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川一共重生了一萬次，也死了一萬次。
然後才終於結束了這罪惡的無限循環。
他真的感覺自己要吐了。
一萬次死亡，每一次都真實無比，那種痛感，那種無力感，那種絕望感，你能感覺到自己的生機在流逝，然後意識陷入黑暗，至此什麼都感覺不到。
這種體驗並不好。
哪怕以葉子川的元神之強大，此時都感覺很難受。
他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但是重生帶來的後遺症卻沒有完全消除。
周圍是如極光一樣的風景，綠色的，紅色的，藍色的，從遠處鋪展開來，如同盪開的水波。
葉子川在這裡停頓了很久，才終於緩過神來。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為什麼會讓他陷入這樣的輪迴之中？
宇宙海的神秘和奇詭，他第一次清晰的感覺到了。
「一萬次的輪迴和重生，你悟到了什麼？」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葉子川霍然轉身，渾身都驟然繃緊。
在自己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身影，一襲白衣，滿頭白髮，雖然看起來很年輕，但是眸子中卻衝出著無限的滄桑。
葉子川警惕無比，這人是誰？是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的？
「你是誰？」他開口問道。
「我啊？」滿頭白髮的身影看著周圍，「我是一個孤魂野鬼，一個在生與死之間遊蕩的獨行者。」
葉子川眉頭皺起。
他感覺到了，眼前這個人沒有肉體，但又不是單純的靈魂。
狀態很詭異，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那些輪迴，是你在搞鬼？」葉子川臉色有些陰沉。
那一萬次輪迴，可不是什麼美好的體驗。
當然，有些輪迴還是很美好的，美色財富享之不盡，很讓人沉迷。
「那是你自己的選擇，你選擇進入這個世界，當然要經歷這個世界的一切。」白髮男子淡淡說道。
葉子川皺著眉頭，不說話。
「所以，一萬次的輪迴，你悟出了什麼？」
「人終有一死？」葉子川帶著一種嘲諷和反問說道。
「那是針對凡人的世界，到了你這個層次，哪有那麼容易死亡。」
「所以，你又是什麼身份，跟這個世界有什麼關係？」葉子川問道。
「我啊。」男子的語氣中充滿了無限的感慨，還帶著一種悲哀：「這裡是我的世界，但是他死了，我也死了，成了孤魂野鬼。」
「你的世界？」
「我曾經是原始生靈，想要效仿創世神開闢宇宙，但是失敗了，然後跟世界一起隕落，被葬在這裡，永遠都無法離開。」白髮男子說道。
他更像是這個世界的「靈」。
「這算是你的考驗？」葉子川再次問道。
「不是考驗，這是我的疑問。」白髮男子回道。
「疑問？」葉子川有些不懂了。
白髮男子看著他，神色很認真：「第二次輪迴的時候，你的學生提出了問題，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也做出了回答。」
「現在，輪迴了一萬次，你覺得你那個回答是正確的嗎？」
對於那句話的理解，葉子川的回答是在天地規則面前，一切都是平等的。
但是經歷了一萬次的輪迴，卻跟他說的似乎有些出入。
他當過士兵，什麼都沒做，剛出場就死了。
他當過王爺，想要什麼只不過一句話的事情，哪怕律法都對他沒有太大的作用。
他可以享受老百姓永遠享受不到的，但是卻不需要付出什麼。
這是一個鮮明的對比？
所以，這一切真的公平嗎？
葉子川看著他，半晌後才說道：「你的輪迴是錯誤的。」
「你說什麼？」白髮男子微微一愣。
「你想通過我的一萬次輪迴，來證實我對那句話的理解是否正確，我想說，你的輪迴本身就是錯的，又如何證明那句話的正確性？」
白髮男子皺眉：「我的輪迴，哪裡錯了？」
「沒有規則，沒有偏袒，完全是隨機的，你可以變成任何身份，這難道不公平嗎？」
「的確很公平，但卻是最簡單，最狹隘的公平。」葉子川淡淡說道。
「你說什麼？」男子的眉毛都豎了起來，似乎有些動怒。
這樣的公平，居然被說做狹隘？
他完全沒有任何私心，一切都是出於公正使然，現在居然被人如此貶低？
「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你以為這很公平？但那只是你以為的公平罷了。」葉子川淡淡道：「輪迴，從最初開始，永遠都不會停下，直到整個世界的終結，這其中涉及到的，又豈止是隨機就能成功的？」
「你建立的輪迴，看似很公平，但卻是最大的不公平。」
「比如我，我曾經當過一國皇帝，開疆拓土，造福萬民，讓那個國家的國力達到了空前的地步，但是下一世，我卻變成了一個殺人犯，幾天後就被問斬了。」
「你管這叫公平？」
「難道不是嗎？」白髮男子反問，語氣很冷。
葉子川嗤笑：「你知道因果嗎？」
「這跟因果有什麼關係？」
「舉一個很簡單的例子，我對一個人很好，後來他回報我，這就是因果，我當皇帝的時候造福萬民，讓所有百姓都吃得飽，所以百姓都念我的好，我死之後，全民縞素，哭聲震動天地。」
「這就是因果，是我一生建立的無上功德，但即使有這樣的成就，下輩子卻成了一個殺人犯，你覺得合適嗎？」
「你以為這是公平，沒有偏袒，完全隨機，但是我告訴你，你錯了。」
「在無數輪迴之中，一切生靈都會沾染因果的，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最終都會影響到下一世的輪迴，如果好的因果加起來大於壞的因果，那麼這個靈魂第二世就會轉生不錯的生靈。」
白髮男子眉頭緊皺：「所以這是你以為的公平輪迴？」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誰都是平等的，但行好事，莫問前程，一切的因果都在輪迴之中糾纏。」
「即使你這一世種下的因沒有得到果，那麼也會回報在下一世的身上。」
「可笑！」白髮男子嗤笑：「如果一個人這一世殺了很多人，但是最後依然壽終正寢，沒有得到審判，你覺得這叫公平？」
「即使他輪迴下一世受到懲罰，但是那些死去的人，又怎麼會得到解脫？」
「你的公平讓人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