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大老爺顯然也被氣得不輕,沖三弟溫川烏髮脾氣:「老三你說句話啊。」
袁氏不安的拽了自家夫君一把。
這時候你可別犯糊塗。
溫川烏看了溫大老爺一眼,又垂下眼眸拍了拍媳婦的手,無所謂道:「那就除族吧,把我們全家都除族了。」
溫大老爺……
要不是顧忌著這會還在侯府,溫大老爺真想脫了鞋子去打這個廢物草包,看看他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除族,這種話後生晚輩年輕不懂事說說就算了,他都什麼年紀了,這種話也能脫口而出?
從前只知當縮頭烏龜的溫川烏這次也豁出去了,反正要麼就同意溫梨和離,要麼就把他們一家子全除族了,他家阿梨再和離。
他這輩子就這樣了,沒什麼出人頭地的了,脫離宗族就脫離宗族吧,大不了他就吃軟飯,反正媳婦嫁妝多。
至於兒子,他一個廢物也管不了那麼多,兒子自己想掙前程就自己去掙,掙不了就一塊吃軟飯也行。
人活一世平安健康就行,人要是都沒了,別的也沒什麼要緊的了。
三房一家子打定了主意要給溫梨撐腰,而溫四太爺卻要咬死溫家不能出和離女,一時間場面十分混亂,兩邊勸說的都有,還有罵顧弘延的……
眼見著天色都暗了下來,這時門房來報:「侯爺,侯爺,大理寺的人來了……」
花廳內混亂的場面頓時一靜,寧遠侯也一臉肅然的站了起來,心中暗道怎麼就驚動了大理寺。
語氣卻還十分平靜:「快請。」
結果那門房的小廝沒走,又道:「還,還有,瑞福公主也來了。」
寧遠侯皺眉,瑞福公主來侯府做什麼?
難不成還是來給溫梨撐腰的,但她一個外人能怎麼撐腰?
寧遠侯看了溫梨一眼。
這一眼包含了許多情緒,更多的是遺憾。
沒想到這溫氏女如此難殺,早知當年就不該讓她活下來。
寧遠侯府撫了撫衣袖,一邊讓門房快把人請進來,又一邊要去親自迎一迎。
人都到門前了,他也沒那麼大的臉可以把人拒之門外。
不過瑞福公主和大理寺卿何元青就已經腳步飛快的跟著引路的武七進來了。
不論是公主親臨,還是大理寺卿的到來,讓那些說一不二的族老都老實了,紛紛起身恭敬的見禮。
瑞福公主衣著華麗,頭戴金冠,揚起下巴看都沒看多一眼便越過眾人,坐到了侯府的主位上。
這才道:「都免禮吧,本宮聽說侯府出現了西域的幽蘭香,特奉皇上的命過來看看是怎麼一回事。」
她輕咳一聲,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威嚴起來:「先皇登基之初就嚴令禁止了西域這些邪門的東西,如今在侯府出現,事關重大,還望寧遠侯好好配合調查。」
寧遠侯忙拱手行禮稱是,大理寺的人都來了,他能不好好配合嗎。
「自然自然,此事也希望能通過大理寺還我們一個清白,我兒雖與兒媳有些矛盾,但絕不至於到下毒謀害的地步,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誤會的。」
他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還真像是被冤枉了一樣。
瑞福公主還說兩句客氣話,大理寺卿就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
他都要準備下值回家吃飯了,結果又被臨時委派了差事,雖說這是分內之事他不該抱怨,但誰不想早點辦好差事早點回家吃飯睡覺啊。
於是他的人很快就接手了溫梨手裡的人證物證等。
此時花廳內的人更多了,但比之方才卻更安靜了,至於什麼和離,除族之類的問題此時也沒人爭論了。
倒是瑞福公主端著茶碗,掩飾自己的目光,時不時的就打量溫梨一眼。
心想這溫梨長得好看是好看,可到底是成了親的婦人,還生過孩子,又比皇帝弟弟的年紀大,皇帝弟弟到底看上她哪兒了?
還要特意命自己跑這一趟,厚著臉皮來摻和別人家的家世。
溫梨當然注意到了瑞福公主鬼鬼祟祟的眼神,但這會兒她也顧不上了,心中嘆氣,只怕今日想要和離怕是不能夠了。
那西域幽蘭香雖被朝廷明令禁止,但所謂的嚴懲不貸也不是真的有嚴,如今國庫空虛,只怕最後也就是讓侯府出一大筆錢。
而且,這事最後不論誰來背鍋都好,她沒有中毒,也沒有因此身亡,就不會對侯府產生什麼重大的影響。
另外用外室子換嫡子這種事雖離譜,但侯府一口咬定她生的孩子出生就沒了氣,如此便也能情有可原。
所以這兩樁事最多就是讓侯府的名聲不好,影響不到溫家,溫家那些老頑固定然不會允許她和離。
至於什麼逐出族譜,就不要想了,別說溫梨不會真讓父兄被自己帶累,就是溫家族人也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在這種宗族觀念重的朝代,不論是大世家還是小世家,族中有人被逐出族譜那都不是小事,影響的不僅是被逐出去的,就是本家也會受影響。
不論逐出族譜的理由什麼,都一樣。
溫梨也知鬧這麼一次只怕沒那麼容易如願,但鬧了這麼一次,她總要給自己爭取到最好的結果。
只可惜她的人手有限,查不到寧遠侯那些死士是哪裡來的,也查不到他最近籌集的大筆銀錢流動去向。
寧遠侯父子從來就不是那種淡泊名利的人,上一世寧遠侯就是在背後出主意的人,幫著顧弘延借著國公府的勢往上爬,雖沒有在朝中舉足輕重的地位,但其官職也都是朝中要緊的。
這一世沒了慶國公府的幫扶,侯府的名聲一再遭創,寧遠侯這父子倆必定會尋找其他路子。
就是不知他們找了誰,投靠了誰。
蕭家?
亦或戴家?
還是睿王?
又或是還有別的勢力?
以大理寺的能力來查辦一樁下毒案件,那就相當於殺雞用牛刀。
他們畢竟是專業的,顧弘延身邊的南松,採買的老梁頭,以及在穗玉軒抓到的死士逐一被審問一通後,事情又朝另外一個走向發展了。