟婆一個人在與聖殿周旋,白無常,我,幾乎都背著孟婆的救命之恩……」
「我承認,孟婆對於地府的貢獻,不可磨滅……」
「你承認?」
陰落花質問道:「既然你都知道,那你就是這麼對待地府最大的功臣的嗎?」
李浮圖眉頭逐漸皺緊。
雖然作為罰惡司的陰落花一直不苟言笑,但是她這麼激動的樣子,他還是第一次見面。
「究竟出什麼事了?」
陰落花突然笑了,作為混血兒,她的五官本就深邃美艷,此時一笑,更是百媚叢生,但是李浮圖卻不被那瞬間蕩漾而出的風情所動搖,頗為肅穆的盯著面前的女判官。
「閻帝,你真的不知道,要救你帶回來的那個女人,需要用什麼辦法嗎?」
李浮圖沉默。
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只覺得孟婆既然能夠百毒不侵,對毒肯定有解決的辦法。
「換血!」
如同曇花一現,陰落花的笑容只維持了瞬間便驟然收斂。
「屍毒已經失控,要救那個女人,只能以血換血!」
陰落花的嗓音猶如驚雷。
李浮圖瞳孔劇烈收縮。
不用陰落花繼續多說,他已經明白了孟婆會做什麼。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
按照屍毒的蔓延程度,或許也真的只有把孟婆的血過渡到秦羽衣的身體裡,才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而且,這肯定不是常規的輸血,註定是大面積的血液對換。
如果把人體比作機器的話,那血液無疑就等同於柴油。
大量血液的流失,毫無疑問會給人帶來嚴重的影響。
「……對不起,我不知道。」
李浮圖眼眸有些失神。
「你這句對不起,不應該對我說。」
言罷,陰落花便轉身走出了房間。
李浮圖一個人站立良久,繼而朝外走去。
他來到了這一層另一個房間門前。
其實這一層內,也只有兩個房間。
他動作有些沉重的抬起手,敲了敲門。
「進來吧。」
在地府里,自然不會有鎖門這回事。
李浮圖把門推開,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東方風格很濃重的房間,幾乎看不到任何現代化的事物,甚至還擺著一個木質的梳妝檯,就猶如古代那種大家閨秀的閨房。
一名女子端坐在梳妝檯前,一頭紫發猶如世間最炫麗的瀑布垂過腰間。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李浮圖緩緩開口。
「我會另外想辦法。」
秦家對他有恩。
他不能見死不救。
但是同樣。
他也沒有資格要求孟婆去做出這樣的付出!
孟婆回過頭。
「或許有其他的辦法,但是那位秦小姐,恐怕等不了那麼長的時間了。」
她莞爾一笑,拿起一隻眉筆,「來,再替我畫次眉。」
李浮圖眼神顫動。
雖然被迫離開了故土,但李浮圖從來都覺得自己是一名龍國人,這也是地府始終對東方秋毫無犯的原因。
在孟婆成年的那一天,為了讓孟婆了解東方的文化,他給孟婆畫了次眉,那也是僅有的一次。
他緩緩走了過去,從孟婆手中接過了眉筆,站在她的身後。
孟婆看著面前的梳妝鏡,笑容輕淺,眼神中透著眷戀,緩緩的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