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龍陸,無盡盈野。
北方,神國為尊,占九千萬平方公里遼闊疆域,統億萬百姓,是當之無愧的北方巨擘。
西方佛國三千界,一界一霸主。
南方血屠皇朝,由魔窟與厄族兩大勢力共同掌權,震懾萬國,稍有不從,血屠山河。
而東方,古朝匍匐,傳承萬年之久,本該是最強大的國度,卻波瀾不斷,甚至出現過秦門軍集體出走的大變動。
可即便如此,古朝依舊對東方有絕對的掌控權,三十二個附庸國,年年上貢,歲歲來拜。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無論是因利益,還是因仇怨。
四朝之爭,已經延續了萬年之久。
龍陸中心處,一處絕地深淵,名為龍淵,歷史以來,無人能探龍淵之底,龍吟之聲日日不斷。
龍淵之上,則漂浮著一座龐大的浮空山。
這就是鼎鼎大名的祖龍山。
傳聞,龍陸本不存在,天地初開時,這世界上的第一個生靈,就是一條神龍,被稱作祖龍。
某日,祖龍感自己大限將至,於無盡海中盤旋,隕落之後,血肉之軀化為陸地。
才有了龍陸。
而祖龍的頭顱,至死上揚,就成了龍陸最高的山,祖龍山。
當然,這些都只是口口相傳的傳說。
無數年過去,反正也都沒人能查驗真假,權當神話去聽。
更有人以為,這只是祖龍山故意編造的欺世謊言,想給人洗腦,鞏固祖龍山的絕對地位。
可惜,祖龍山的地位,一再受到挑釁和威脅。
無論是神國、古朝、佛國、還是血屠皇朝,對祖龍山毫無絲毫敬畏。
忌憚還是有的,畢竟祖龍山確實強大。
但他們也足夠強,所以忌憚,並不害怕。
祖龍山不敢打他們,他們也不願意耗費底蘊去打祖龍山,平白的讓其他人當了漁翁。
詭異的,五方勢力便形成了某種平衡,偶有征伐,也都是小打小鬧,不傷國本。
……
祖龍山上,始終雲霧繚繞,讓人看不清,摸不透。
一處絕涯之邊,站著一個束手而立的男子。
於他眼前,雲霧縈繞之中,一截龐大至極的龍身從雲霧裡浮現,又蜿蜒而下。
這龍身太大,一片鱗片都有房屋大小,令每一個見到的人,都會驚駭萬分。
可這看似三十來歲的男子,至始至終神色淡漠。
「拜見龍君。」
一個面容蒼老,頭髮花白的老嫗,憑空出現在男子身後,恭敬的跪伏了下去。
「說。」
男子淡淡開口,僅一個字,宛如龍吟。
「啟稟龍君,快到四國收割時了。」老嫗道。
男子沒反應。
老嫗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跪著。
良久,男子道:「他可還好?」
「初入八品宗師境,還有半年時間,恐怕……」老嫗剩下的話沒有再說。
男子笑了笑:「要在古朝眼皮子底下動手腳,確實夠難的……天龍國百姓幾何?」
「過百億了。」
「聚信仰之力,助他破九品。」
老嫗恭敬點頭:「遵命。」
「等等。」
老嫗剛想走,男子又喊道:「總不能白給他這份機緣,讓他娶親。」
「若是……」
「大勢不可逆,總該試探出底線。」
「是。」
老嫗身形一閃,消失不見,宛如從未出現過一般。
男子至始至終不曾回頭過,目光始終看著那雲霧繚繞的深處。
此時,又一截龍尾慢慢從雲霧裡浮現,輕輕扭動後,再度消隱在雲霧裡。
「人生在世,累啊……」
一聲感慨,隨風飄遠。
……
天龍國,益州。
雲夢澤,太乙山。
「時間差不多了,隨我走吧。」
白霧裡遮掩身形的女子,第一次散去了白霧,將自己呈現在徐靈眼前。
她看起來四十來歲,穿一身宮裝,顯得優雅而從容。
歲月並未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些許的皺紋,不僅不讓人覺得老,反而有種成熟的韻味。
「去哪?」
徐靈盤膝坐在房間裡,正看著太乙門傳承千年的底蘊之書。
太乙門顯然是有將徐靈當做傳人來培養的打算。
「去南疆,與他成親。」宮裝女子道。
徐靈嘴角微勾,滿含嘲諷。
「你該清楚,這不可能。」
宮裝女子淡漠道:「這世上沒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大勢不可逆,你個人的意志,太過渺小。」
說著,宮裝女子直接朝徐靈伸手抓來。
徐靈不閃不多,卻快速道:「我嘴中有劇毒,隨時都可以咬破,毒性強烈,神仙難救。」
即將抓到徐靈的手,驟然停頓。
宮裝女子大怒:「你敢以死威脅?」
「為什麼不敢?你怕是還不太清楚我們兄妹的性子。」
徐靈冷笑道:「寧死不會受人掣肘。」
「荒唐!」
宮裝女子怒道:「你可知道你與他是什麼身份?我祖龍山又不是要對你們不利,而是要將你們推到這世界之巔,君臨天下,俯瞰世間萬物,成為那無上的主宰!你伴在他身邊,笑傲世間,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有何不好?」
徐靈譏諷笑道:「在你們這些人的眼中,君臨天下就是最終的目標?為此可以犧牲一切?可惜,我們沒這個覺悟啊……君臨天下又如何?當身邊無一人可談心,當身邊無一人可信任,當身邊無一人可以命相交,君臨天下的意義在哪?」
宮裝女子一副恨其不爭的姿態,道:「冥頑不靈,現在與你說這些,無異於浪費口舌,我且再問你一遍,走還是不走?」
「不走。」
「好,你不走,我便殺光太乙門滿門!」宮裝女子說著轉身便走。
徐靈冷冷道:「你傷太乙門任何一人時,我已經死了。」
「你敢死試試看!」
「如你所願!」
徐靈說著,就要咬牙。
「不!」
宮裝女子慌了。
她是真沒想到徐靈居然會烈到這個程度。
徐靈嗤笑一聲,搖頭道:「你怕我死,就已經落了下乘,滾,不准再打擾我的生活。」
宮裝女子臉色難看至極,卻是沒走,神色複雜的停在原地。
「不用想其他的手段,你永遠守不住一個有死志的人。」徐靈道。
宮裝女子沒回答,良久,驀然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