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王晨皺眉轉身，便見一名身穿潮服的年輕男子排開人群正向自己走來，而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名唐裝中年。
一見來人，不少人頓時驚呼出聲。
「秦少，真是秦少！」
「天鼎地產董事長秦虎的兒子，秦威秦少？」
「我去，秦少剛說什麼？他也想把那幅畫給買下？」
「這什麼情況？那幅畫該不會真是唐伯虎的真跡吧？」
不算小的喧鬧聲中，秦威來到倆人身前，大刺刺道：「我聽說這畫你賣五萬？這樣，我出六萬，你把它賣給我吧。」
握草！？
眼鏡男子頓時激動起來，他眉開眼笑道：「秦少就是大氣。」
秦威滿意點頭，接著便是輕輕揮了揮手，後方那中年會意，立刻取出支票簿來簽下一張六萬的支票。
眼鏡中年則轉身面對王晨道：「抱歉了小哥，這畫秦少要了，你看……」
王晨眯了眯眼，看向他道：「怎麼？你還想貨賣兩家？」
「這話說的。」眼鏡男子面露不悅道：「所謂價高者得，人家秦少出的價格更高，我賣給他有什麼問題？行了，廢話少說，錢我退你，畫你趕緊還我！」
說著便要伸手去奪，卻被王晨輕鬆躲過，他冷笑不止道：「怎麼？欺我不懂行啊？規矩你不要了是吧？」
「少跟我扯那沒用的。」眼鏡男子生氣叫道：「我的東西我想賣給誰就賣給誰，你跟我談什麼規矩？」
「小子，我警告你啊，趕緊把東西還我，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啊！」
王晨冷冷說道：「古玩行的規矩，一方買家沒放下貨前，另一方不得插手，現在我不僅沒把東西放下，你連錢都收了，這就是交易已經達成，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見證，怎麼，現在就因為有人出價更高你就想反悔？」
王晨厲聲斥道：「你是欺我不懂，還是想把古玩行的規矩壞了！？」
「你、你、這……」
眼鏡男子踉蹌後退，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正如王晨所說，古玩行是有自己的規矩在的，雖不成文，卻是絕對的業內共識。
那就是先來後到。
這麼做不僅有效的杜絕了惡意哄抬，更重要的是，給後人保留了一絲撿漏的可能。
而這個規矩，除非你不想在古玩行內混了，否則就必須遵守。
眼鏡男怎麼說都在古玩行里混了十多年，怎麼可能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他就是想要欺負王晨不懂，哪知卻被對方一口道破！
如今真要為了一萬塊錢把自己的品行都給敗了……？
眼鏡男遲疑半響，最終頹然說道：「行，算你狠！」
說完，他扭頭看向秦威，拱手說道：「秦少，這幅畫我已經賣給他了，您想要……還是跟他談吧！」
秦威並未接話，而是皺眉看向身後中年，眼中明顯帶著不滿。
後者也很尷尬，他最初只以為對方真就只是單純覺得那幅畫還不錯，想要看看而已，哪能想到對方還真願意拿出5萬將畫買下？
要知道，那畫換做任何一個不懂行的……不，甚至是整個江石省絕大多數鑑定大師見了都會給出一文不值的評價，5萬？
他瘋了嗎？
而若是那個時候自己急吼吼的衝上前去，反而會引起對方懷疑，因此才沒急著下手。
哪知就是他把秦少叫來的這點時間……
中年的臉色頗為陰翳，他湊到秦少耳邊低聲說道：「沒關係的少爺，這小子年紀輕輕，而且無論穿著打扮都透露著一股屌絲氣，就這種人，我諒他也看不出那幅畫裡的乾坤，所以……」
秦威懂了，他回頭看向王晨，下巴高高抬起，以一種近乎施捨般的語氣冷傲說道：「小子，你運氣不錯，這畫本少爺收了，馮叔，給他六萬。」
馮叔掏出手機，笑著說道：「小伙子，轉手就賺了一萬，還不趕緊謝謝秦少？」
呵？
眼神怪異的看了中年一眼，王晨搖頭，淡淡說道：「算了，錢你們還是自己留著吧，畫我不賣。」
說著便要離開，馮叔見狀大驚，急忙叫道：「小伙子，你可要考慮清楚了，秦少只是一時興起，不代表非賣不可，你真要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王晨都快忍不住翻白眼了，他皮笑肉不笑道：「我還真是謝謝您嘞，不過真不用了。」
秦威臉色一沉，給了馮叔一個凌厲眼神，後者心中一突，急忙說道：「這樣吧，十萬！」
他緊盯王晨雙眼，以一種極盡誘惑的語氣道：「小伙子，你這一倒手可是賺一倍了，這下總該知足了吧？」
人群也因此再度響起一片譁然。
五萬，這對現場絕大多數人而言都不算是小數目了，甚至很多人一年的收入都達不到這個標準，現在，眼前這年輕人只需答應下來，就是五萬入帳……
關鍵是正如馮叔所說，他完全就是一倒手的事啊。
一時間，大部分圍觀者們看王晨的目光都變得羨慕無比，有人輕聲嘆道：「這小子真是走狗屎運了。」
「是啊，誰能想到，就這麼一幅假畫竟然能被秦少看上，這錢賺的，簡直比撿都要容易。」
「小伙子，還不趕緊謝謝秦少！」
「就是啊，不然萬一惹得秦少不爽，你這錢可就一分都賺不到了。」
聽著圍觀者們的羨慕催促，馮叔嘴角微不可查的揚了起來，他道：「小伙子，這可是你最後也是唯一的機會了，別不識抬舉，過來把錢拿走，畫給我吧。」
他的本意是向王晨極限施壓，因為在他看來，王晨的再三拒絕無非就是想要趁機加價而已，如果他不這麼說，對方勢必得寸進尺。
這種人，他馮修文見得多了，怎麼可能慣著？
十萬，這窮屌一年都賺不到，也該知足了。
可王晨卻是被氣笑了，他看著眼前中年，緩緩搖頭道：「你是真不懂還是在這跟我裝傻？」
馮修文怔住了。
他一時有些沒能反應過來，下意識脫口而出道：「你、你說什麼？」
「我說……」
王晨冷冷看向他道：「你如果看不出這幅畫的價值，那就滾回去多學幾年，別跟這丟人現眼。」
「十萬就想買我手裡這幅畫？還一直是一副施捨般的語氣，好像我占了你天大的便宜一般，這底氣……誰給你的？」
這話一出，馮修文的臉色瞬間陰沉下去。
滾回去多學幾年？
別在這丟人現眼？
誰給你的底氣？
身為洪都鑒寶協會副會長，馮修文什麼時候被人如此羞辱過？
如果不是為了秦少的大事，他發誓自己早就一個巴掌呼過去了。
眼神冰冷的看了對方一眼，馮修文咬牙說道：「小子，你簡直太放肆了，我好心好意給你一個賺錢的機會，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還敢這麼跟我說話，真當我沒脾氣是嗎？」
他不死心，他還在賭，賭王晨是在詐他！
但下一刻，王晨的話終於斷絕了他的一切幻想，他的心也因此瞬間沉入谷底。
只聽王晨淡淡說道：「既然你是真的不懂，那我們之間就沒什麼可說的了，我再說最後一次，畫我不賣，就這樣吧，別再來騷擾我了。」
說完第二次邁開腳步轉身便走。
馮修文的臉色猛然一沉，他看向秦威道：「對不起少爺，我走眼了，這小子……恐怕真的看出了那幅畫裡的玄機。」
秦威的臉色也很難看，他道：「你能確定那幅畫的價值以及出自哪位大師之手嗎？」
馮修文苦笑說道：「少爺，在沒看到畫作之前……這事誰都無法確定。」
閉目輕吸了口氣，秦威突然叫道：「慢著！」
王晨一臉不耐道：「我說你們沒完了是吧？」
秦威呼吸一滯，接著便是眼神陰鷙道：「小子，你知不知道小爺是誰？敢這麼跟我說話，你找死嗎？」
王晨再次被氣笑了，他搖頭說道：「不愛聽，那就別踏馬的再來煩我！」
「你！！！」
秦威肺都要氣炸了。
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最終還是把怒火強行壓了下來，咬牙問道：「我說了，你手裡的那幅畫我要了，你……開個價吧。」
這還像幾分樣子。
王晨不介意賣，於是他道：「200萬。」
話音一落，現場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他……他說什麼？
200萬？
下一刻，現場瞬間炸開。
「200萬？他瘋了嗎？」
「五萬塊錢買的，轉手賣200萬？四十倍的溢出，賣的還是一幅假畫？他不是瘋了，他是腦袋讓驢踢了！」
所有人看王晨的眼神都變得宛如在看智障，而秦威的表情則陡然變得陰翳到了極點，他一字一句道：「小子，你在耍我？」
由於這二人之前的舉動，讓王晨心中實在不爽到了極點，是以聞言他立刻滿臉不耐煩道：「你要覺得不值可以不買。」
「你……」
秦威大怒，卻被馮修文給一把攔了下來，他道：「你要200萬也不是不行，可你總該給我們一個合理的理由吧？」
「就憑這幅假畫……它憑什麼價值200萬的天價？」
「想知道？」王晨笑道：「行，那我今天就讓你開一開眼！」
說完突然摘下畫軸，然後一手捏著畫的一頭，另一隻手則抓住絹布向下輕輕一撕。
嘶啦……
如同落羽，又如飄絮，泛黃的絹帛不斷落下，可卻已是無人再去關注，因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死死定格在逐漸露出的一張宣紙之上！
是的，沒錯，這絹本之中……竟然還藏著一幅紙本！！！
那是一幅美人圖，畫中女子手持搖扇眺望遠方，雖是典型的工筆畫作，卻盡顯女子之美，尤為難得的是，連女子的惆悵情思都給展現得淋漓盡致，這便更加難能可貴了。
但這全都不是關鍵，關鍵是畫作上的落款。
蘇台唐寅！！！
唐、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