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讓你多躺一段時間,躺到你想起來為止。」
「看到你笑的時候,我就想讓你吃點苦。」
「幫我種田,十年。」
「天下缺你會如何?」
「我想出去看看,去看看你所說的『我在,故我在』,去看看這大千世界,能不能缺了我。」
「餓不餓?燒火,我做飯。」
「你總是說得有些道理。」
「不僅丑,還自戀。」
徐逸躺在溪邊的石頭上酣睡,一個空酒壺落在腳邊。
老黃牛伸著舌頭在溪水裡喝了幾口,側頭看看徐逸,慢慢走來,牛舌頭就在徐逸臉上舔了舔。
「打擾我休息,不給你烤魚吃。」
徐逸拍拍黃牛,腦海里還迴蕩著白衣的聲音。
人生若如初見……
「哞。」
黃牛的眸子裡泛起人性化的討好神色,歡快的踏入了溪水裡。
水花濺起,很快它就咬著一條肥美的魚跑了回來,將魚放在了地上。
肥魚蹦躂得厲害,黃牛兩隻前腿彎曲,半跪在地,又對徐逸哞了一聲。
「吃貨。」
徐逸笑罵一句,將魚剖膛解肚,清洗乾淨後拎回到木屋旁,用堆在角落的乾柴搭了篝火,點燃。
漸漸的,烤魚香味就在空氣里瀰漫開。
天色徹底暗了。
白衣的老僕人,拖著沉重而疲憊的身軀,緩緩走來,坐在徐逸對面,喘著粗氣,一雙蒼老的眼,殘留渾濁的淚,死死盯著徐逸,眼神如狼。
「我會把她找回來。」徐逸平靜開口道。
說完,抿了抿嘴,像是在跟老僕人說,又像是在跟自己說:「無論她在哪。」
老僕人以手為筆,在虛空里寫下兩個字:「天真。」
「我來仙雲澗,是為了讓你給我提供一些我想知道的消息。」
徐逸繼續烤魚,對老僕人道:「我得先知道北方神國在哪裡,才能去找她。」
老僕人又寫:「送死。」
「你該信我,也只能信我。」
烤魚好了。
徐逸將整條烤魚遞給了老黃牛。
老黃牛鼻孔里噴出起,微微張嘴,用嘴和舌頭,卷著邊緣的樹枝,叼著烤魚去了遠處。
「我該殺了你。」老僕人寫道。
徐逸搖頭:「得讓我活著去找她。」
老僕人起身,進了木屋。
片刻後,他出來了,手裡多了一本白色封面無字的書籍。
這本書已經被翻得老舊了。
徐逸接過後,打開第一頁。
印入眼帘的,是一張地圖。
徐逸瞳孔微縮。
這是完整的龍陸地圖。
完整的龍陸地圖,是極難有的。
各國和平時期都不會允許有人從領空飛過,更何況是在戰時?
繪製地圖的人若是想徒步走遍龍陸,那也太天真了,再給他三輩子也走不遍。
「看完,你就知道你多渺小。」
老僕人寫完,退進了黑暗裡,消失不見。
「你別去送死,戰神級……只是笑話。」徐逸對著黑暗裡喊。
喊完,他就笑了笑。
自己,也是個笑話。
合上書,徐逸起身進木屋。
推開房門,點燃燭台。
昏暗的火光,點亮一團光明,雖然微弱,卻很頑強,不滅。
燭火搖曳中,徐逸似乎看到了那張傾城絕世的容顏,在對他笑。
坐在草鋪的榻上,徐逸再度展開這本書,恍惚著,似乎能感受到白衣指尖的溫度。
似真似幻。
「可不能魔障啊……」徐逸低聲呢喃道。
一輪皎潔的月,慢慢升起。
月光慘白,透過木屋的縫隙,落在徐逸身上。
燭火與月光交相輝映,一道顯得孤寂和落寞的影子就被黑暗中的老僕人看進了眼底。
濁淚無聲。
清醒的夜,緩緩流逝。
啟明星閃爍著,天邊泛起魚肚白。
一抹朝陽的金輝,刺破夜幕,喚醒世界。
徐逸逐字逐句,慢慢的看。
越看,越覺得自己是井底之蛙。
遼闊無邊的龍陸,遍地花開。
屹立著數百個國度。
人分三六九,國度呈三品。
兩百年的天龍,勉強算得上是三品罷了,都不夠資格讓這本書的作者浪費筆墨。
這本書上,凡是有資格單獨用筆墨來描述的,都是一品的強國。
徐逸也找到了自己想找的。
北方有神國,帝君白玉京。
三大篇,二十頁的厚度,詳細講解了這個國度,是何等的龐大與強盛。
八千萬平方公里的遼闊土地,生活在神國的子民達到兩百億!
神國之主,人稱帝君,納周邊十國為附庸,大朝之時,萬邦來賀!
從龍陸上的國度分布圖可以看出,神國及其附庸國,硬生生割去了十分之一的疆域。
徐逸眼中本該強盛的天龍,連作為神國附庸的資格都沒有。
最起碼也要二品國度才有資格。
整書看完,對徐逸的感官衝擊非常劇烈。
幾乎是摧枯拉朽一般。
這才是廣袤無比的龍陸。
這才是放眼天下,真正強大的國度。
天龍,當真只是偏安一隅罷了,根本不上檯面!
嘎吱……
房門被推開。
老僕人走了進來。
他一揮手,又丟過來一本書。
徐逸下意識接住,低頭看去,封面依舊無字,卻是黑色的書皮。
書很薄,似乎只有十來頁。
「看完,徹底死心也好。」老僕人默默寫完,轉身離開。
深吸一口氣,徐逸翻開了黑色的封面。
即便是他已經受過龍陸上國度分布圖的衝擊,看到這本書第一頁的時候,依舊是震撼萬千。
白封面書籍,記錄的是國度。
黑封面書籍,記錄的是勢力。
勢力不等於國度,卻更為直觀。
第一頁上,是龍陸勢力的排名。
排列第一者,赫然是祖龍山。
第二是古佛界。
第三是魔窟。
第四是神國。
第五是厄族。
第六……
「祖龍山……」
徐逸翻開第二頁,仔細看去,脊樑泛寒。
開篇便是:「祖龍山,傳為龍陸之巔,龍陸之始……天下大則大矣,祖龍山一念可搬山填海,可開天闢地,可摧城滅國,可誅人心神念!」
一股無力感涌遍全身。
祖龍山,強大到這種地步麼?
難怪那個戴著蓑笠的男人,可以輕描淡寫的對神國來的超凡境強者說一聲滾。
如果能藉助祖龍山的力量,要尋回白衣,似乎不難。
可難的是,借不到祖龍山的力量。
徐逸的身世,已然是個迷。
但無論如何,祖龍山的人眼中,徐逸的官配,似乎該是徐靈,自然不可能幫著徐逸去尋白衣。
「把她帶回來,還是要靠我自己!」
徐逸眼中泛起了滔天的鬥志。
神國如此強,他哪裡還有理由黯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