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了府後,蔣權還未回來,夫人小姐們看向蔣阮的目光卻是有些不同,有膽子稍大的一點的婆子還拉了露珠在一邊悄悄地問:「夏大小姐果真是夏二爺的女兒。」
露珠敷衍了幾句就和蔣阮先回了阮居,待回去之後將屋門掩上,連翹和白芷迎出來,連翹快人快語率先一股腦兒的說道:「姑娘,夏家那醜事如今可是傳的整個京城都知道了,老爺也知道了此事,在門口遇著回府的二姑娘,說了幾句便與二姑娘起了爭執,二姑娘眼下在院子裡思過,老爺怒氣沖沖的出去了。」
蔣阮挑眉,如今是什麼時候,夏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蔣府既然是姻親,自然也會被百姓的目光盯住。偏生蔣素素還不知其中利害,做了別家公子哥兒的馬車回來,豈不是將把柄送到百姓面前讓人議論。眾人只會說夏家人骨子裡便是帶著行事不規矩的血脈,蔣素素如此,便是將蔣府也一併送到了火上烤。如今蔣府又非當初花團錦簇的模樣,只許進不許出,哪裡能經得起別人的議論調笑。饒是蔣權再疼愛蔣素素,也不免有了火氣。
白芷道:「如今夏家可算是聲名狼藉了,夏家大小姐怕是也得從宮中的秀女處除名。」
這叔嫂有了首尾後生下的孩子,身價不清白,自是不能入宮的了。蔣阮垂眸,上一世夏嬌嬌在宮中因為有夏誠在身後支撐,十分得臉,同為品級相同的美人,夏嬌嬌與她過的日子卻是天壤之別。即便她並沒有什麼威脅,夏嬌嬌也隔三差五的找她麻煩。這位自以為金枝玉葉的夏家大小姐,如今得知了自己只是一個孽種的身份,是否又會有別的落差?
夏侯府中,申柔和夏天才跪在地上,夏天逸臉色鐵青,狠狠地踢了申柔一腳:「賤人!」看向夏天才的目光也是充滿怨毒。
夏誠手持請家法的長鞭,烏黑油亮的長鞭粗壯無比,因著浸泡多年的藥水顯得分外結實,抽打在人的身上發出「啪啪」的響聲。而每一聲過後,申柔嬌嫩的皮膚便多一條血淋淋的傷痕。
「別打了,別打了。」申柔哭喊著,衣裳早已在長鞭抽打下破破爛爛,可原本嬌嫩白皙的肌膚此刻遍布血痕,上頭傷痕累累的模樣已經沒有平日裡的美感,瞧著令人作嘔。夏誠氣喘吁吁的停下手中的鞭子,方才一連抽了十幾下,已然覺得有些吃力。夏天才跟申柔好了這麼些年,眼看著申柔受苦,此刻倒是起了憐香惜玉之心,對夏誠道:「爹,此事與柔兒無關,都是兒子的不是,別打柔兒了!」
不說還好,一說夏誠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想到就是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和這個傷風敗俗的大媳婦一起給夏家惹出了這麼大的一個笑話,便覺得只恨不得沒有生過夏天才這個兒子。登時就長鞭一甩,朝夏天才抽去。
「老爺不要!」旁邊傳來一聲驚呼,夏夫人已經撲將過來,一手將夏誠的胳膊攥住,道:「天才是你的兒子啊,你怎麼捨得這樣打他?都是這個女人勾引的天才,若是今日天才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你要打,就連我一塊打吧!」
夏天逸性子生硬,不如夏天才活泛機靈,風月場上的老手自是說的一手漂亮花兒,平日裡就將夏夫人哄得服服帖帖的,夏夫人最疼愛自己這個小兒子,雖然也惱恨夏天才做出這等混帳事,眼看著夏天才挨打卻是著急,自是要護的。
夏誠見此情景,心中更是大怒:「慈母多敗兒!慈母多敗兒!」
見夏天才如此維護申柔,本在一邊看好戲的俞雅心中登時起了一層不甘心,不過是一個賤人,到了如今這種地步還能得夏天才的憐惜,只恨夏誠沒有將申柔打死才好。
夏天逸也自是將自家二弟的行為看在眼裡,怒氣衝天。平日裡性子陰沉生硬的人真的起了怨毒,便是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
俞雅聲音悲悲切切道:「娘這話說的如此,可對大伯是否太不公平了些?大伯可是受了委屈,又何人過問他一句?」
夏夫人語塞,夏誠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兒子。這件事情與二房有什麼影響暫且不說,可大房來說,對夏天逸來說卻猶如滅頂之災。寵愛了多年的妻子實則早已給他戴了多年的綠帽子,那姦夫還是自家二弟,更是替別人養了多年的女兒。種種行徑,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無異於奇恥大辱。若是換了夏誠自己,怕只是早已一把刀了結那對狗男女,方得一泄心頭之氣。
夏天逸不用於夏天才那般風流,做事雖然中庸卻穩妥,從小到大也沒給夏誠添過什麼麻煩,唯一讓夏誠感到不怎麼滿意的卻是過於寵愛申柔了些。即便申柔只為他生了一個女兒,夏天逸也沒有納妾,只有當初申柔壞身子收的兩個通房,如今也還是身份未變。而就是夏天逸寵愛的嬌妻,給他戴了這麼大一頂綠帽,夏天逸的心情可想而知。只是夏誠斷不可能讓夏天逸殺了夏天才,知道對不起大兒子,唯有將夏天才狠狠抽一頓鞭子,讓夏天逸稍稍出口氣。
他正要動手,就聽見廳中傳來一個少女的嬌呼:「娘!你怎麼了?」
夏嬌嬌聽下人說自己娘親和二伯在廳里受夏誠的鞭打,起初還以為是下人碎嘴胡說。只因為申柔在夏家還算是很得臉的,好好地為什麼要罰她娘親。心中狐疑過來一瞧,卻是魂飛魄散。申柔被打的全身血淋淋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而向來疼愛申柔的她的父親,卻是冷漠的站在一邊,絲毫沒有心疼的模樣。
再看夏天才,也沒有了平日裡風流瀟灑的模樣,只是比起申柔的傷勢來說也已經好了許多。狼狽的跪在地上,身上也有幾處傷痕。夏誠手裡提著一條鞭子,那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夏嬌嬌心中害怕,三兩步跑到申柔身邊,哭著道:「娘,你怎麼了?」
申柔微微抬眼,看是自己的女兒,艱難的吐出幾個字:「……嬌嬌,快走。」
「我不走。」夏嬌嬌哭的更厲害了,瞪向夏誠道:「祖父,娘犯了什麼錯,您為什麼要將她打成這樣?這不是要娘的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