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蘇清歡攏起一縷碎發，自言自語道：「我就是一個被師父撿回山門的棄嬰，與那我徒兒一樣可憐，是這下界土生土之人。」
「不可能！」
季扶風死死盯著蘇清歡：「這方被詛咒的囚禁之地，絕不可能有人踏入尊者境，也絕不可能知道這麼多！」
「或許吧。」
蘇清歡神色十分隨意：「或許我的前世，真是什麼大人物，但我蘇清歡不信什麼前世來生。」
她一字一句道：「我只活這一世。」
季扶風面色陰沉，威脅道：「老夫不管你曾經是誰，但你若敢對小主動手，老夫——」
蘇清歡打斷道：「我瘋了，還是你瘋了？那可都是我徒兒的骨肉，是要喊我一聲師公的。」
季扶風面露警惕。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葉凡的子嗣，蘇清歡就會出手？
果然是個瘋子！
蘇清歡嫣然一笑：「我啊，最煩你們這些高高在上肆意玩弄他人命運的存在了，能讓你們懼怕、憤怒，我很歡喜。」
「……」
季扶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是一個尊者境修士能說出來的話？怎麼跟不成熟的小孩子似的！
念頭剛起。
季扶風突然意識到，眼前這位尊者，其實也才三十來歲。
可，即便承載了一絲因果本源之力，加上繼承了玉女觀歷代觀主的境界，這份實力也足夠恐怖。
「老夫還是那句話，你若——」
「閉嘴，滾遠點。」
「……」
季扶風大怒，蘇清歡也太特碼的囂張了，這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啊！
「先前還不確定柳盈盈的體質，臨來前掃了一眼小葉子，順便詐了你一下，居然是真的。」
蘇清歡不咸不淡道：「牌太多，本尊都不知道打哪一張。你說呢，季道友？」
「……」
季扶風氣到身體發抖。
多少年了，他再一次體會到了這種被拿捏的的無力感。
明明他已經很刻意很努力的掩藏身份，為何還是被蘇清歡猜到了？
季扶風想不明白，但他必須要走了。誠如蘇清歡所言，他的弱點太多了……
「這筆帳，老夫記下了！」
季扶風罵罵咧咧的，但不敢說出聲，只能在心底想一想。
「嗖——」
沒有絲毫徵兆，弒仙箭突然襲來，怒火攻心的季扶風反應慢了半拍，被弒仙箭的一縷氣息戳中屁股。
他頓時更怒了！
「你也來欺負老夫？還真當老夫治不了你？」
已然身份攤牌的季扶風，再也不管是否會重傷，是否會被蘇清歡趁機襲殺，直接大手抓向弒仙箭。
下一秒。
他的手掌爆裂成一團血霧。
「……」
季扶風臉皮抽搐一下，不是鎮壓不了弒仙箭，而是……而是沒有必要！
「嗖」
季扶風果斷飛遠。
弒仙箭一如既往緊隨其後。
蘇清歡收回目光，呢喃道：「弒仙箭染了血，這次你是真的逃不掉了。」
蘇清歡又望向雞鳴湖，眼眸里滿是不舍與留戀。
「無玄，為師能為你做的，已經做完了。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蘇清歡伸出手，觸碰向面前頂天立地的金色仙門。
沒有想像中的生死離別，甚至沒有說一聲再見，蘇清歡毅然決然的踏入仙門之內。
「各位師祖。」
「師父。」
「師姐們。」
「歡兒，來了。」
……
牡丹苑。
葉凡正帶著柳盈盈，給葉子一起講故事。
算上肚子裡還未成型那個，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嗯？」
小葉子忽然抬頭，使勁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柳盈盈關心問道：「怎麼了，葉子。」
小葉子茫然道：「不知道呀麻麻，就是感覺……感覺有什麼東西出現了。」
葉凡給故事書翻頁，隨口道：「是肚子又餓了吧？」
葉子撲入葉凡懷裡，期待道：「爸爸，中午能吃肉肉嘛！」
葉凡無奈道：「你哪天哪頓不是吃肉？還有——」
說到一半。
葉凡神色變幻，因為耳畔響起了一道神念傳音，是洛師姐的。
「師父走了。」
「走了？」
葉凡心生不妙：「師父去了哪裡？」
「仙門。」
「！！！」
葉凡呼吸凝滯，眼前一黑到險些沒坐穩，緩了好半天才開口道：「盈盈，你……你先帶著葉子玩，師父那裡出了一些事，我得過去一趟。」
柳盈盈輕點螓首：「路上小心。」
葉凡立刻飛向雞鳴湖。
在湖心島的小木屋外，葉凡手腳冰涼，根本不敢推門，更不敢探入神念。
他很怕。
怕推開門，真如師姐說的那樣。
「吱呀」
門輕輕開了。
葉凡驚喜開口：「師父，你——」
話未說完，葉凡臉色慘白，因為推門之人並非蘇清歡，而是消失數天不知蹤影的師姐洛玉。
葉凡不信邪的進入屋內，貴妃榻上還留有餘溫，酒葫蘆的蓋子還未合攏。
顯然。
師父剛走不久。
葉凡想要去追，被洛玉一句話僵在原地：「原來繼承因果本源之力，會……這麼痛啊。」
葉凡這才看到。
往昔波瀾不驚的師姐，玉顏之上滿是痛苦，身體在不受控制的發抖。
葉凡伸手攙扶，洛玉整個人倒在他的懷裡，不斷痛苦嗚咽。
「養龍湖！」
葉凡腦中有電光閃過，連忙將師姐抱到養龍湖。
「酒……」
「啊？」
「給我酒，要……要最烈的。」
洛玉聲音發顫，葉凡迅速取出一壇烈酒。
洛玉接過酒罈，揚起雪白脖頸，大口吞咽著辛辣的酒水，神色動作一如師父蘇清歡，看的葉凡有了片刻恍惚。
「呼……」
洛玉長長吐出一口氣。
葉凡緊張道：「師姐，你怎麼樣了？」
「緩解了些許。」
洛玉聲音一頓，莫名其妙說了一句：「師弟，師姐錯了。」
「啊？」
「以前，不該攔著師父喝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